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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舰哗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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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形成了旋转的风暴。他并没完全弄清楚为什么在赤道的南北两侧风暴的旋转方向是相反的,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风暴大多发生在秋季,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风暴是以抛物线的途径向西北方向移动。可是他早就注意到,《美国实用航海家》讲述此现象时是以带歉意的含糊其词结束的,意思是台风的某些问题一直没有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这就给了他一个借口,不要为求得科学的解释而太费脑筋。他记住了寻找台风中心的方向和距离的方法,以及南北两个半球航海技能的规则。他曾为这些问题大伤脑筋,直至弄清它们的原理。从那以后他就认为自己是这方面见多识广的海员了。

  其实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台风,但他对台风的了解已不少了。这就像一个天真的大学神学系学生感到必须了解一些有关罪恶的情况以便与其进行斗争,结果很可能在阅读《尤利西斯》【《尤利西斯》,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1882-1941)的一部名著。——译者注】和波德莱尔【波德莱尔(1821-1867),法国著名诗人,《恶之华》是其著名诗作之一。——译者注】的诗歌时了解了罪恶。

  一天下午海滩上用灯光向“凯恩号”发来了下一步行动的信号,打破了舰上的单调气氛,信号的内容是:不是拖靶标的命令,而是派你们去为油船护航,这些油船将与第三舰队汇合进行海上加油。这种半战斗性服务的前景在懒散的水兵中引起一些欢快。军官们也同样喜气洋洋。那天晚上饭后他们恣意地怪声怪气地来了个无伴奏多声部合唱,最后唱的是水手赞歌《永恒的天父,救苦救难的万能的主》,这首歌里大声唱出的特别不和谐的和声是歌词的最后两行:

  “我们为海上遇难者向你呼叫,

  啊,愿你随时随地能听到。”

  油船队驶出穆盖航道时,大海风平浪静,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凯恩号”的停靠地在护航舰队的最右侧,距引航船5000码。“之”字形行驶的方案已成为大家都熟悉的老一套。低矮肥大的油船平稳地破浪前进,驱逐舰行驶在前面当先锋,用声纳的长长的手指探测着海面下的动静。这支舰队的水兵就像熟知家里的习惯一样熟悉战争的模式和预防措施。这是一次令人昏昏欲睡的沉闷的航行。在威利·基思的台风示意图上,从乌里提环礁至菲律宾的整个蓝色区间没有标绘任何红色的方块。因此他认为这些水域实际上不会有台风,于是便以平静的心情干着日常琐事。然而,正如奎格经常指出的,在海军中你不能自己认为任何一件事。至少,就台风而言,你不能自己认为怎么样。

  12月16日晚上,“凯恩号”开始相当厉害地摇晃起来。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不正常。过去每当舰桥上的倾斜计指向45度并且从侧窗能看见绿色的海面上到处是白头浪时,威利常常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抱住柱子,这时他正在房间里看《老古玩店》【《老古玩店》,查尔斯·狄更斯(1812-1870)的小说。——译者注】。过一会儿他感到呕吐前常出现的轻微的头昏,在太恶劣的天气下看书就是这种感觉。他把书塞到书架上就睡觉了,将躯体和膝盖、脚跟抱在一起,这样不管怎么摇晃都打扰不了他了。

  他被水手长的助手摇醒了。跟往常一样,他的眼睛看了一下表。“真见鬼——刚2点30分——”

  “长官,舰长要在舰桥上见你。”

  这有点奇怪,这不是传唤。每个礼拜有两三个晚上奎格都要把他从睡梦中叫醒去讨论账目或译解电文,但是通常都在舰长室里。他一只手搭在上铺上穿上了裤子。威利睡意朦胧地在脑子里回想着他最近审计账目的事,他肯定这次可能是洗衣报表出了问题。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上层甲板,想弄清楚军舰的摇晃是否真的那么厉害。又湿又暖的海风从右舷的住舱区猛烈地刮过,把救生索和架设天线的拉索吹得嗡嗡直响。黑色的汹涌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地伸向天空。头顶见不到一颗星星。

  哈丁说:“他在海图室里。”

  “情况不妙?”

  “不完全是。二级惊厥。”

  “嗯,很好——有点摇晃。”

  “是有点。”

  威利关上门后,海图室的红灯亮了,照出奎格和马里克正俯身在办公桌上,两人都穿着内衣。舰长闭上一只眼睛斜着看了一眼,说:“威利,你一直在标绘这张台风示意图吗,嗯?”

  “是的,长官。”

  “那么,既然马里克先生一直不能令人满意地解释清楚为什么在未经我允许或同意的情况下就把那么重要的工作委托别人去干,我想你也不知作何解释吧,对吗?”

  “长官,我认为凡是我为了提高自己的专业能力而干的事情都是应该受到欢迎的。”

  “嗯,这一点你完全对,它肯定有助于提高——但是——那么,你为什么搞得一团糟呢,嗯?”

  “长官?”

  “长官什么,见鬼去!菲律宾与乌里提环礁之间的台风警示标志在哪里?你是要对我说没有台风,每年的这个时候?”

  “不是的,长官。情况有些异常,我知道,但是这一区域全是晴朗的——”

  “除非你们通讯部那帮人弄错了某个呼叫信号,或者在抄写某些风暴警告时睡着了,要不就是你们的档案里把它弄丢了,所以没有解译出来,也没有标绘在这张海图上——”

  “我想没有发生过那种事,长官——”

  奎格食指敲着海图,把它弄得索索响。“行啦,今天晚上气压计下降了14点,风每隔两小时就向右偏转,现在的风力已达到7级了。我要你把过去48小时的密码电报检查两次。我要求立刻解译所有的风暴警告后送到我这儿来,并且从此以后由马里克先生标绘台风海图。”

  “明白,长官。”突然一下剧烈的摇晃让威利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奎格身上。触摸到舰长裸露的阴湿的皮肤使他感到极其讨厌,他急忙跳开了。“对不起,长官。”

  “行啦。快走吧。”

  威利来到无线电通讯室,检查了所有的福克斯密码电报,什么也没找到。他和那些视力不好,脸色苍白的操作员一起喝了杯咖啡后就离开了,很高兴能脱离开那噩梦般的收发报机发出的嘟嘟声。他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就被刚才给他送咖啡的通讯兵摇醒了,“长官,风暴警报。通知所有军舰。刚收到的。”

  威利解译出了电文,带着它到了上面的海图室。奎格正躺在床上抽烟。马里克坐在凳子上,头伏在搁在办公桌上的胳膊上。

  “啊,找到什么东西了,是吧?我想是这样。”舰长接过电文看了起来。

  “长官,我不是在以前的电报中找到的。它是10分钟之前刚收到的——”

  “我明白。仅仅是你职业生涯中那些有趣的巧合中又一次巧合,威利,是吧?好了,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刚才我要你去检查,当然这份电文是刚收到的。史蒂夫,把它标绘出来。”

  “明白,长官。”副舰长仔细看了看这张铅笔写的字条,同时拿起了两脚规。“长官,那可能是它。在我们的东面和南面——300海里——让我想想。317,确切地说——他们称它是温和的圆形扰动,虽然——”

  “嗯,很好。越温和越好。”

  “长官,”威利说,“如果你认为那份电报我是在撒谎,你可以到通讯室去——”

  “啊,威利,谁指责谁说谎了?”舰长诡秘地一笑,在红色的灯光下他的脸显出一道道黑色的皱纹,接着又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燃烧的烟头古怪地显得有点发白。

  “长官,你说有趣的巧合时——”

  “啊,啊,威利,不要听话听音。”舰长拿腔拿调地说,“那就肯定表明心里有鬼。现在你可以走了。”

  威利感到肚子经常发作的一阵绞痛,心在怦怦跳。“明白,长官。”他走到外面的船舷边,站在新鲜的空气能吹到脸上的地方。当船向左舷摆过来时,他的胸膛压在舷墙上,他就像躺在一块突出的金属板上,向下直视着大海。过了一会儿,他必须紧紧地抓住舷墙,不然就会向后倒下去。他感到他的双手在阴湿滑溜的舷墙边沿上发抖。他停留在舰桥上,呼吸着海风,凝视着远处上下起伏浪涛汹涌的海面,直到佩因特上来和他换班。然后他和哈丁一起往下走进黑暗的军官起居舱,站在那里喝咖啡,各自用一只胳膊肘挽着柱子。西利克斯玻璃咖啡壶的加热器放出一小束红光。

  “摇晃得更厉害了。”哈丁说。

  “没有去年在旧金山外面那么厉害。”

  “对——附近有台风吗?”

  “没有。东南方向有温和的气旋。我们可能碰上了它掀起的海涌。”

  “我老婆对台风担心得要死,她写信说她老是梦见我们遇上了台风。”

  “呃,真见鬼,遇上了又怎么样?我们将船的侧后部或船头迎着风,这要看我们的位置而定,这样便可以完全摆脱它了。希望这是我们在这次航行中遇到的最大麻烦。”

  他们将杯子和盘子塞进旁边桌子上一块木板的凹槽中,然后回到各自的房间。威利决定不吃苯巴比妥安眠药了。他打开了床头灯,看了一会儿狄更斯的小说,让灯照着脸就睡着了。

  “他们究竟怎样在这风急浪涌的海上加油呢?”

  威利和马里克站在倾斜得很厉害的左舷一侧。时间是早上10点。在阴暗的黄灰色的日光下大海像黑色的泥潭一样起伏着,冒着泡。在很深的波谷的浪尖上是一条条白色的泡沫。海风吹得威利的眼睑直发紧。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在这艘老扫雷舰挣扎着爬到浪涌顶上的瞬间才能看见海浪的波峰和波谷。后来他们不时地晃眼看见到处都是舰艇,巨大的战列舰和航空母舰、油船、驱逐舰,所有的舰艇都在劈波斩浪地往前行驶,巨浪不断地冲向舰只的舰艏楼,破碎成像奶油般柔滑的细流。“凯恩号”舰艏楼里的积水一直有几英寸深,每隔几分钟两个铁锚就消失在黑色的大浪底下,白色的浪沫在甲板上到处流淌,聚积在艏楼室墙边,然后越过舷边汩汩地流入大海。天没有下雨,但是空气就像浴室里的空气一样。一大团一大团的深灰色云头从头顶翻滚而过。船身不像晚上那样摇晃得那么厉害了,可是却前后颠簸得更凶了。甲板的起起落落就像站在电梯地板上的感觉一样。

  “我不明白,”副舰长说,“但是这些该死的油船全都成了飞人贝利。他们要努力试试。”

  “甲板值勤官先生,”舰长从驾驶室大声叫道,“请问气压计的读数是多少?”

  威利疲倦地摇摇头,走到舰艉去看了看气压计后回到驾驶室门口报告说:“长官,仍旧是29。42。”

  “嗯,我为什么必须在这儿不停地问你读数?从现在起,你每隔10分钟向我报告一次。”

  “天哪,”威利低声地对副舰长说,“7个小时以来读数都是稳定的呀。”

  马里克将望远镜对准前方。“凯恩号”在一个长浪的浪峰上抖动了几秒钟,然后随着一声刺耳的扑通声又掉进了波谷。“上边那儿有一艘驱逐舰正从‘新泽西号’那里加油——在船头的宽阔处——我看输油管断了——”

  威利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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