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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想做你的新娘子。
那一刻,他几乎以为,那个正伴在他身旁,头戴红盖头的女子,就是她。
丫鬟呈上一把秤杆,他低着头,静静不动。
喜娘咳了声,慕沚终于省回神,才发觉自己死死攥紧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他接过秤杆,迟疑着,去挑那一方红巾。
红盖头下,隐隐可见新娘朱唇似丹,甜笑似蜜。
“什么……大小姐回来了?”秋渡在门外捂嘴惊呼,经过李顺儿这个大舌头一传,慕勉回府的事,迅速一传十,十传百,闹得阖府上下皆知。
她因忍不住震动,失声而出,顿时响彻喜房内每个人的耳中。
慕沚的手腕一抖:“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秋渡在众人注视中红了红脸,却仍掩不住因兴奋而浮现的欢喜神色,听到慕沚问,更是激动得有些结巴:“公子爷,李顺儿说……说大小姐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萧亦君的霸王票……唉,这悲催的成绩,背身蹲在墙角,抹掉一把心酸泪。
☆、33。恨晚
“哐”一声,手中的秤杆脱落,慕沚如遭五雷轰顶,难以置信地僵在了原地,“你说……勉儿她、她……是真的?”最后一句,恍若低渺的呓语,不知是在问对方,还是在自言自语。
秋渡使劲点着头:“是真的,是李顺儿亲口说的,这会儿大小姐正在脉香居……”脸色陡然一变,“公子爷……你不可……”
眼瞅慕沚朝门外走去,喜娘当场阻止:“仪式还未结束,新郎怎能离开!”
偏偏慕沚头也不回,在众人的一片惊呼错愕中,他已是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喜房。
勉儿……
勉儿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心内像有一团火,烧遍了四肢百骸,脑中,不断重复着这句。
他一路上跌跌撞撞,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整个人,好似走火入魔了一般,显得那样失控,那样狂乱。
明明清楚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明明知道此刻最需陪在谁的身边,然而他仍如发疯似的奔跑出来。
眼前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在视线里铺成熟悉的轨迹,竟是闭着眼也能走到,因为不远处,就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自她走后,让他始终不敢涉足的禁地。
而现在,她就在那里。
慕沚有些身形不稳地推开门,轩窗前,立着一抹纤瘦娇小的背影,浸染在绯红的晚霞之中,仿佛纸伞上胭脂绘成的蝴蝶,一种无法描述的哀伤之美,如同从骨髓深处流着血,落寞而倾丽。
听到响动,她倏然转过头来,袅袅衣香拂入空气,飘忽在彼此之间,那一刻,慕沚像是得了严重的心悸,几乎不能呼吸。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不能动弹,不能言语,二人就这样注视,那么久,那么久,仿若千千万万年的沉默都凝聚于此,当偶然转醒,才知一生都已经过去。
她的脸在阴影暗处,只依稀看得双目中闪烁着零星的碎光,宛如宝珠的幽丽之华,在夜间流泻。
她缓缓张开口:“以前,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我,都会替我办到。”
慕沚看着她,眼神恍惚,已似成痴。
慕勉蠕动下两瓣嫣唇,无声地咽入一口苦涩:“我本来想说,哥哥,你不要娶她好不好?就当做是我这一辈子最后提出的要求,只要你答应,什么事我都愿意做,我不会再缠着你,不会再烦你,哪怕一辈子留在独悠谷也好……”
慕沚终于惊醒,微颤的瞳孔里,是一片撕心裂肺的惨痛。
慕勉笑了笑,隐忍的眼泪,终究如泉涌般喷薄而出,流淌过胜雪肌肤,比那一袭白裳还要苍白:“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勉……儿……”
痛到了极处,慕沚颤抖地启开唇齿,忍不住唤出了那个纠缠自己无数次的夜晚,魂牵梦绕,心心念念的名字。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不敢错开半分,就像怕自己的梦醒了。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两年,他的勉儿长高了,也瘦了,站在那里亭亭玉立,他多想靠近一点,抱抱她,伸手触碰一下,哪怕、哪怕是她的一根头发也好。
然而那一步,却有千钧沉重,好比压在心脏上的巨石快要无法喘息,让他只能呆在原地,攥紧手,攥到恨不得出血,强行抑制着想要把她死死抱入怀中的冲动,正如她所说,已经来不及了。
今夜,他是别人的新郎。
而她,是与他拥有相同血缘的妹妹。
他们的身份,隔着万丈深壑。
一句话,令他们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
那时慕勉含泪微笑,自是一番梨花慑雨般的清丽脱俗,那种清绝的笑,仿佛是鼓起一辈子所有的勇气,其中所蕴的决绝之意,竟让慕沚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说:“哥哥,我要忘了你。”
一霎间,五内俱裂。
慕沚惨白着脸,几近崩溃。
慕勉想到以前的他,白衣胜雪,清雅绝尘,而今日的他,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礼服,那红,如同致命的毒,深深刺伤她的眼睛。
原来,她学会独立,学会习惯没有他的日子,却唯独没能学会,如何将他割离开自己的心。
如今,她只想忘记,只想忘记这刻骨铭心的痛,她在他面前强撑坚强,或许下一刻,下一刻,她就再也笑不出来,就真的受不了了……
门被推开,得着消息的慕夫人笑逐颜开地进来,打破二人之间近乎绝望的沉默。
“娘……”慕勉目光终于从慕沚身上移开,一张娇颜泪痕犹湿。
“勉儿……”慕夫人忙上前牵起她小手,只觉喜上加喜,“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跑来了,原本我还听谢谷主说你生病无法来了。”
慕勉哭得梨花带雨,慕夫人见此情景,知道他们兄妹二人自小感情要好,时隔两年相见,自然难分难舍,一边用帕子替她擦着泪,一边柔声哄劝:“好了不哭了,今天是你哥哥的大喜之日,可不许再跟小时候似的,耍小孩子脾气了。”
说罢,抬头朝慕沚半责半怪道:“你也是,大婚的日子不分轻重,仪式还未结束,怎能一个人丢下新娘跑出来?幸好你爹爹这会儿正忙着应客,否则知道了定要动怒。”
慕沚低下头,无人看到那掩于袖中的双手,正仿佛坏掉似的,抖得不成样子。
慕夫人吩咐临安:“快些陪公子爷回去。”
慕沚用力闭下眼睛,当那些强烈激越的情绪终于被遏制住,他的表情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平静,好似从高空坠落被摔得粉身碎骨,当痛到淋漓尽致,当痛到再无感觉,心中便泛起难以言喻恍若扭曲一般的快意。
无人可知,那表情越是平静,心底就越是发疯欲死。
他转过身,自始始终,没再看她一眼,同样,她也没有看他。
两年后的相见,带给彼此的却是玉石俱焚的痛,纠缠一生,折磨一生,若死后成灰,方能歇止。
慕夫人虽舍不得慕勉,但因忙着招呼宾客,寥寥数语后便先行离开。慕勉一个人在屋里呆呆坐着,也不知过去多久,她起身走到门前,不遑抬手,门已被人推开。
纪展岩一路赶至这里,气喘吁吁,神情间明显透着焦急,当看到她,似乎才松了一口气。
“纪师兄……”慕勉讶异,继而轻莞,“对不起,我瞒着你跟师父,一个人跑来了。”
纪展岩摇头,明亮如黑宝石的瞳眸映着她,似有无限担忧。
慕勉垂下眼帘,睫毛软软宛然燕儿的柔羽,在白皙肌底间划过一痕淡色青影,寂寞如落雪:“我想先回去了……纪师兄,麻烦你跟我娘亲、还有师父……说一声……”
纪展岩闻言,赶紧比划:“一起回去。”
慕勉摇摇头,走动两步,却被纪展岩拦住,他重复一遍动作:“我陪你一起回去。”
慕勉怔仲:“纪师兄……”
纪展岩目光深静,好比一片广袤无垠的天际,天地之间,只在守护着她一人。
做出手势:“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脸上流露着深深的疼惜神色,慕勉迷茫了一阵儿,忽然低下头,略带自嘲地勾起唇角:“你知道了,对不对?”
知道她的伤痛,知道她的脆弱,知道这个不可告人的禁忌。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只有他,知她、懂她。
“可是……我做不到……”慕勉慢慢抬起脸,两行清泪,将粉腮洗刷得晶莹剔透,她笑容浅淡如烟,偏又带着绝艳的伤,“纪师兄,我心里难受……是真的难受……所以,就当我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那时,她说的每一个字音都在颤抖,喉头酸楚难当,哽咽到几乎要讲不出话来。
纪展岩闻言,像受到一剑穿心的震动,身体僵着无法动弹,直至许久,终于侧过身,让她与自己错身而过。
这一夜,苍穹有雨,点点缠绵,好似离人泪。
燕丰璃手执琉璃盏,浅酌了一口那上等芬芳的女儿红,润得唇色殷红,夜深了,目中醉意更浓。
他扭过头,又一次离家出走的小灰,正与“美人”并卧在一旁的雪绒锦榻上,看起来好似两团软软的绒球。
本已醺醉的眸底,不知不觉染上几分失落。
今日他喝得有些多了,姜翯出言提醒:“公子,时辰已经不早。”
燕丰璃何尝不知,目光落向帘子外的那扇门,心里想着,明天,或许她就该来了吧?
小灰突然竖起耳朵,动了动,接着喵呜一声,迅速跳下锦榻,消失在窗外不见。
姜翯警觉,透过窗扇一瞧,不禁面露惊愕:“那个人……是慕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nini亲的霸王票 一鞠躬
谢谢萧亦亲的霸王票 二鞠躬
谢谢谬谬亲的霸王票 三鞠躬
谢谢戎葵亲的霸王票 四鞠躬
最后谢谢大家给我的支持与鼓励,某爱定会多努力,深深鞠躬。
☆、34。迷夜
冥黑的幕色中,雨丝成帘,朦胧浮动,万物皆如润在一幅水墨丹青中。慕勉低头行走,雨水嘀嗒嘀嗒打在额发上,沿着发丝坠落半空,怅然若失,不知归途,恍凝游荡在烟雨红尘中的一缕孤魄。
“小勉!”燕丰璃撑着十四骨染墨绘伞,任一地凉雨溅湿华贵衣履,疾步上前,为她遮住风雨,“小勉,你怎么了?”
慕勉慢慢抬起头,双目呆滞,失魂落魄。
燕丰璃深色的瞳孔因惊震而剧烈一缩:“你……哭了……”伸手,轻轻触碰上她红肿的眼角,那泪与雨水一样冰凉,与雨水一样晶透,即使混合在雨水中,但他也知道,那就是泪,是她的泪。
“这几日你一直没有出现,害我好生担心……”像怕惊吓到她,燕丰璃声音放得极轻,蒸发在雨雾之中,透出一种朦胧的心疼,“小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慕勉表情木木的,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又为何会遇见他,浑身衣衫已被雨水淋得湿透,狼狈得像只落汤鸡。
这副神魂皆失的样子,简直叫燕丰璃抓狂,无法承受地将她拥入怀里,打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