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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璃……”慕勉忍不住轻唤,伸手抚过他端秀的眉目、苍白的嘴唇,他的肌肤冰冷无温,好似一团雪,顺着指尖化成水,冻疼人的五脏六腑。
临近黄昏,燕丰璃终于从昏沉中醒来。
“丰璃!”慕勉心头一喜,忙命宫女去禀报嵇氏,但宫女说嵇氏早已传话下来,如果三公子醒来,让她好生照顾便是。
慕勉不遑多想这话中之意,右手就已经被苏醒的燕丰璃握住,他直愣愣地盯着她,一瞬不瞬,就仿佛在确定眼前的她,是否真实存在。
“小勉……”他嗓音沙哑,有些艰难地吐字,“真……是你吗……”
慕勉颔首,凑近轻言:“是我,我在这里。”
燕丰璃凝睇着她,眼神痴缠,又牵绕出几许深深的害怕与哀求来:“我……没事……你别担心,小勉……你不要走……好吗……”
他伤得这样重,却死死抓着她的手,让慕勉感到指骨都被握得生痛,点点头,答应:“好,我不走。”
燕丰璃绷紧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目光也就有了几分涣散,下刻,宫女捧着汤药进来,慕勉小心翼翼地喂他服药,燕丰璃勉强喝下几口后,复又昏迷不醒。
☆、第40章 争斗
半夜,燕丰璃醒转几次,看到慕勉在身旁,才又安心睡去,那只手握着她,始终不曾松开过。
慕勉私下查看了他的剑伤,被绷带绑住的肩胛骨处,依然血迹斑斑,看去万分凶险,所幸没伤到心口,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
接连两日,慕勉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每当燕丰璃醒来,伺候的宫女总会趁机给他灌汤喂药,似乎生怕他反悔不吃似的,那个时候,他只是抓着慕勉的手,痴痴地看着,也不说话,或许也没有多少力气说话。嵇氏早晚会过来探望,与慕勉之间交谈甚少,除此以外,进入华昭殿次数最多的人恐怕就是太医了,替燕丰璃检查伤势,开药方,而每副方子,慕勉都有仔细看过。
慕勉觉得奇怪,她在王宫里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限制,好像只要留在华昭殿,照顾燕丰璃就足够了,连她都有些搞不懂,自己在这里,到底算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了。
燕丰璃昏迷期间,慕勉隐隐约约了解到,刺客是在寿宴上乔装成百戏团的成员,因刺杀燕王未果,最后咬舌自尽,身份很快就被查明,居然是王宫里的一名侍卫,在他家中搜索时,发现床下秘格中藏着一枚玉佩,正是二公子燕丰鸣的贴身之物,此事一出,矛头直指燕丰鸣,燕丰鸣大喊冤屈,说自己根本不识这名侍卫,玉佩是出外游园时不小心遗失的,与他结怨甚深的燕丰恺,自然少不了落井下石,寻出种种不是,气得燕丰鸣当场扇了他一个耳光,兄弟俩不顾形象,在殿内大打出手,引得燕王愤怒至极,如今燕丰璃尚是命悬一线,他们却为世子之位争得不可开交,下令将燕丰鸣禁闭在二王府之中,等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后,再定其罪。
五日后,燕丰璃彻底恢复清醒,但身体还需调理修养,他本就极受燕王疼爱,又因替父挡剑,更得燕王重视,已经传令下来,在燕丰璃身体尚未康复之前,就先留在承佑宫内细心养伤。
“小勉……”服完药,慕勉替他盖上锦被,燕丰璃却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拉她。
慕勉早已习惯他这个动作,没有挣扎,笑着问:“怎么了?”
燕丰璃沉吟,幽幽的帷幔遮罩出昏暗的光线,衬得眸底深浅难测:“这几天,你先住在我王府里好吗?”
慕勉看着他,有些诧异。
燕丰璃只觉爱不释手一般,不住摩挲着掌心中她嫩滑的小手,唯有面对她时,绝美的脸庞上好似覆了一层飘渺月光,是种无法触及的温柔:“小勉,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担心。”
慕勉内心震动,尽管有无数的疑惑,可看到他脸上泛起的笑容,终究什么也没问,答出一个字:“好。”
之后她被安置在燕丰璃宫外的三王府里,吃喝用住都有专人伺候,许是早有预料一般,半个月后,王宫里就惊掀起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燕丰鸣孤注一掷,联络亲信举兵谋反,被幽军剿灭,燕丰鸣行此大逆不道的罪名,被赐鸩酒,他惨笑一声,一头撞死在石柱上,紧接着,燕丰璃又因不适,被太医诊断出体内中毒,燕王勃然大怒,命人将燕丰璃在承佑宫的饮食逐一检查了一番,结果发现是燕丰恺赠送的龙井茶有问题,燕丰恺欲毒害亲生手足,手段恶毒不堪,事实被揭发后,他百口莫辩,幽禁在府邸没多久,看守的人就说他变得疯疯癫癫,动辄胡言乱语,已然神智不清。
走在九曲回廊上,满池芙蓉飘香,绿茎红花相映成趣,但见伞大的肥叶下锦鲤嬉戏追逐,时而跃出水面,蹦跳可爱。
碧色波光里,映出那人素雪裙裳,青丝缕缕,被风勾撩拂长,似从粼粼的水波中滑过,散开浓墨万丈,生是惊了流年。
近至华昭殿前,有人影迎面而来,慕勉侧过一旁,微微敛衽,嵇氏与她错身而过,慕勉正欲抬头,却发觉她背后还跟着一名年轻女子,忙又垂目,眼尾余光匆匆一瞥,只瞧得那人潋滟的胭脂唇,是极艳的颜色。
慕勉走进华昭殿,燕丰璃肩披一件缎衣,正沉着脸,卧在床头若有所思,竟没察觉到她的来临。
慕勉咳了声,燕丰璃厌烦地皱起浓眉,刚要开口,但瞧见是她,登时又惊又喜:“小勉,你可来了。”
他赤着脚下床,欢欢喜喜地拉起她的手,慕勉顾视两旁,宫女们掩着嘴儿窃笑,赶紧缩回手:“世子这般,实在不成体统。”
燕丰璃听到她的称呼,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问:“小勉,你这是要与我生分了吗?”
他的声音倏然像从阳春三月过渡到数九隆冬,冷得能让空气冻结成冰,冲着周围道:“你们全给我退下!”
宫女们瑟瑟离开。
慕勉尚未开口,已经被他轻柔地拥入怀里:“小勉……你不知这段日子,我真的好生想你。”他的鼻息触在颈项之间,有着细细的灼烧感。
慕勉怀有心事,轻慢推开他:“好了,让我先看看你的伤。”
燕丰璃一笑,乖乖坐回床上,慕勉仔细检查着他的剑伤,经过一个月的修养,伤势愈合得很快,但由于他的肌肤白腻似脂,使得伤痕看去格外狰狞,惊心怵目。
慕勉问:“我留下的莲归膏可有用?”
燕丰璃笑道:“自然,比起太医开的更有灵效,疤痕也浅淡了许多。”
慕勉点头,打开自己拎来的药箱,这是她在三王府时又单独调配的一瓶莲归膏,轻轻搽在他的伤处上,出言叮嘱:“近来还是不能大走大动,尤其不可触及到伤口。”
燕丰璃像小猫撒娇一样,歪着脑袋搭在她的肩上:“小勉,你对我真好。”
慕勉却是欲言又止,良久,落下一句:“我该回去了。”
燕丰璃身形一僵,在她起身之际伸手拽住,声音莫名发抖:“你……你要回哪儿去?”
慕勉垂下眼睫,浅浅的影,淡如浮萍。
燕丰璃恍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有点古怪地笑着:“既然如此,那这段日子你为何还要留在王府里,我以为……我以为你懂的……”
慕勉迟疑下,嫣唇轻启:“丰璃,我留下来,是因为我担心你……”
燕丰璃正要喜出望外,却见慕勉转过身,乌色瞳眸里泛着一泓幽幽的光,看着他,叫他没由来的心慌。
“丰璃,也许……是我真的不太懂你……”慕勉想了想,终究开口,“你之所以叫我住在三王府,是因为你早就知道燕丰鸣不久后谋划造反,抑或说,如今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对吗?”
燕丰璃一点点睁大眼,似乎有着说不出的惊愕。
慕勉回忆:“上次你大哥来探望你的时候,我从帘后看到他身后的那个老奴,总觉得似曾相识,后来才想到,他曾经出入过你的书房,试问大公子的贴身侍从,为何会出现在你的行宫里?要在燕丰恺所乘的马鞍下动手脚,想来是身边的人更容易做到吧,而你又知道,你大哥与你二哥一向不和,事出后,你大哥如果废掉一条腿,自是再好不过,倘若没有,他也一定会怀疑是你二哥的所作所为,你既然有本事收买大公子的人,恐怕想在你二哥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也绝非难事,这样也就可以从燕丰鸣身上得到某种信物,比如玉佩。”
听到这里,燕丰璃脸上惯有的慵懒神色已是消匿无踪,连眼中的那一丝惊愕,也被取而代之成了暗色深沉。
慕勉继续道:“那场行刺,恐怕也是你精心策划好的局吧,你所受的剑伤看去凶险,实则被巧妙地避开利害,如此一来,你就更能获得你父王的信赖,同时再将矛头对准你二哥,你深知燕丰鸣的性情,被逼上绝路的他,最后只会选择孤注一掷的法子。”
燕丰璃深深望着她,竟是无奈一笑:“小勉,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一双狭长的眼眸略微眯动,神情之间,不再是以往的含笑卖痴,而是陌生的冷静与沉着,“是我大哥上次来的时候,你就起疑了吗?”
慕勉摇摇头:“那时我还不确定。”
他微怔。
慕勉回答:“是龙井茶……你大哥派人送来的龙井茶,我一次都从没见你喝过,是因为你早知那茶中有问题,燕丰鸣被赐鸩酒之后,你借身体不适,很快又牵扯出龙井茶的事,据我所知,掺在茶中的这种毒叫降伏草,并不会立即致人丧命,但长期饮用,会令人变得痴呆,疯癫,甚至精神失常,你若一直饮用,根本不会是现在这般轻微的状况,像降伏草这种慢性毒药,被磨成细粉掺杂在茶叶中,药效也就更慢了,短时间饮用,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损害,日后好好调养即是,一切一切,都被你计划得这样好,明明是最受燕王疼爱的小儿子,却执意要搬到行宫居住,如此才能不被两位哥哥视作眼中钉,然后引起鹬蚌相争,再一步步推波助澜,待到时机成熟,自然渔翁得利,或许你的大哥与二哥都没有料到,他们这位三弟的心机城府远在他们之上,不止对他们心狠,对自己亦更狠。”
☆、第41章 绝情
寂静的大殿内;回荡着她一字一句;无不带着石破天惊之势;燕丰璃沉默听完;薄唇扯开一丝淡淡弧线,如在轻笑;又如在嘲弄着什么:“小勉,我没有办法……”
他仿佛有些疲倦,阖上眼帘,纤长迷人的睫毛微微挑动着,散发出的落寞之意;亦如霜月里的烟火:“也许你会怪我心狠无情;但你殊不知;我不这般做,或许落得如今下场的人,就是我。”
听到这个回答,慕勉心口无端端一揪,似疼非疼着,连呼吸都不敢轻易用力,低声说道:“我知道。”
自小就活在勾心斗角、兄弟倾轧之中,大哥表面关爱,背地却暗下毒手,二哥则笑里藏刀,阴险狡诈,他们最后所为,无非就是“权利”二字。而他呢,不过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这样的他,又让她如何来责怪?
“丰璃……如果……”她迟疑地张口,“如果我……不是师父的徒弟……”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好,是否也是因为她有那么一点点利用的价值?
燕丰璃神变色慌,立即揽住她:“小勉,不管你信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