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问话勾起了我心底一直不敢去想、沈积在最深处的思绪,我为什麽想要离开,一个人孤独的生活既然是我的愿望,那麽生活在这个被封闭着、没有任何人的阴界里,不正是我心中所愿吗?
我并没有死亡,不是我一直恐惧着的存在消亡,只是换了个形态活下去,我依然是自己没有改变。
那麽,为什麽我一直急着想出去,外面的世界明明如此纷扰,永远不能安静地生活着。
「我……」开口只道出一个字,就再也述说不下去,思考就像遇上断层,无法顺利延续。
「是想报仇吗?」那女音问道。
报仇?
也许是吧!
也许这就是我想出去的原因,但是,心中有一部分却不承认这个理由,让我无法开口肯定,无法结束这痛苦的问答题。
并不是这个原因,我一直握紧的手突然松开,然後开口。
「不是的。」不是想要复仇,也不是单纯想出去的毫无理由,而是,有着什麽,就在外面──
「有人在等着我。」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声音,自口中传出,虽不确定却又如此真实。
「等你……」那女音有点怔住般,重覆道。
我的惊讶并不比她少,只是对这答案,其实早就有隐隐感受过,这就是我想出去的理由。
我离开……推开所有人离开时,是以为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因为人界很安全,永远不需要担心别人也不需要被别人担心,不用负上任何感情的负担。
可是,我死了!
抬起手,我盯着虽有了血色仍略显苍白的双手。
甚至让佑京亲手斩断我的羽翼机会都没有,就丧生自己最宝贵的生命,我到底都做了什麽事?
因重视的人死去,内心被撕裂的痛苦,我有什麽权利加诸在别人身上。
这就是必须回去的原因,无关我的意愿,只是非如此做不可,当我想明白时,河川上的点点河光突然聚合了起来,在光芒中现出一名身穿水色衣裳的女子,白的肩上搭着一条如河水流动色彩般的长带,无风自扬。
她虽有着夺天地造化的美丽面容和看似赢弱的纤细身影,但自有一股威仪从中而生,不刻意就散发出的异样气压,并不迫人但确实存在着,无远弗届。
并没有转头看我,她只是静静盯着手掌一团小小光芒看着,然後扬手,光芒变大,在空中放映出一道道景色,速度很快,混乱的画面在那光芒中不停迅速闪过。
我迷惑地看着她,不能理解她在做什麽,倒是开始思量现在攻击的成功可能性,如果没猜错,这名女子就是结界的中心点,击倒她才能真正破开结界。
直到画面在某一处突然开始放慢时,才真正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桃源,并不是在海水中看到的桃源,而是我记忆中的桃源。
画面相当缓慢地移动,那女子极其专注的看着,就像一片竹叶在清风中的颤动也有相当意义般专注凝视着,然後,当画面中出现那一座我最熟悉的小屋时,就不再有任何移动。
像跟着画面一起停滞般,她一动也不动看着那小屋很久很久,好一段时间过後,才扬起手,原本只是萤幕大小的画面开始扩大,充斥整个黑暗空间,当我醒悟过来时,我跟她都已经置身在画面里的那座小屋前。
因为讶异,我伸出手想触碰眼前的一株花,却没碰到实物的穿透而过,看似进入了回忆中,事实上却只是一个记忆的投影吗?
如此虚幻的场景,比起我溶入海水中体验那些回忆时还不如,她到底想做什麽。
我抬眼看向那女子,却见她像分不清虚实般,楞楞地看着周围环境,然後启步走入屋中,虽不太懂,但她是我离开的关键,不能失去。
这般想着我也跟她一起走进去,只见她像是很熟悉屋里布置般,左弯右拐,向屋後的小花园方向走去,然後又弯了一道小径,走入被竹林包围的书房里。
里面有人,看到屋里那两道熟悉的人影後,我心中委实有些吃惊,然後才想起来这里既是我回忆中的桃源,小屋里会有忘川和挽泪两人存在是理所当然。
一如我的印象,忘川又是神游太虚地看着自己的书,挽泪则是一边整理书籍一边替他添茶。
并没什麽特别的动作,但是,我却看到那女子眼中的神情一下子改变了,太多情绪掺合在一起,竟成最深沈的颜色,无法辨出心情。
然後她伸出手,想触碰挽泪的脸颊,却没碰到实物而穿透过去,一瞬间,她脸上竟浮现想哭的表情,手一直停留在半空中,缩不回来。
看着眼前这两个做着自己事情的幻影,她嘴角抿了几抿,最後才勉强扬起一个弧度,缓缓缩回手。
「这些,我居然会忘记了。」她说道,声音轻得像怕扰了眼前这两个人般,那麽轻的话语却又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深沉凝重气息,「即使如此,你们还是在等着我。」
如同着了魔,她无法停止看着眼前两人的幻影,每一眼都是眷恋,面容也渐渐柔和带着笑意,就像单纯看着就满足了般,但眼中的遗憾与悲伤却越来越浓郁。
「只是,已经回不去了。」她的声音很平静,眼角却滑落玄冰般清彻的泪水。
当一滴泪自她眼角滑落的瞬间,结界也已经开始产生崩溃的迹象了。
从头到尾,我都静静的看着,虽心中已猜出她是谁,但是并没有开口的必要,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看着她消亡,曾是诸界最强大的存在,泪川的消亡。
** ** ** **
虽然不太明白已经死亡的泪川,再一次毁灭是怎麽一回事,但隐隐约约我察觉得出,其实她也只是走向所有生物死去後应该前往的路程。
在阴界的众鬼魂,是因为心中有着执念,无法放弃曾身为人类时的过往才滞留此处,泪川想必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就只是她太强大了,就是这股庞大能量的影响,使阴界通往各界的通路封闭了。
虽然曾在老师口中听说过她的故事,只是却未想到她心中的怨恨竟会持续数万年不变,完全遗忘一切,一直处在这种怨恨的情绪中,这会是怎麽样的一种情况,又会是多麽痛苦?
而我,是不是也差点走上这样的道路,时时刻刻只憎恨着某人,如同身处在炼狱之火之中却无法自拔,如果没有成妖的话,是不是就会这样子,被自己的执念困住,永远无法自由。
这种可能性让人恐惧。
抬起头,我看向正化做点点光芒向上升的大河,看着这如梦似幻、却是在消亡的场景,那一瞬间突然有种感觉,我最恐惧的消亡,对泪川来说却是种解脱,所以她的表情才会一直很平静。
既是如此,这应是不需遗憾的事,但我心中却总觉沉淀淀的,有种无法释怀的感觉。
因为,她若是就这样消失了,一直等待她的忘川和挽泪又该怎麽办?
默默的,我在内心下了一个可说是愚蠢、但绝不会因此後悔的决定──留住她。
不太明白为何心里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不再只是默默看着却想出手干涉,也许……是因为在那一次我坚决要离开妖界时,曾在挽泪脸上看过的那个表情,那个想挽住什麽,却什麽都捉不住的无力及悲哀。
也许是因为,忘川那一脸神游太虚的淡漠之下,偶尔会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就像思绪回到现实之中,会带来莫大痛苦般的落寞。
到底是怎麽样的友情,让他们度过了远超过的万年的时间,仍牵牵念念,即使那个人最後为了其它事物舍己而去,却在情感的最深处也无法忘怀对方的存在,彼此牵引。
若是以前的我,一定会坚信确实有这样的情感存在,当初的我是一直这样相信着,我跟他们之间的情感。
只是现在,已经没办法去相信,因为已经了解,就算这样的情感真的存在,也永远无法属於我,即使用力想捉住什麽,当松开时,仍是什麽都得不到,已经很明白了。
但我还是有可以做的事,为了挽泪和忘川,替他们留住一些什麽,怎麽等也等不到的悲哀,我不能让它发生在他们身上。
伸出手,我开始使动力量,想聚拢泪川身周不断散发的光芒,如果尽了全力,虽无法完全阻止她的消亡,但至少可以留下她的意识,即使只有一点点,也要留下来。
无关我的好恶.她就是不能消失,不能让挽泪和忘川长久的等待竟如此收场,绝不会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随着心中的强烈意念,原本一直在魔力之下趋弱的妖力突然大盛,艳红色的火焰像要燃尽黑暗般冒出,往泪川的方向包覆过去,绕住光芒正在散去的四周,紧紧纠缠,跟某种无形但强大的力量互相角力。
但那股力量实在太强悍,我只能停滞它的散去却无法凝聚,就在彼此僵持不下时,原本一直躲在我体内的焰狮突然发出无声嘶吼,扑身而出,投往妖焰里,与我一齐拉住那些能量。
因为它的加入,那些散去的点点白光终於缓慢地被火焰聚集起来。
自内丹散去魂心生成後,我第一次拚尽了全力,也在此刻才渐渐摸清魂心与内丹运作的最大不同点,在急速运转时,魂心就像无形火焰般聚散离合,每一次新的生成,都会带出更强劲的能量。
不过我所面对的能量实在太庞大了,虽然并非正面迎抗,只是单纯做着凝聚不让其散去的动作,却也远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从头到尾,泪川都只是盯着黑暗中正不断散发的光点看,像是我的作为跟她毫无关系般,静静伫立原地,一动不动,我也不在意,反正会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她,不管她的意愿如何,都一定要留下来。
无论如何,都要让忘川和挽泪等到你!
我让艳红火焰不停伸出卷住泄散的白色光芒,加强压缩,再用一层淡淡秘银雾气罩在四周,隔住一时捉不到的泪川能量,因为用力过度,我的意识除了在摧动力量外,已无暇用在其它地方,渐渐有点模糊。
就在恍惚间,原本不言不动的泪川,不知何时目光已静静凝驻在我身上,嘴角沁出淡淡笑意。
「已经够了。」很轻很淡的声音,却带出相当强烈的能量波荡,我的妖力就像小船遇上暴风雨般,被整个震碎散乱,身体也不受控制被强力弹开。
似乎才仅一瞬的时间过後,眼中所见就不再是一片黑暗,有了其它光芒及色彩。
我呆呆望着前方的那一大片灰海有好一阵子,良久才明白自己已回到那片海崖来了。
居然把我赶出来,皱起眉,我正要使动引魄魔力再跳回去,却见眼前的灰面大海正以相当可怕的速度消散,一直遍布在四周的灰雾也越来越稀疏,视野随即清晰可见。
这时才发觉,周围的空中地上,所有地方都布满了鬼魂,他们都神情紧张盯着灰色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