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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司马、军侯们神色如土,纷纷拿眼睛望向田讨,虽然他们都已经累得狗样了,可是为了守住城池,他们别无选择。
田讨却似乎有些明白了,一对眸子忽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明白了,我想明白了!”想通了一切,田讨手指东方〖兴〗奋地大叫起来“援军,申屠将军的援军到了,哈哈哈,那是我们大齐的援军!”早在五天前,田讨便已经收到了临淄的飞鸽传书,说是申屠嘉已经领兵三万赶来救援,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嗯?援军?!”
“我们的援军?”
“申屠将军的大军么?!”
校尉、司马、军侯们面面相觑,显然都不太相信。
然而,田讨的推断很快便得到了验证,从东方出现的那片火光突然转了个方向,斜斜折向了北方,刚刚从北门退走的联军则开始在城外乱哄哄地列阵,忽明忽灭的火光中,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联军将士那慌乱的神情。
“快看,大纛,齐军大纛!”又有士兵大叫起来。
各国大纛的颜色各不相同,齐国则是紫色大纛,很好辩认。
霎那之间,城头上便炸开了锅,援军,真的是申屠将军的援军到了!
号角长鸣、激昂的金鼓之声响彻夜空,不到两刻钟,从东方天际汹涌而来的齐国大军便猛攻地撞入了匆匆列阵的联军阵中,激烈的厮杀开始了。
“哈哈哈,反攻的时候到了!”田讨高擎着长剑,声嘶力竭地仰天长嗥“将士们,随本将军杀出城去,十万颗人头正等着你们去收割,十万份战功正等着你们去领,你们都他娘的还在等什么呢?杀,跟老子杀呀……”
“杀杀杀……”潮水般的呐喊声中,刚刚还疲惫欲死的齐国守军就像被打了鸡血,瞬间变得亢奋不已,遂即跟着田讨蜂拥下了城楼,遂即紧闭的城门缓缓洞开,遂即高悬的吊桥缓缓落下,遂即一队队的守军便冲杀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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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小山头上。
白言、韩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这这,这就成了?
韩驹甚至还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有错,历下的城门的确已经洞开了,守军也的确已经杀出了城,显然,他们打算配合“援军”对阵脚大乱的联军发起致命一击,他们打的倒是好算盘,只是可惜,等待他们的却是个致命的陷阱。
白言、韩驹对视一眼,再望向周亚夫时,两人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凝重,谁要是因为周亚夫的年龄而小觑于他,那最后肯定会后悔,这家伙虽然年轻,用兵却极其老到,其稳其准其狠其辣,哪里像个十八岁的后生?
周亚夫却根本不在意白言、韩驹,只是回头吩咐随行的汉军小校道:“发信号,桃林营可以出击了。”桃林营是周亚夫的本部精兵,因为驻扎桃林而得名,兵力虽然不多,只有五千人,却称得上是训练有素,而且装备精良。(未完待续)
第531章 张网以待
“杀!”田讨一马当先,引剑怒吼。
“杀杀杀……”两千多历下守军犹如出柙猛虎,山呼响应。
前方,沸反盈天的战场正在飞速接近,田讨和出城反击的守军将士甚至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正在厮杀的“两军将士”的狰狞表情了。
“咦,不对!”策马飞奔在最前方的田讨骤然间心头大震。
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在“殊死博杀”的联军、齐军将士竟然已经停了下来,然后齐刷刷地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虽然相隔极远,可田讨却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得到,对面将士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讥讽之色,陷阱,这是个陷阱!
“停下,全军停止前进!”田讨急勒马止步,又猛然扬起右手。
然而,不等身后随行的守军停下脚步,原本还漆黑一片的两侧夜空下便鬼魅般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火光,无穷无尽的火光中,成千上万的联军弓箭手已经挽满弓箭,遂即将一枝枝的火箭射向空中,向着包围圈中的守军呼啸而下。
“退回去,快退回去……”田讨勒转马头,打马便走。
下一霎那,绵密无际的火箭雨已经兜头攒落,出城反击的守军将士措不及防,顿时间一片片地倒了下来,田讨奋力挥舞手中的长剑,背部也不免中了两箭,胯下坐骑的马背上也吃了数箭,顿时发了疯般往前飞奔而去。
“杀杀杀……”两轮火箭侵袭后,一队队联军甲兵便从两侧的蒿草丛中一跃而起,挥舞着明晃晃的利剑、黑黝黝的长戈,向着包围圈中的守军猛烈地冲杀了过来,包围圈中,两千多守军已经乱成一团。哭喊成了一团。
“哈,哈,哈……”田讨拼命地鞭笞着胯下坐骑,终于抢在联军伏兵形成合围之前冲杀了出来,不过到了城门下再回头看,带出城的两千多守军已经只剩不到五百人了,而且个个精疲力竭,不少将士还跟他一样。身上都披着箭矢。
田讨心头惨然。一下损失了这么多兵力,历下只怕是很难守住了。
正欲上前叫门,原本黑漆漆一片的城头上却忽然间绽起了一大片耀眼的火光,遂即一大群甲兵便突兀地出现在了城头上,田讨无比吃惊地抬头望去。却在火光中看到了一面深红色的汉军大纛,没错,是汉军大纛!
在那汉军大纛下,昂然肃立一员白袍小将。
白袍小将冲田讨微微一笑,朗声道:“田讨将军,周亚夫在此等候多时了。”
“周亚夫?你便是周亚夫?!”田讨三分不信。却有七分震惊,听人说联军主将周亚夫是个年方弱冠的后生,他原本还不信,今日一见,却果真如此,再联想到此人用兵的稳、准以及狠,田讨的一颗心顿时无限下沉。
“将军。此地恐不宜久留,快走!”城头下。有守军小校厉声大喝。
“走?”田讨神情惨然,周亚夫设计好了如此周密的陷阱,还会给他走的机会吗?当下摇头叹道,“走不了啦,我们怕是走不了啦。”
话音未落,左右两侧便杀声四起,一大群甲兵从黑暗中跃身而起,几乎是在同时,尾随而至的追兵也杀到了近前,顿时间便将田讨和五百多残兵外三层、内三层地围了起来,田讨长叹一声,引剑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枝狼牙箭从城头上疾射而下,正中田讨剑锋。
“当啷。”田讨手中宝剑坠地,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城头上的周亚夫也刚刚收起铁胎弓,拱手作揖道,“晚辈久闻将军义名,为数百名将士计,为济北数十万百姓计,将军断然不可轻生,若不见弃,何不入内一叙?”
田讨黯然回头看,只见身后五百多残兵败将大多神情惶然,这会都将眼睛巴巴地向他望了过来,从将士们的眼神里,田讨看到了对生命的无比的留恋,当下田讨再叹一声,翻身下马,又向着城头上的周亚夫长揖到地……历下城东三十里,申屠嘉正领着三万大军沿着驰道向西急进。
急促的马蹄声中,一骑斥候从前方飞驰而回,于马背上拱手作揖道:“将军,小人在前面截住了两个形迹可疑的逃兵。”
“逃兵?”申屠嘉心头微动,道,“带上来。”
两名浑身带伤、灰头土脸的守城兵丁很快就被带到了申屠嘉跟前,虽然狼狈,这两名小卒却依然极其硬气,见了申屠嘉也不下跪,只是梗着脖子、昂头脑袋,大声说道:“回将军的话,我们不是什么逃兵,只是被联军打散了。”
“什么,被联军打散?”申屠嘉皱眉道,“田讨是怎么打的仗?历下兵少,守城尚且不足,他怎么还敢出城野战?”
刚才说话的小卒答道:“回禀将军,昨天晚上联军攻城正急时,突然从东方杀出了一支齐军,田将军以为是将军的大军赶到了,所以才带着城内守军出城,试图夹击联军,不曾想却是联军设计好的陷阱,结果吃了大亏。”
“什么?!”申屠嘉闻言大吃一惊,急道,“历下已经失守了?”
“这个小人不知道。”小卒摇了摇头,道,“当时天黑,混乱之中小人也分不清方向,侥幸杀出重围时,结果反而远离了历下城,不过在乱战之中,小人看到田将军也带着三五百甲兵突出了重围,好像是杀回历下去了。”
“这么说历下还没丢?”申屠嘉沉吟了片刻,又让人将两名败兵带了下去。
有部将说道:“将军,这两个家伙形迹可疑,搞不好是联军冒充的,既便身份属实,也很可能已经被联军所俘虏,暗中变了节,末将以为断然不可轻信。”
“嗯,你说的有道理,兵者诡道也,不可不谨慎。”申屠嘉轻轻颔首,又扭头喝道,“传令下去,大军就地扎营,再多派探马,打探历下消息。”
“喏!”部将轰然应诺,然而,不等他打马离开,又一骑斥候从前方疾驰而回。
“将军!”到了近前,马背上的斥候兵喘息着禀道,“联军从北、东、南三面围住历下正在猛烈攻打,有好几处,联军甚至已经抢上城头,城池眼看就要失守了!”
“嗯?!”申屠嘉闻言顿时心头一沉,身后的十几员部将更是脸色大变。
按理说,现在敌情未明,贸然参战是极其冒险的,万一中了联军的诡计,不但救不了历下,还会搭上自己带来的三万大军,更可能导致整个齐国的灭亡,可问题是,前方战局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如果坐视不理的话,历下必然失守!
有部将道:“将军,昨天晚上田讨贸然出击,说不定早就已经兵败身死,历下城说不定早就已经失守,我军如果冒进,很可能会遭到联军伏击,所以,在没有弄清楚联军虚实以及历下得失之前,断然不可轻往!”
立刻有部将反驳道:“如果田讨逃了回去,如果历下还没失守呢?如果是这样,我们坐视不理、见死不救,岂不反而误了大事?联军原本就兵力占优,如果没有历下这座坚城与我大军互为犄角之势,恐怕很难挡住十万联军吧?”
其余部将也纷纷发表意见,两种观点一时间相持难下。
申屠嘉霍然举手,制止了诸将的争吵,他并不知道前方的确切情形,也不敢断言这就是联军的诡计,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此时断然不可犹犹豫豫、贻误战机,而应该断然做出最稳妥的处置,在确保历下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规避风险。
申屠嘉当即下达了一连串的军令:“左司马,多派斥候,全力排查附近所有密林,一旦发现联军伏兵,即刻鸣镝示警;左校尉,率左营火速驰援历下,沿途若果有零星袭扰,可不必理会;其余诸将,各率本部人马,随本将军随后跟进。”
军令即下,十余部将轰然应喏,纷纷领命、打马去了。
不得不说,申屠嘉还是相当之谨慎的,这样的排兵布阵也可谓是煞费苦心,如果从这里到历下附近所有的密林里都没有伏兵,那么左校尉的左营就会成为驰援的尖刀,如果附近发现伏兵,申屠嘉就会果断地断尾求生,以牺牲左营为代价来保全大军……田将军,请。”周亚夫举起酒觞,笑着敬田讨。
田讨神情苦涩,举起酒觞回敬周亚夫,然后掩袖一饮而尽。
这里是在城中心的郡守府,却仍旧可以清楚地听到北、东、南三门传来的沸反盈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