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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
至于杀子,指的是汗王的长子褚英。
褚英自幼跟随父亲东征西杀,十八岁就因战功赐号洪巴图鲁,封贝勒。在上面提到的与乌拉部的战斗中,和代善一起,鼓舞士气,奋勇杀敌,得到斩三千级,获马五千匹、甲三千副的战绩,凯旋归来,受到努尔哈赤的嘉奖,再赐号阿尔哈图土门,意为广略,所以褚英常被称作广略贝勒。
由于褚英屡有战功,又是长子,早在万历四十年(公元1612年),年过半百的努尔哈赤就委任他执政,想要树立他的威信,锻炼他的能力。但这位长子令他的父亲失望了。
褚英的最大毛病是心胸太窄而欲求太多,总嫌分给他的部属、国人、牧群、财产少了,总想从所得比他还少的诸弟那里索取更多的东西,总想要杀掉那些不肯顺从他的弟弟,还利用他执政的权威强迫诸弟发誓,不把他的所作所为和隐秘恶念报告努尔哈赤。天长日久,众人的不满积累起来,终于压不住了。不知道具体的导火线是什么,总之,褚英的四个弟弟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和努尔哈赤所倚任的五大臣,竟联合起来向汗王控告褚英,控告中一句最要紧的话就是:“担心汗死后,我等的性命难保。”
努尔哈赤严厉地斥责了褚英,他无法再信任这个激起众怒、没有执政才能的长子,当年秋天征乌拉时,褚英被留下与代善守城;第二年努尔哈赤亲征乌拉,也不让褚英参加。从此,褚英实际上已被取消了储君的资格。
褚英是不是也继承了父亲的暴烈的性情?或者有精神心理方面的疾病?他与舒尔哈齐一样不认错,不低头;反而书写咒语诅咒父亲、诸弟和五大臣,并将咒语焚烧告天,以宣泄心头的仇恨。他盼望努尔哈赤亲征乌拉失败,并策动亲信,阴谋在父亲大军兵败而归时,守住城门,不让父亲和诸弟入城。亲信们慑于汗王的严酷,都十分恐惧,其中一人留遗书自缢而死,另三人更加害怕,便主动告发了褚英的全部罪行。
努尔哈赤又一次勃然大怒了,立刻将褚英幽禁。经过三年深思熟虑,他看清了长子的存在会危及国家、诸子和众大臣;这是个潜在的暴君,褚英不死,人人自危。他终于在万历四十三年(公元1615年)八月,下令处死了褚英。这一年,褚英三十六岁,汗王五十七岁。
既然舒尔哈齐和褚英都是因罪而死的,都是汗王自己要杀的,为什么汗王还要为他们在沈阳城营建府第呢?布木布泰怎么也想不通。姑妈这样解答:
汗王老了,心肠变软了。用亲弟亲子的生命鲜血换取女真族的统一和大金国的强盛,他也许没有后悔,但对死去的舒尔哈齐和褚英,他总会怀着痛苦的歉疚之情,年岁越高,这痛苦就会越深。
后来大贝勒跟舒尔哈齐、褚英一样冒犯了汗王,只因事情出在天命五年,汗王已经年过花甲,不再舍得用那样严酷的手段处罚儿子了。
褚英死后,代善成为诸皇子中最年长的。论嫡庶,他是大福晋佟佳氏所生;论军功,他在诸贝勒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上面提到过的与乌拉大战奏捷后,代善被赐给古英巴图鲁称号,意思是无畏勇士;论权势,由于长期随汗王征战,他已经独领正红、镶红二旗了。理所当然,努尔哈赤又立代善为嗣子,并对诸王大臣们说:“等我死之后,我的幼子和大福晋都要交大阿哥善为收养。”确定了代善为汗位的继承人。
天命五年三月,就在代善的太子地位最显赫、最稳固的时候,一桩普通的侍卫与侍婢的通奸丑闻,牵连出一件地震般的大案:汗王小福晋代音察告发大福晋阿巴亥与大贝勒代善私通!
努尔哈赤大为震惊,立即派大臣查问,经调查得实:
大福晋确实两次备饭送与大贝勒,大贝勒受而食之;
大福晋确实经常有事无事一日两三次地派人到大贝勒家看望;
大福晋本人也确实有两三次深夜出院却不知去向;
每当诸贝勒大臣在汗王家饮宴或议事时,大福晋便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地露面,与大贝勒眉目传情,诸人都看在眼里,只是惧怕大福晋和大贝勒而不敢向汗王告发。
性情暴烈、杀人如麻的汗王,对此事倒十分明智,十分冷静。因为女真族与蒙古族一样,有父死子娶庶母、兄死弟娶嫂的传统习俗,努尔哈赤自己就从死去的族兄那里继承了嫂子衮代为大福晋,而且他自己也公开表示过他死后由代善继承阿巴亥。现在,阿巴亥出于对未来地位的考虑,提前向身为储君的代善传情,表达自己的倾心爱慕,可谓预作准备,原也在情理中。须知,努尔哈赤已经年过花甲,须发苍然;阿巴亥正当三十岁的盛年,最是女人丰姿绰约的成熟时期,老夫少妻、白发红颜,很难不生外心。再说,拿贼要赃,拿奸要双,并无通奸的确证,只是一些想当然的推测,何必闹得满城风雨呢?
老汗王的四位大福晋(8)
问题是,汗王还活着!怎么就这样迫不及待了呢?大福晋的行为无论如何是一种情感的背叛;大贝勒居然接受大福晋的献媚,是对汗父的不忠!努尔哈赤自然也有寻常丈夫所有的妒火,有被最疼爱的人所弃的愤怒,但他不愿为此而轻易动摇代善的嗣子地位,便把怒火倾泻向大福晋阿巴亥。事实上,调查结果也说明,阿巴亥是主动挑逗的一方。于是,避开真正的原因,找了个“私藏金帛财物并私自送人”的过失将阿巴亥定了罪。
指着面前的大福晋阿巴亥,努尔哈赤对诸贝勒大臣激愤地说了一番话,从中可以感到他的良苦用心、他的真实的苦恼和内心深处的伤痛:
“你们看这个女人吧!邪恶狡猾、诈骗偷盗,凡是人有的邪心她都占全了!我用金子、东珠打扮她,拿别人见都没见过的好缎子给她穿,给她最优厚的供养,她却不爱汗夫、蒙骗汗夫,撇开汗夫去照顾别人!难道还不该杀?……可是,杀了她,我那爱如心肝一样的三子一女会怎样痛哭悲伤呢?……若不杀她,则欺骗我的罪恶又太大!如今,她的小儿子们正在生病,正需要她照料看护啊!……”
他说了这段一波三折的话后,作出了最后的决定:免大福晋死罪,将其休离,但可以在幼子生病时回来照料。
一场风波平息了,代善没有受到任何责难。但在父子两人各自的心中,难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吗?在众贝勒大臣中,代善的威信不受损失吗?
不久,后金将要从界凡迁都萨尔浒,努尔哈赤亲往视察并指定各贝勒兴建各自宅第的地址。在修建地基的过程中,大贝勒气量狭小,出尔反尔,几次向汗王要求换地,都打着孝敬汗父、欲为汗父换宽地的旗号,但最后的结果,是汗王的宅基地反而比大贝勒的宅基地还小。这就大大伤了汗王的体面。努尔哈赤虽然没有发作,但自古常言“功高震主、权大逼君”,身为太子的代善如此明目张胆地侵犯汗王利益,没有在努尔哈赤心中投下阴影吗?
九月里,有人告发代善之子硕托要潜逃投明。努尔哈赤立刻将硕托监禁。在事情还没弄清的时候,代善竟一反常态地向汗王五六次跪求杀掉他的儿子。努尔哈赤很疑惑,反复查问,硕托才讲述了父亲虐待他的内情,他不过是喝醉了酒,发泄对父亲不满时说了些气话。
努尔哈赤再次找代善查对,代善竟拙劣地诬蔑儿子硕托与他的侍妾通奸。努尔哈赤于是亲自审讯,弄清了代善的继福晋密谋诬陷硕托的真相,进一步了解到代善听信继福晋之言,长期虐待前妻之子岳托、硕托的事实。
这件事,触到了埋藏在努尔哈赤心底最深处的伤痛,幼时受继母虐待迫害的情景又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为此,他怒斥大贝勒说:“如果称了你的心,使硕托受诬陷被杀,你是不是又将去对付岳托?岳托、硕托都是你的儿子,你若听信你妻谗言而杀亲子,又将怎样对待其他兄弟?你这样听信妇人谗言而欲将亲子诸弟全都杀尽的人,哪里有资格当一国之君执掌大权?”
努尔哈赤的渐次推理的责备可能是太过分了。但对于他这个大金国的创始人来说,是很实际的担心,是很可以理解的。他接着就宣布了对代善的严厉惩罚:“先前欲使大贝勒袭父之国,故曾立为太子;现废除太子,将其所属的僚友、部众,全部褫夺!”努尔哈赤就这样又收回了军国大权。
两次立储的失败,给六十三岁的努尔哈赤很大刺激。他终于打消了预立储君的意图,提出了和硕贝勒共治国政的体制,立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德格类、岳托、济尔哈朗、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九位贝勒为和硕额真。
代善不像他的哥哥褚英那样顽固、那样烈性,他屈服了,认罪了。只是认罪屈服的方式卑鄙而怯懦。九月二十八日,被废为庶人的代善亲手杀掉被父亲视为祸根的继妻,用福晋的血洗刷自己,向父亲请求赦罪。他得到了汗王的宽恕。然而这次为期半年多的风波,使他在家族中的声望地位一落千丈,最重要的是,他永远失去了成为储君的可能。惨痛的挫败从根本上改变了他,从此他的雄心和锐气销蚀殆尽,只在战场上余威尚存,在家族里、在皇室内部,他越来越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了。
对努尔哈赤来说,家族中的流血已经看够了,该结束了!
天命六年(公元1621年)正月十二日,汗王与获得宽免的代善及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诸贝勒等,对天焚香发誓,誓文的主要内容如下:
今祷上下神:吾子孙中纵有不善者,天可灭之,勿令刑伤,以开杀戮之端。如有残忍之人,不待天诛遽兴操戈之念,天地岂不知之?若此者,亦当夺其算!昆弟中若有作乱者,明知之而不加害,俱怀礼义之心,以化导其愚顽;似此者,天地佑之,俾子孙百世延长!
所祷者此也,自此之后,伏愿神不咎既往,惟鉴将来。
这个誓言,虽然是告诫子侄长孙互相保护,祈祷天地神用“夺其寿数”和“护佑”两种命运来对待同室操戈者和善待骨肉者,但处处可以感到努尔哈赤对以往自己所做的骨肉相残、同室操戈的往事的忏悔,所以希望天地神不咎既往。
努尔哈赤确实是老了,垂暮之年回首往事,大概有许多悔恨,也格外珍重起亲情并变得宽容了。就在对天发誓的这一年,不仅代善获得原谅,大福晋阿巴亥也重新回到汗王身边,再为汗王后宫之主。
老汗王的四位大福晋(9)
努尔哈赤还做了许多他过去不可能做的事情,来消弭家族间的怨气,化解女真各部对他的敌意。
天命九年(公元1624年)四月,从赫图阿拉迁祖陵往辽阳东京时,因罪而被杀的亲兄弟舒尔哈齐、长子褚英、继福晋衮代也同努尔哈赤的祖父母、父母的灵柩一同迁到,努尔哈赤亲自将他们迎入灵堂,亲自焚告天地祖宗。
天命十年(公元1625年)正月元旦,他又将与他虽是亲戚、又有灭国之仇的乌拉国岳母(阿巴亥之母)、叶赫国岳母(孟古姐姐之母)、老对头布占泰之妻以及一向与他为敌的两位族兄一起请到宫中,同饮团圆酒。
这一年三月迁都沈阳,都城里十四所王府中,之所以还有舒尔哈齐和褚英的份儿,正是汗王这种老来的善念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