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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二人都离去,清松师弟身受重伤,又该如何自处。只是这劳家庄中发生这等大事,身为武林中人,又怎能不理!正当我衡量之时,清松倒从帘子后露出了脸:“师兄,你带师侄前去即可,我行动虽不便,但手上却没伤,有剑傍身,也不惧怕了。”
见他这般说,我也不再迟疑,当下和令狐冲二人赶往了那劳家庄。未进大门,远远地一股刺鼻异常的鲜血气息便扑面而来,只让我心底一沉。我和令狐冲早早把剑握在了手中,翻墙而入,便见得满屋的惨状。
如今是傍晚,天色还没暗下来。我稍稍一分辨,便识得这些人不过是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人,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怒意!武林中人最不齿的,便是向普通百姓出手,这些致命伤口用刀用剑的痕迹清晰了当,必然是个中好手。不知何方人如此大胆残忍,在我华山脚下动刀。
我和令狐冲循着时断时续的剑声赶去,很快飞纵过了整个劳家庄,来到了后堂,便听见哭声夹杂着惨叫和怒吼声。我正来到门口,定睛一看,便见两个黑衣人围攻着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另一个黑衣人正把一柄剑自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的胸膛中抽出来。
自她身后一个七八岁女孩凄厉叫道:“娘……”转眼又见一柄剑向她刺去。
我怒气横身,欺凌弱女,这些贼子真是可恨!当即现身堂中,飞身而去,出剑拦下了那把刺向女孩的剑,大喝道:“住手!”
令狐冲亦是跟了进来,去相助那浑身浴血、岌岌可危的少年。我含怒出击,却不料这个黑衣人武功亦是不低,虽是剑被我震开,退了两步,却依旧毫不犹豫得攻了上来。
他剑招狠辣,简洁干练没有半分花哨,看得出是经常见血的亡命之徒。我没有犹豫得使了全力,剑花挽起便向他攻去,一面亦是运起内力,银光飞闪。但只几乎是片刻间,我便占了上风,借着和他剑脊相击的几次,生生震断了他的剑。
我所练的紫霞神功最大的特点便是绵绵不绝,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力增叠,便如云霞势不可挡。他被我用内力震断了剑,却不慌乱,立刻反手自怀中掏出一蓬灰蒙蒙的牛毛针向我飞来。我脸色顿时一变,暗道不妙,立刻侧过身,运功袖上,一卷一番,将暗器尽数卷在了长袖中。待我站定转头,却见他一手抓着那个女孩,高声叫道:“走!”
令狐冲那里却也恰恰到了四人刚刚对了一剑,分开之时,那二人没有丝毫犹豫得转头。我与令狐冲怎么可能让他们扬长而去,立刻运轻功紧紧追了上去。令狐冲见第一人手中抓着女孩,提剑便攻去,却不料那人很是歹毒,没了剑后,却将那女孩与令狐冲的剑相对击打,使得他剑招纷乱。我追时慢了半步,与后头的另二人战在一处,见令狐冲境况不妙,手中剑法更凌厉了些。
几人且战且退,飞过后堂的屋檐、枝头,向庄外挪去。我寻了破绽,手中一剑刺处,恰中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胸口,另一个人却乘势逃离了几步,我一剑掷出,剑脱手飞去,便自后背将他洞穿,钉在了地上。
我停在他身畔拔出剑,立下转头看去,却见令狐冲和刚刚窜出来的那个青年并肩而战,想要把那女孩自那黑衣人手中夺下来。
只是我看得出来,那青年出手虽然是有着章法,却因慌乱而心气浮躁,一点也比不得在他身畔的令狐冲。此刻夕阳半垂,天边泛起了晚霞,令狐冲眼中却是一片炽热的光芒,全然是战意。少年仗剑,他手中那柄我自越地寻来的宝剑闪着夕阳的晖色,竟是太过耀目了。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开始原著剧情,作者君好想哭一哭
☆、第二十五节
我虽然有心让令狐冲更多的实战一二,但事出紧急,那人心狠手辣,拖延下去难保不会迟则生变。当即一剑飞身而去,加入战团。那人在三人夹击之下躲避不及,忽然发出一阵狂笑,一手在怀中女孩的脖子上一扭。那笑声却只持续了片刻,就因令狐冲一剑封喉,变做自了喉咙深处溢出的沙哑“荷荷”声。
“不……”那个青年惨叫着冲到掉落下来的二人身畔。我拨开黑衣人的手,就见他怀中那女孩双目圆瞪,脖子扭曲,已然没有了声息。
我心下沉重,虽则击杀了三个贼子,却竟没能救下这个孩子。
就见那个青年踉跄坐倒在侧,手中的剑哐啷掉落在地上,大恸悲鸣。他双手将那个女孩抱入怀中,轻声道:“明儿,明儿……”我见他脸上满是泪水,神色一片痛苦与茫然。他呆呆得抬头看着我,复又转过头看向那一片死寂劳家庄,在最后一丝红日下竟十分苍茫。
令狐冲走到我身畔,深深吸了口气,道:“师父,这三人均死了。我已经在他们身上搜查,却没有找到任何信物。”
那个青年忽然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他道:“恩人剑法高明,侠义恩德,我永世不忘。但求恩人收我为徒,令我能报此血海深仇。”
我一怔,就见他抱着他妹妹的身子,抬头抿嘴死死看着我,眼角泛红。
我看得出他虽是已具武艺,但并不高明。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中家人尽数丧身,他能自悲伤中缓过来,念起报仇之事,若非心志坚定,便是……然则我看着他面目凄苦,泪水顺着痕迹缓缓流了下来,到底不似作假。
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跪着道:“我叫做劳德诺。今日,今日……”他竟是泣不成声,复又道:“恩人若不收下我,我便跪着不起。”
我眉头微微皱起:“男儿家膝下有黄金,怎能动不动便跪下。”我自收下令狐冲来,已经有了十二年,却并没有动过再收徒的打算。加之他身怀武艺,年岁又不小,若是入了门,按山门规矩,更不可能得到我华山的剑道真传。
他低头道:“恩人教训的是。虽那三名贼子因恩人师徒相助,已然伏诛,只是那幕后之人依旧逍遥,望恩人能……能收下我。”他忽然抬头看我,那张脸上满是哀求。
我叹息道:“我姓岳,你不必恩人相称。今日不过是仗义援手。”
不知为何,我忽然升起一种荒谬的感受,仿佛这一切都是早已布局好的一般。自我路过这山庄,到出剑相助,再到所有人都死去,只余下他一人生还。然则这样的念头只一闪而过,便又消散了。
我有些哑然失笑,我不过是华山掌门,又有什么值得别人这般算计的地方。
他咬了咬牙:“岳前辈。前辈可答应我?”
我对他的执拗大感无奈,但又见满目的残垣断壁,血腥气飘散在空中,添了一丝凄厉,却忍不住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我垂下眼:“你起来吧。”
他又惊又喜:“前辈可是答应了?”他抹了抹泪,小心翼翼得将手中的女孩放在一边,恭恭敬敬得磕了三个头。
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若他果真心怀不轨,我日后暗中防备,定可以知晓一二。若他只是一片赤诚,我救下他,亦算是有缘,收他为徒也并无不可。
我道:“德诺,我也不瞒你。我乃华山当代掌门。这是你大师兄令狐冲。你此番虽是拜师,但我师门收徒向来严苛。你暂且做我的记名弟子,待上了华山再行论过。”
令狐冲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只听见他拜师求艺的话,又见我收下了他,忽然打断道:“师父,我去看看师叔。”竟是和劳德诺一句话也不说,便走了。我对他的贸然无礼微微蹙眉,但见他窜去了庄前,却是呼喊不及。
劳德诺“啊”得叫道:“你是华山岳先生!”双目微嗔,一脸震惊尊崇之色。料想这劳家庄,就在华山旁近,他定是听说过我的。
我道:“你还叫岳先生么?”他立刻改口道:“师父。”我见他心思活络,虽然武艺不佳,倒也并非愚鲁之辈。他确实是姓劳,却不知道和这劳家庄有什么关系。
我问道:“你可知,今日是怎么回事?”他听我提起方才惨案,复又脸色凄凉,眼眶一红道:“午后我去后山打猎,听到庄子里传来刀剑喧哗,赶回来的时候,就见家父护着母亲和妹妹明儿,遭到好几人围攻。我来的晚了一步,他抵挡不住。我武艺不成,若不是前……师父相救,必然是,必然是……”
我叹了口气,倒是与我猜测不二。我道:“你说那幕后之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道:“我赶到时候,听那黑衣人言语中,提起一个甚么‘神教’,料想定是那幕后主使了。”说罢又露出咬牙切齿之色,显然这杀父杀母之仇恨意已是刻骨。我突然听到“日月神教”的名字,心下倏然咯噔一下,脸色微微变了几分。但他兀自沉浸在仇恨之中,却没有注意到。
这魔教作恶多端,竟敢犯到华山旁近。但他这番话不知真假,如今那三个黑衣人已然身亡,一时间却也死无对证。
他祖父昔日也是有名的剑客,后来在此地归隐,一身剑法只传了很少下来,加之此地清净,就没有让后辈勤练武艺。他跟着父亲学了剑法,却不料遭了这等祸事,整个庄子一日间化为乌有。
我与他收辍了庄中尸骨,细细数来,竟是有七十多人丧生贼手了。他将家人葬在了山庄后,拜祭行礼,他复又回到屋中去换丧服。我便走到庄外相候,就见马车旁令狐冲一脸看见我,却扭过头去,轻轻哼了一声。
我微微一愣,他方才断然离去,就让我隐隐有些觉得奇怪,如今他更对我冷颜相对起来。只是他虽然侧着头,睫毛却轻轻闪烁着,眼角余光却依旧紧紧注视着我。这般别扭的小儿女之态,却让我一时间恍然明白了什么。
我道:“冲儿,过来。”令狐冲绷着脸,走到我身畔。我心底有些无奈,此番收下劳德诺固然是一时之举,却不料令狐冲反应如此之大。想来是因为他跟在我身畔这么多年,突然就多了个师弟,自然是不会习惯的。
他个头已然和我一般高,我却没法和小时候一样抚他的头顶以示亲密了。定定看着他,我开口道:“你今日做得很好。为师心中甚慰。”
他抬头看着我,十七岁的少年,已然有了玉树临风的模样。
我脸上微微柔和下来,道:“你既然救下了他,便不能让他不闻不问。故而,为师只是收他为记名弟子罢了。”
见令狐冲虽然仍旧冷着脸,却松动许多,我心下也是悄悄松了口气。他忽然抬头道:“师父,你会依旧关心我,是不是?”这一问却又漏了怯意,哪里还有半分冷战的模样。
我心下哭笑不得,他这句话,倒和小孩子担忧起来没甚么两样。到底令狐冲和我亲如父子,问出这样的话却是至情所致了。我道:“天底下为师最亲近的自是你了。”令狐冲得了答案,脸上缓和下来,抱剑站在我身边,再见到劳德诺时候,只是微微别过头去,却没有说什么。
劳德诺却把手中的一叠东西交给我,我询问了,竟然是庄中的地契细软。我摇了摇头,拒了他这份拜师礼的束脩,只让他上山再说。
只是多了一人,马车便稍稍拥挤了些。好在此地离华山不远,他三人稍稍忍一忍,便过去了。次日我几人便抵达了山脚。
一路上劳德诺初遭大难,虽是有些沉默,令狐冲不知何故依然不愿和他多说话,但下车时候,“师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