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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人不过是有些私事路经此地,本不想惊动白城主,不过既然白城主如此热心,少不得也要来好好拜访一下了。”
他慢条斯理,语气悠然,唇边淡笑看在白飞麟眼里却诡异莫名。白飞麟心知自己一时好胜惹了这煞星来此,此番必不能善了,索性横下一条心,倒要拼拼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心中有了这番计较,白飞麟倒也起了一身的豪情,不再如先前般战战兢兢。找火龙玉一事再也不提,朗声笑道:
“萧公子乃是不世的人物,怎么也如此不干脆,来这套虚文?没错,本来就是我找茬,如今也不必来那些客套,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一落便已将腰畔长剑握在了手中。他的剑鞘鎏着细金,看上去甚是华贵,他持剑在手坚定的看着对面椅子上悠然而坐的男人,俊冷的面容上满是肃杀之意。
萧凌天微微点头:“不错,这才有个苍山城主的样子。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的走。你我一战在所难免,不过这斗室之中不方便施展,我瞧这院子倒还不错,不如就在那里吧。”
白飞麟看了笑眯眯坐在床上看戏的夜月色一眼,知道萧凌天是怕伤了她,当下转身率先走出门去。院子里有人打扫过,只余一层薄薄的残雪,白飞麟深深的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转过了身来。
萧凌天还在屋里,这是夜月色第一次见他动手怎能不看?萧凌天便亲手给她披上了她被掳来时穿的紫貂裘,又吩咐了流朱照看好夜月色,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面对着那个女子时,他流露出温柔的笑意,但是一转身,他就变成了地狱的阎罗。他看向白飞麟的眼神中充满了凌厉的杀气,唇边的微笑仿佛血池荡起的波纹。长剑在手,步下流年暗转,风动云起间隐隐肃杀,那是天地也无法压制的张狂。
“白飞麟,从我手里带走她,你想必已经做好要付出代价的准备了?”他在白飞麟身前一丈站定,声音很轻,却让白飞麟冷入了骨髓。
白飞麟不答,手腕一翻已经抽出了长剑。月光下白雪中剑光夺目,寒风拂过声声龙吟,端是一把绝世的好剑。
“好一把‘神思’,景庸皇朝也只剩下这一把剑可以看一看了吧。”萧凌天微微点头。
“你果然知道这把剑。”白飞麟并不意外,这剑本是景庸皇朝历代皇帝的配剑,二百年来一直由苍狼族的族长持有,可以说是苍狼族长的信物。看情形眼前这人在自己身边放了不少眼线,知道这剑也不奇怪。
“没错,因为只有这把剑,才配做我这‘秋泉’的对手。”修长坚定的手指握着青碧色的剑鞘,近剑柄处一枚碧色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华。剑尚未出鞘,却像是感受到了‘神思’的挑衅而无风自鸣。
白飞麟心中猛地一惊,他刚才说什么?‘秋泉’剑?
八十二章
上古名剑神思,吹毫断发、削玉切金,被前景庸皇朝白氏奉为圣剑,为历代帝君所佩,前朝覆灭之时在战乱中不知所踪。
嗜血神器秋泉,冷如冰、澄如水,与另一神匕春水互为短长,于二百年前的乱世之中横空而出成为无敌神兵利器,为吟风国的开国奉献上最鲜艳的一抹血色。
春水秋泉,是曾被诵为风神的萧长空的随身武器,跟随萧长空南征北战十几年未尝一败。萧长空成为开国将军之后便在也未曾现身人前,但是毫无疑问的,这一对神器除了萧氏后人,无人再能染指。
白飞麟心中剧荡,血液似乎开始沸腾。是他吗?那个身处青云之上,自己一直遥遥看着却从未曾触摸过的人?仅仅是因为姓氏他们从出生之时就成为彼此的敌人,自己二十五年来的生命每一天都受到来自于他的家族的无形的逼迫。如今的萧氏成为这个帝国最高处俯看一切的神,而曾经的神祗白氏却落入卑微的尘埃,在这贫瘠荒凉的一隅艰难的维持着生计。
是他吗?当然是他!早就应该想到的,眼前的人与世间传说的、影卫们刺探到的分毫不差。天人风姿修罗手段,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轻易的就找到了要找的人,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潜入了白家大宅最险要的所在,此刻如此悠然的站在他的面前,看他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宿命的对决。
白飞麟没有准备,萧凌天的出现如此突然,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和他沙场相见,然后和自己的族人们一起走向那不可抗拒的命运的结局。但是他又是有准备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为了今天做准备。
“萧凌天!”他问的很肯定。颈部的血脉怦怦的勃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激烈的情绪从心底爆发,他险些无法控制。
“正是。”他神情倨傲,似乎并未将白飞麟放在心上。事实上,虽然白飞麟视他为宿敌,但是在萧氏后人的眼中真正的宿敌是夜姓子孙,至于白氏,只不过是没有彻底清理干净的尘埃而已,根本不配与他们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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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激动到了极致的白飞麟已经开始奇异的冷静下来,注意到一些他早该注意的事。萧凌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为了战事,漠北的战事其实并不能对银甲军构成真正的威胁,这一点他们都知道。那么他这样张扬狂妄的人肯掩人耳目的潜入漠北,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念一动,白飞麟看向静立在门前的夜月色。寂静风中,一身紫貂裘的夜月色瑟瑟如花,皎月清辉下气质清贵高华,只是那样一站便像是立在了天际云端,让人无法触摸。
“摄政王殿下在此,这是苍山城的荣幸,倒不知这位小姐真容为何?”如此风姿,她不可能单纯的只是萧凌天的女人。
“她?”萧凌天淡淡一笑,神清中有着睥睨天下的高傲。“她是帝国之明月,凡人不可触摸。”
凡人无法触摸到的帝国之明月,只有天才有资格拥抱。
白飞麟握剑的手又是一紧。夜月色,他知道这个国家帝王的名字。萧凌天说的没错,她确实是这个帝国的明月,可恨的是她曾被他摘下却没有及时的毁去。
如果把她毁去了,这个他所憎恨的国家是不是就会陷入永夜?跟他和他的族人、他的仇恨、痛苦、永远无法推却的责任一起沉入黑暗,也许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吧。
他们为什么而来已经不再重要了,眼前这两个是吟风国至高之处的两人,萧凌天他没有把握,但是夜月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留下的。
手腕微动,神思长鸣,剑身反射着白雪照亮了白飞麟明亮的眼。
“既是如此,我倒要试试能不能把这月亮摘下来!杀了那女人!”冷喝一声传令给在院门外待命的影卫们,白飞麟自己则身形飞动长剑直刺萧凌天而去。
话音落下的一刻,几十个灰色衣服的影卫破门而入直朝夜月色方向攻去。萧凌天不待白飞麟攻到身前便已飞身急退到夜月色身边,一把搂住她的纤腰低头飞速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乖,跟他们走。”他的眼睛亮的像盛了水,胜过天上的繁星。
夜月色妙目一扫,只见翔风院两边悬空的墙头上突然翻进十几条幽灵般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朝灰色的影卫迎了上去。清一色的黑衣但没有覆面,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是二十八伴星卫里的人。萧凌天搂着她的手将她向旁边一带,就有一人隔着袖子扣住了她的手腕。
“这里!”温文清朗的声音,转头迎上林挽衣明亮坚定的双眸。
他也穿着黑色的紧身夜行衣,身材修长挺拔像一株青松一般英挺。这两日因为担忧夜月色的安危而紧皱的眉头此刻终于舒展开,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她。
他带着她一下子跃上墙头,风立刻将她的衣衫吹得猎猎舞动。夜月色低头一看,脚下是一片漆黑,翔风院离地至少三十米,她甚至无法看到地面。她有些惊疑的看了林挽衣一眼,不会是——要跳下去吧?
林挽衣对她笑了一笑,带着安慰的意味:
“别怕,都安排好了,你只要闭上眼睛抓住我就行了。”
夜月色对蹦极没有任何尝试的欲望,但是显然此刻的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在这里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狠狠心一把搂住林挽衣的腰,回头时正看到神思秋泉双剑相交时四溅的火花闪亮萧凌天峻冷无双的面容。
然后回头闭上双眼,任林挽衣拦着她的腰一跃而下,跃向黑暗中的大地。
神思舞动时的青白寒光将白飞麟映的眉发皆寒,他后跃一步卸去秋泉剑上传来的强大力道,却仍然被刚才那相交的一剑震得气血翻涌。萧凌天并未趁势追击,只是剑尖垂地带着一丝傲然的冷漠看着他。
萧凌天冷冷无言,看着白飞麟狼狈退后紧闭的唇角溢出一线红痕。夜月色被掳所激发的戾气再也不加掩饰,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白飞麟走去。
黑色长袍的下摆随着他的走动而在风中翻飞,上面华美的金色波纹随之激荡。萧凌天走得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好像重重的踩在白飞麟心上。铺天盖地的杀气迎面而来,白飞麟用尽了力气才能站直身体与他对视。
眼前这个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男子,黑暗强大犹如神魔的男子,是终结了白氏王朝神话的男人的后裔,是这些年来渐渐将苍狼族的人民逼向灭亡的罪魁祸首,是从小就压在白飞麟心上的梦魇。白飞麟血液中狼一般的凶狠和坚韧爆发出来,一声狂吼又持剑飞身而上。
萧凌天毫不退却的举剑相迎,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白飞麟知道自己的内力远不如萧凌天,双剑一交便借力在空中一个后翻,电光火石之间又刺向萧凌天面门。萧凌天冷冷一笑,长剑顺势上挑剑尖挑开神思,又顺势划过白飞麟的胸膛。
白飞麟半空中勉强提气扭身躲过了这一剑,落到地上时胸前的衣裳已经被划开。还未等他站稳,萧凌天的身影已如幽冥一般逼近眼前,剑气如针马上就要划破他的颈项。白飞麟狼狈后仰,在地上一个翻滚才堪堪躲开,只是颈上已多了一条血痕。
萧凌天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要杀白飞麟不过是动动指头的事。但他并不着急,不急不虚的逼迫着白飞麟,带着猫戏老鼠的心态一次次把他逼到绝境再留给他一线生机,每一次都给他留下一些不致命的伤痕,看他渐渐脆弱崩溃,以此来熄灭自己心头的怒火和平复嗜血的欲望。
杀了白飞麟?不,这远远不够。从他的身边带走夜月色,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样的极度重罪绝不是简单的死亡可以赎清的。
白飞麟越战越心寒。萧凌天黑衣如墨,腰束金色丝带,手中秋泉寒光逼人,剑气如风丝丝割面。他的剑势凌厉步步相逼,动作却仍然从容不迫,优雅的就像在舞蹈。回身旋转矫若苍鹰,揽剑如歌,气贯长虹。凌空一跃若帝子驱九龙于天,寒剑一挥如皎月凝星光于内,千钧之势竟让白飞麟不敢直视。仓皇后退之时又见那无双的公子静若寒潭,深不可测的望着自己,心头一热,又发狠冲上去与他缠斗在一起。
萧凌天所习的剑法乃是萧长空集毕生心血所创,既有自己师门武功的轻灵诡异,又有血战沙场时的凶狠冷冽,大开大阖霸气无边,偏又攻防有度滴水不漏。再加上萧凌天天资过人,从小就接受魔鬼训练,又少年投身军旅在军营中磨练了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