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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夙之与她,就像是年少时的一个梦,人总会长大,梦也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她喜欢池夙,现在依旧喜欢。
可这种喜欢,却不是爱慕了。
吉时到。
钟磬之声,清脆醒人。
魔界迎亲的銮驾已到门口。数十名侍女敛容低目进到殿内,朝着白初恭谨下拜。
白初自椅上起身,转瞬已经换了一副神容。
长长的衣摆迤逦曳地,从人群分开的道路中走过,绝世雍华,明明滟滟。
落日西垂,天际红紫瑰丽夺目。
明月东升,白青相接明丽照人。
日月相辉,是九幽的吉时。
祥云清泽,缭绕四溢;红绸彩锦,鲜艳夺目。
青丘帝姬与魔尊的大婚之日,无关仙魔之别,天帝亲临,狐帝迎客,自然宾客满座。
钟声响,自青丘而来的瑞兽銮驾缓缓进入众人视线。
长廊尽头,銮驾停,传说中死而复生的前前任狐帝此刻真实出现在众人眼前,挑起长帘,将銮驾里的新娘牵出。
大红的喜服下摆及地,赤、玄交叠的底,捉襟绣着上古的狐纹图样,新娘的手搭在兄长手上,两人一起走上长廊。
广袖长袍迎风展,一个容颜绝世,高贵肆意;一个神容淡漠,芳华亘古。
一路走来,长廊上被经过的地方泛起金色的光泽,金光与明月映照的清泽相映,如梦似幻。
长廊的另一端,立着新郎。
衮冕庄重且喜庆,玄红交叠,金丝绕就的上古神纹明辉映在其上,长袖及地,长且宽的衣摆曳地拖了老长。整齐溢彩十二旒,鬓如裁,眉似画,梵谷微笑看着长廊上白初朝他走来,深邃的眸里清洵,简单温柔,纯粹自如。
梵谷看着眼前的长廊,从来没有觉得九幽这道长廊有这么长过。
长廊不短,一眼可见;长廊不长,却如隔山。
长廊上的人步步走近,莲步轻移,袍摆轻动,如涵了红雾的重山深梦,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似乎很远,微微一动便笼在了雾气之后般,惊蛰人身骨,直敲心弦。
长廊上,华服祎衣,伴着银辉金泽,红得夺目,美得绝艳;流苏盛装底下的人儿,明澈照人。
人近了,还有三步。
两步。
一步。
他出了手,五指摊开,掌心朝上。
对面的男子,将手中牵着的柔荑放在他的掌心,他稳稳当当的将那素手握住。
数不清多少个日月的相知相伴,终于在今日,能够名正言顺的携手一起,并肩而立。一笑明媚,玉壁青瓦,流光溢彩,在他的笑容后面,尽失了颜色。
笑容映在白初眼底,内心微有的不安和焦躁,在这一瞬被尽数洗涤干净。
纵横皎洁的月色光芒里,他微微朝她俯下的脸,笑意清洵,也如宁静的月光,明净,纯粹。
白初朝白炘看过一眼,素日眉眼淡漠的哥哥,此时目里同样含着笑,那嘴角勾起的弧度精致而美,耀得周遭金雕碧玉,更显辉煌。
长廊之外,红毯引路,九十九级长阶梯,她由着梵谷牵着,两人一同往高台上走。
庄重的冕服曳地迤逦。
风过,袖扬。落花被风带上阶梯,飘在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衣裾之上。
暗香浮动的日暮,柔软入骨的花雨缤纷,落了满襟。
高台上,玉盘高摆,侍者拿着刻满上古神纹的小刀恭谨递向梵谷。
梵谷接过,自自己冠下割下一缕青丝。走近白初,轻轻的抽出她发上一支长簪,割落随着长簪滑下的一缕乌发。
白初从梵谷手里接过两人的头发,混在一起。
二指并作剑式,在两人无名指指间轻轻一划。
鲜红的血,各取一滴,连在一处,引做丝线,将两人的青丝一同缠就。
纤细如缕,柔柔绾做同心结,放入玉盘上,玉盘细发转瞬成石。
一拜天。
二拜地。
三拜对方。
天地同祭,镌石永存。
礼成。
恭贺之声此起彼伏,抬首朝空中望去。
瑰丽的暮色被月色掩去,漫天繁星,如锦似缎。
手持玉杯,合卺交饮。
湿湿楚璞,既雕既琢。玉液琼浆,钧其广乐。
交杯后,新人敬酒。
父母不在,第一杯,给兄长。
白炘接过酒杯,淡看向梵谷:“好好待她。”
梵谷颔首,“诺。”
举杯,一饮而尽。
梵谷在白炘面前低头的情景难得一见,白初眼尾轻佻,不禁微微一笑。
白炘斜睨过去,举杯向她,“戒骄戒躁。”
说好的祝福呢!怎么全变训了!白初笑意滞在嘴角,脸蓦地红了红,低低应了,“诺。”轻轻抿下一口酒。
白炘话语淡淡,“喝完。”
“哪有新婚之日逼人喝完的。”白初轻轻觑了白炘一眼,小声同梵谷嘟囔。
“才嫁出去多久,就不听我的了?”
白初神容一紧,一口饮完杯中剩下的酒。
白炘微笑,“祝儿孙满堂将膝绕,地久天长。”一干而净。
第二杯酒,敬天帝。
整个喧闹的大殿,在这个时候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新人走向天帝天后那一桌。
白初知道大家都在好奇些什么,将人家的婚礼毁了两次,而她却从不觉得人家会毁掉她的婚礼。
玄衣隐凤,笑容温润,依旧是当年初见时的模样。
白初持着酒杯走近,“天帝。”
池夙起身,伸手接过侍从递来的酒,含笑看向白初,“魔后。”
喜服庄重且明艳,金丝上跃动着流光,曾经不及他腰高的白家丫头,如今已经出嫁。
深红的广袖微动,大婚含蓄的矜持里透着往日的灵动,如此刻九幽的夜,暗香浮动,月下花影绰约处偏偏摄人心魂。
面上温润清洵的笑掩了追忆之思的微微惘然,举杯,繁华一梦,今宵酒尽,“祝欢好灼灼,无疆无际。”
满座哗然。
连着白炘面上也微微愕然。
白初睁大了双眼,作为一个天帝,脱口就是艳词,合适么!
☆、章一六十 大婚 下
整个婚典进行得十分顺利。
夜幕深,清风动,雅香馥郁;花烛高照,薄幕轻曳,一室流光溢彩。
屏退了下人,寝殿内一番静。
纱幕轻摇,帘珠轻撞的声音清晰脆脆。
一身华服未褪,白初端坐在床沿,静静看着层层纱幕遮掩之中,梵谷从殿门处进来,步步朝她走近。
玄、红交叠的冕服,庄重而华贵,见到室内仆从散尽,梵谷目里微闪过些许讶异。挑开垂帘,看到床上端坐着的人儿,他唇角一勾,微微笑了:“这一身盛装繁复,你叫侍从悉数退下,是想自己动手除衣?”
不远处瑞脑销金炉上腾起些许妖娆的白烟,白初的神情掩在袅袅的熏香后,带几分幽深莫测。
“我不动,你便不会动了?”喝过了酒,一双微醺的眸子含笑上望,蒙了层雾似的,勾着魂。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梵谷眯了眯眼,解下身上冠带,走到榻边,隔近了看她。
她的两颊透着明显的红晕,不是胭脂染上的颜色,更不是身上喜服映衬出来的颜色,看着,撩人得很。
今日他同她一样,酒喝了不少。
没到醉的程度,却不代表不被酒意些微影响。那剔透的金眸媚媚,一眼跃进他眼底,像轻风吹过了寒山,携来山上迟来的艳光春…色,潜进他心底。
突然觉得喉咙一干。
梵谷含笑,微微倾身,伸手去取她繁复发髻上的华丽首饰。
手刚碰触到那隔他最近的金丝步摇,微滞,深邃的眼慢慢往下看去,笑意僵在了嘴角。
玉指修长,指间夹着片薄薄刀刃。
从他的角度看看不到刀身,却也知道,那素手手心握着的刀身精致,刀柄上刻着繁杂的上古神纹,正是他们同祭天地之前,用来削发的那柄。
刀是什么刀,不重要。
重要的是刀停在的位置。
在他腰带往下,两腿……之间,一处不能用言语清楚形容,一形容这章马上就会被和谐隐藏的私…密地儿。
大婚之日,洞房花烛,他还没开始动作,就已经有了蛋蛋的忧伤。
梵谷维持着方才的动作不动,牵了牵唇,拉大了唇边的笑意:“夜深人静,这就是夫人给为夫的新婚礼物?”
刀刃在指前静静绽着寒光。
白初在脑海里过了“夫人”、“为夫”两个词,目里闪了闪,无比乖巧的轻轻应了声,微微仰头看他,“嗯,是礼物,你喜不喜欢?”
梵谷嘴角的笑再僵了僵,他敢肯定,他如果答一声喜欢,这柄刀子会立马朝下干脆利落的砍下去;如果他接一声不喜欢,这刀子会慢慢的往下来回细细割,她会一边细细磨割着他那根,还会一边耐心问他,为什么不喜欢。
一层凉意自心口涌上,涌到喉咙口,又往下降,一直降到他两腿根处,中间那地方。
见他迟迟不答,白初手里的刀子轻轻晃了晃,声音幽幽出口:“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最后一个“欢”悠悠脱了老长,结尾一个“呢”字简短且干脆。
下一刻,裆处一凉。
梵谷心里揪了揪。
隔着裤子,薄刃紧紧贴着他那处,刀刃上的寒意森冷,透过薄薄的衣服布料层层穿透进来,即便没有割到,他也下意识觉得隐隐有些痛。
梵谷唇畔带笑,“这刀……”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那刀子沿着他下面那地儿的形状描摹似的来回动!
这感觉!简直!
空气里一声轻响,身下衣物的布料似被轻轻划开。
梵谷两腿间一紧。
白初轻挑了眉,“这刀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梵谷扯了扯嘴角:“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白初极其满意的再划破他身下一片布料,“这刀子用起来挺顺手的,也快,但割肉我还没用它试过。”她微微抬起眼,露出些微期盼的神情,“你说,是你这地儿结实,还是它的刃锋利?”
“这……怕是不好比。”梵谷面上真切。
“怎么不好比了?”刀刃往下移了些许,贴着他那处,“我用它割下去,结果马上就能出来。”
“这若是割下去,你以后由谁来伺候?”
白初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断手断臂养上个两三千年便能长回来,你这东西若是断了,估摸着该会比手臂之类的长得要快些吧?”
梵谷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白初面上笑容敛下来,神情在瞬间严肃:“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
“你问。”
“白逸晋神的最后半道天雷是你拦下的?”
“是。”
白初面上神容缓了缓,“倒是答得肯实干脆。”
“白初,你该知道,我从不骗你。”
“嗯,你从来没有骗过我,但有些事情,我不问你便不会同我说。”白初腕间动了动,刀子往旁边偏了几寸,“之前我受天罚,你为我挡鞭子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梵谷眉间微蹙,“或许是我不大想看到你与我新婚洞房时背上还带着血淋淋的一片疤?”
白初扬眉,“或许?”
刀刃在烛光下闪了闪。
梵谷做出一副深思模样,“大抵是我喜欢主动找虐?”
“大抵?”刀背在他那地方不轻不重的拍了拍。白初抬眼看他,“梵谷,我同你说件事。”
“你说。”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明时还只是个凡人。有一天,她心血来潮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