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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的那个从小在新工房长大的同桌曾无不愤慨地说他最厌恶旧弄堂里那些〃gossip〃,他说那是没有隐私,进而没有安全感,进而是道德的沦丧。我不知道,也许他是对的。但当我看见他冷漠而有些不平的脸,我的心里感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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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她是一条河(2)
我非常害怕那一代老人全部离开这条马路的时候,这里是否会变得如新工房一般地冷漠。于我而言,里弄中的人情如透过梧桐树叶缝隙照到地面的斑驳阳光,暧昧而温暖。而这里的铁门已经越来越多,花园洋房中的人家有不少搬走了。随着那些公用厨房在某一个清早被锤声和电钻砸开,那个几十年前粘合起来的时代又被一举砸得粉碎,在那些废墟和一代人的尸体上我们造出又一个新的时代。
愚园路上开的是20路。这般老旧的电车线路横穿上海最繁华的南京路和最有人情味的愚园路。两根长长的辫子拖曳着无数人匆匆的步伐。也许每个住在愚园路的孩子都曾被那晃晃悠悠的车厢改变了生活,也许有些泛黄的印着穿旗袍的旧式女人的挂历被那缓缓碾过的车轮带去了遥远的地方。
20路到愚园路的东端便会右转离开愚园路开向南京路。在那个路的尽头是一座红房子的中学,来来往往的孩子带着不同的笑容;中学的后面是有着尖顶和红色十字架的教堂,进进出出的老人脸上写满了虔诚;教堂后面的砖房是我懵懂岁月里喜欢过的女孩的家,窗门总是紧闭着。我总是坐在车厢里看着这些梧桐树后面的房子和故事,每一次都带着不舍,似乎车子一转弯,我就可能永远地离开了这条马路。
黄昏的时候喜欢看着街灯一盏一盏亮起来,那种老式的惨白的水银灯。有一天所有的街灯都不复存在了,然后奇怪的新式灯罩里发出金黄的灯光。这些新的灯光就是和愚园路上秋天的梧桐一般颜色的。
就在那一天我借助这些昏黄的新的灯光看见褶皱的墙壁上有隐隐的红色字迹。我把尘土拨去,那些暗淡的红字写着〃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在后面的字无从分辨了,也许属于更久远的年代。
而月光终于如水般地泻在了这条河流上。她是一条河。那些惊天动地的大变革都不曾改变她的流向。她冲刷走那些岁月,把它们埋葬,然后自己慢慢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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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湮没的青春(1)
湮没的青春
春天
老师们死了
木马笑着抵达狂欢
暗处
延续的舞步
在整个节日里盛放哀荣
看吧
朋友们死了
每块墓碑上都涂抹着青春
你的舞步
充满了戒备
带着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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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入,黑铁般的未来
随后的事由你自己决定
没有什么事可以自己决定
……〃木马〃乐队 〃舞步〃
一、每块墓碑上都涂抹着青春
有一段时间不停地听〃木马〃的音乐。听那个把头发遮住眼睛的二十三岁主唱用四十三岁老男人的低沉嗓音唱着恍惚迷醉的曲调。
忽然笑。〃木马〃也是属于青春的吧,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们。那首〃舞步〃也是为青春而作的吧。那样的音乐,因青春的力量而走向悲痛,走向一种极致的纯粹。
或许那些玩着朋克的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们,也曾在慵懒的午后翻阅时尚杂志,或是像个初恋男孩般腼腆地笑。隔着厚重的生活的门,忧郁和颓废已经听不到了。
疯狂、嘈杂而刺耳的音乐并不能代表全体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就像那个叫卫慧的写的小说和为自己而创作的第六代导演拍的电影,它们承载的都是于钢铁丛林边缘徘徊的感情与记忆。
如果你发现自己无条件地喜欢上了他们,那么你一定与他们一样,曾在那片永不会被遗忘的天空下流连忘返。
我们八十年代的孩子也无法逃脱。
因为我们已经在为他们的青春写起挽歌。
二、天真是一种罪
习惯于叫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孩子〃,即使他们中最大的已经三十岁了。
像我们在街头遇见的那些二十多岁的人,也许有很多的岁月痕迹,却总是可以看见他们回眸一笑露出满嘴的四环素牙齿。
那一刻他们是美的呀!那一刻他们真的是孩子。
他们不像上一代人,生活中有太多浓重的命运阴影。他们不再游行街头高喊口号,他们把自己埋藏在都市的角落,结出蛹来让自己永远长不大。
酒吧,摇滚,性,夜生活,糖,上海宝贝,或许这些并不是七十年代的孩子们真正想表达的。
或者他们只是想表达他们的天真,他们的孩子气。
他们不愿像上一代人一样早熟而过早地衰老,不再关心社会,不再用那么多的热血和勇敢涂抹青春。他们在钢铁森林中生存。他们沉默。偶尔的几声呐喊苍白而沉重。
谁愿意相信《上海宝贝》中描写的是七十年代孩子生活的全部?或者这只是他们中的一些孩子曾经希望的生活。
那些舞台上的生活。暧昧而沉重。
七十年代的孩子,像久居在黑夜中,忽然看见阳光,刺痛了眼睛。
那种突兀的改变,使他们的生活变得焦灼而不安。
他们的生命中或多或少地保留了一些旧的成分,因而他们不是彻底的叛逆者,他们并没有彻底拥抱新生活的勇气和决心。
于是有些人选择用笔记录下印象中曾忽然占据灵魂的生活的印记,有些人用其他的方式。
因为他们是负重的爬行者,需要有东西扛起他们,需要有东西能承载他们背负的苍茫。
有时候在网上看到一些七十年代的孩子批评某些被一些人看作他们代表的人物。有人说他们恶心这些人,有人说他们宁愿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胜过《上海宝贝》。然而他们不曾在某个时候歌唱?歌唱一些游移于边缘的图腾?
有时候宁愿七十年代的孩子都是一样的。虽然他们有太多不同。其实不喜欢七十年代的人扮演批评家或卫道士,对着和自己一样的孩子。
天真的孩子不该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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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总是指责?总是埋怨?总是在钢铁与糖之间争论不休?或者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
都只是孩子罢了。有一天他们会长大。有一天。那时候他们或者会不再冲动。不再为物质化的生活争论不休。无论是钢铁或是糖。但是他们也不再有青春。
又有谁忍心责怪他们对青春的定义?又有谁能够阻止他们? 只因他们是一群勇敢的孩子。天真,是他们的力量。
三、我们没有未来
有人说八十年代出生的是老子。
他们是新一代的独生子女群。是真正的新新人类。
我害怕他们的说法会湮没他们美丽的青春。
他们之于生活,有太多太多被替代的阴影。或许他们中有许多还不会叠被子,不会烧榨菜蛋汤,还在校园里嘻嘻哈哈看似高枕无忧地生活。
只是因此,他们比七十年代的孩子有更多的自由,也许会有更早的思考。
他们很早就为太多的生活方向混搅得焦灼而不安。他们因他们的自由而过早地发现他们的不自由。
因而他们比七十年代的人对生活有更早的认识,他们比他们一心标新立异的兄长更为现实地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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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湮没的青春(2)
他们比七十年代的孩子有更多的大学生,却有更少的人吸烟。
相比于七十年代孩子的天真,他们倒显得更为现实。
他们像看当年的手抄本一样怀着纯粹的娱乐心理看着卫慧、绵绵,甚至只是翻阅其中的性描写,他们自得其乐地放纵欲望,合上书后他们没有任何冲动,甚至没有任何想法。为那两本书争论的都是七十年代的孩子。八十年代的老子对他们只是不屑一顾地置之一笑。
他们并不是没有思想,只是他们更关心眼前的生活。
他们最爱看的七十年代的作者不是卫慧,不是棉棉或者石康,他们宁愿看安妮宝贝。
因为安妮的文字能给人更多绝美的感动。纯粹为了文字的美丽,为了那种空洞的诡丽。
他们面对巨大的现实阴影,不像父辈那样呐喊,不像兄长那样深陷,他们更愿意去寻找阴影中丝缕的阳光,给他们以温暖和慰藉。
他们有了更多选择生活方向的权利,却也有了更多的焦虑和更多的不自由。
他们狂热地追逐偶像。七十年代的人用艺术表现他们想要的东西,八十年代的人选择了更简单的方式:追随。
他们很早就学会了冷眼看世界。不知是不是他们过早地成熟?或者是不是过早的衰老?
八十年代的老子对未来有着前人所没有的巨大的茫然和恐惧。他们过早地发现了未来的不可预知和若隐若现的宿命阴影。
他们总在想的是,他们不确定未来。
而不停地追问使他们没有了未来。
四、他们不得不长大
我们喜欢把人的成长描述成一种必经的过程,如同穿过隧道的火车。
同样看见棚户弄堂口倒马桶的憔悴的中年妇人,七十年代的人想的是我以后不要成这样,八十年代的人想的是这就是以后我的生活。
也许七十年代的孩子有更多的梦想。因他们是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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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的老子有更多近似于宿命的现实。因他们是早熟的。
我们都不知道三十年后他们会在哪里。是不是能有个地方前往名字叫天涯?
只是他们都不得不长大。
就像要去某处的火车,必须经过的隧道。
某一天隧道倒塌了。人们换一个地方又造一条隧道。
也许过程是不同的。隧道的长短大小也有区别。
但是我们都要经历那黑暗,然后走出来。
没有出来之前,谁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
谁也看不见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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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一座城的两端
一座城的两端
曾不止一次听见初来上海的北京人的抱怨,奇怪的是,这样的抱怨常常并非是我们想当然的关于城市或人情,却往往是从天气开始的。身边的北京朋友,对于上海最大的不惯,竟是上海的冬天。
许多上海人估计对此匪夷所思,这些来自拥有冰封的湖面和鹅毛大雪的城市的大老爷们,竟都抱怨上海冬天的寒冷。
上海的冬天从气温上来说,远不及北京寒冷。但那般的潮湿阴冷,加上完全没有管道暖气的不适应,常常令首都来的同志冻得瑟瑟发抖。笔者念大学时,印象深刻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