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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惭愧。”他歉意地笑了。
“而且有意让我去开门?”
“噢。枪毙我吧。”
“真该如此。”
“不,你该感谢我才是。”
“那倒是真的。你现在可以上床去了。我去换一下衣服,看看巴克是不是要出去走一走。”
“你的意思是说,用不着我跟着啦?或者拉开一些距离?”
巴克听到楼上一阵耳语声,然后是流水声和开关抽屉的声音。接着,切丽又下了楼,身穿牛仔裤、衬衣、夹克,头戴帽子,脚登网球鞋。“你要走吗?”切丽问,“或者咱们出去走一走?”
“你不是最终要把我赶出去吧?”
“咱们得另找个地方说话,好让爸爸睡觉。”
“咱们吵了他吗?”
“有点儿。”雷福德听到前门关上了。他爬上床去,进入一种轻微的睡眠状态。他时睡时醒,一边留心着切丽的归来,一边为这一天出现在他面前的机遇默祷着。
夜间十分寒冷,但随着后半夜的来临,天空格外清新。当他们转过街角,朝豪华的阿灵顿海茨地段走去时,切丽说:“巴克,我还想说,我多么——”
巴克停下脚步,拽了拽切丽的衣袖。“切丽,别去想它了。我们只有七年时间。我们不能生活在过去。这个周末我们都犯了错误,而且都道过歉了,所以,让过去的过去吧。”
“真的吗?”
“绝对。”他们又继续朝向走。“当然,我还要搞清楚究竟是谁送花给你。”
“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我有些疑心——”
“谁?”
“真有点儿叫人难堪。因为,或者这里也有我的错。”
“是你从前的男朋友?”
“不!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对你说了,我刚刚上大学时,有个四年级的男生曾和我约会。他毕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他的回音。现在他已经结婚了。”
“那样的话,最好不是他。斯坦福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男生盼望你回去?”
“没有人用花的方式追求过我。”
“那么,是你爸爸?”
“他已经否认了。”
“会是谁的呢?”
“你想想看。”切丽说。
巴克眯起眼思索着,“布鲁斯?噢,不,你是不是认为——?”
“还会有谁呢?”
“怎么,你暗示过他?”
“我不知道。我的确很喜欢他,我崇拜他。他的真诚令我感动,他是那样的诚恳和富于热情。”
“我知道,他一定是很狐独。但是,他失去家庭也只是最近几个星期的事,我想象不出这会是他。”
“我对他说,我很喜欢他的教导。”切丽说,“也许我显得过于友好了。只是我对他从没有那种想法,你明白吗?”
“你没有吗?你的年岁并不大啊?”
“巴克!他比你大。”
“可并没有大多少。”
“是的,但是,你的年龄还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啊,真是太谢谢你啦!”
“噢,巴克,真是太难为情了。我希望布鲁斯能够成为我的朋友和我的导师。”
“你敢肯定你不会有更多的考虑了吗?”
“我看不出有考虑的必要。”她摇摇头,“这不是说他没有吸引力,但是,我简直不能想象我会对他有那种想法。你知道,他计我为他工作,是专职的。我从来未想到这里面会有其他的动机。”
“现在还不能丢下结论,切丽。”
“我习惯如此,对吧?”
“这你可问对人了。”
“我该怎么办呢,巴克?我不想伤他的心;我不能告诉他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这都是由于他失去了家庭,是一种反作用力导致的结果。”
“我简直没法想象失去妻子会是怎样的结果。”
“还有孩子。”
“是的。”
“你曾对我说过,你从没有对谁认真过。”
“是的。啊,有那么一两次,我想我是认真的,但我行动得过早了。在毕业班有个女孩大我一岁,由于我迟迟没有行动,最后把我甩了。”
“不会吧?”
“你知道,在这方面我有点儿守旧。”
“这消息倒不坏。”
“我很快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我能想得到。这么说,你不是那种典型的大学生?”
“你要知道真实情况吗?”
“我不知道。我能知道吗?”
“这要看怎么说。你是想知道由于我是个帅哥,因而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经历,还是想知道我是个童男?”
“我想听什么,你就会对我讲什么吗?”
“我想对你实话实说。我不在乎把你要知道的东西提前告诉你。”
“有性经验,或者童男。”切丽的嘴里重复着,“用不着多想,肯定是后者。”
“这不过是瞎猜。”巴克轻声说;他在说这话时与其说是炫耀,不如说有点儿窘迫。
“哇!”切丽说,“这些年来,这可是值得骄傲的事。”
“我不得不说,对我来说,更多的是感激,而不是骄傲。从前我的思想并不像现在这么纯洁。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滥交是错的,但并不是由于道德意识阻止我。当我有这种机会时,我总是没有兴趣。而且,由于我是如此专注于我的学习和未来,我并没有太多的机会。由于我在这样一个有些放荡的圈子里工作,人们就以为我会很随便。不过,一遇到这类事,我就退缩了。我有点儿保守。”
“你是在道歉。”
“可能。但我并非有意道歉。我到了这个年龄,却完全没有性经验,总有点儿叫人尴尬。在其他方面,与同时代的人相比,我一直是超前的。”
“这不过是个谦虚的说法。”切丽说,“你是否认为上帝一直保护着你,即使在你没有意识到他之前,也是如此?”
“我从未这样想过,但看来的确如此。我决不会为性病以及由此带来的一切感情纠葛去操心。”
巴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
“这有些叫你不好意思,是吗?”切丽问。
“是的,有那么点儿。”
“所以我想,你也许不想听我是不是有性经验?”
巴克做了一个鬼脸。“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想听一听。我才三十岁,当你说到那个词——‘性’的时候,我都变成个守旧的人了。因此你要原谅我。”
“但是,巴克,如果我们的关系有了一定的结果,会怎么样呢?你不想知道吗?”
“到那个时候我或许会问你。”
“可是,如果你已经疯狂地爱上了我,但却发现不值得同我一起生活,那该怎么办呢?”
巴克为自己感到害羞。当你向一位女性承认你是个童男,而由此使你成为了生活中的少数派时,这种行为的勇气的确值得赞扬。然而,她竟是如此的直率,如此的直截了当。他不想去谈论这个话题,不想去听,也不想去了解,尤其是当切丽可能比他更有经验的时候,更是如此。或者她是对的,她在谈论他们的未来时似乎比他更显自然。但他已经决定,他们还要交往下去。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耸了耸肩。
“我要告诉你我的经历。”切丽继续说,“我和中学、和大学的男朋友之间,用我妈妈话说,算不上男女交际中的典范,但我高兴地说,我们没有发生过性关系。这也许就是我从不能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交往太久的原因。”
“切丽,这是个好消息。但是,咱们能不能谈一些别的话题?”
“你是个守旧的家伙,对吧?”
“我想是吧。”巴克的脸涨红了。“我可以去采访政府首脑,但是,如此坦率地谈论这个话题,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
“得了,巴克,在每天的脱口秀中,你会听到比这些还过火的内容呢。”
“是,我可不把你和脱口秀中的那些宾客看作同一类人。”
“我有那么痴呆吗?”
“我对这些不习惯,不擅长。”
切丽“咯咯”地笑了起来。“多奇怪呀:在美国,两个未婚的人半夜在一起散步,而且竟还都保持着童贞。”
“尤其是在许多人失踪以后。”
“真是太令人惊讶了。”切丽说,“可是,你说要谈另一些话题的。”
“我是要谈——”
“告诉我,你为什么去纽约。”
当雷福德听到前门的响动时,已经一点多钟。门开了,可并没有关上。他听到切丽和巴克在门外喊喊喳喳地说着。“我得回去了。”巴克说,“明天早上,我估计纽约可能会对我的文章有个答复,我希望能够醒来听电话。”
巴克离开之后,雷福德听切丽关了门。她上楼时的脚步声比晚上要轻。他听到她踮着脚走到他的卧室外,在朝里窥望。“我醒着,宝贝。”他说,“一切都还顺利吧?”
“比顺利还要好。”说着,她走过来坐到床沿上。“谢谢,爸爸。”她在黑暗中说。
“你们好好谈了谈?”
“是的。巴克简直令人惊讶。”
“他吻了你?”
“没有!爸爸。”
“拉手了?”
“没有!别说这些了。我们只是谈话。你简直没法相信他今天得到的职位。”
“职位?”
“今天晚上没有时间细谈了。你明天要飞行吗?”
“不。”
“我们可以明天早上谈。”
“我也要告诉你我今天得到的职位。”
“什么职位?”
“一言难尽。我现在不想谈,咱们明天早上再谈吧。”
“爸爸,你再说一遍,这些花不是你为了叫我高兴送给我的。如果真是你送的,而我却把它扔进了垃圾箱,我心里会不好受的。”
“我没有送,切丽。”
“那好,我猜想也不是你。可是,也不是巴克送的。”
“你能肯定?”
“这次能肯定。”
“猜我认为是谁,爸爸。”
“自从我听巴克说不是他送的之后,我就一直在考虑可能是布鲁斯。”
“我该怎么办呢,爸爸?”
“如果你打算和这个人一道工作,你就不得不找他谈一谈。”
“为什么要我来负这个责呢?我又没让他这么干。我没鼓励过他——至少我不是有意的。”
“那么,你可以忽略过去。我的意思是说,他本来就是匿名送的。他为什么不要你知道这是谁送的呢?”
“我实际上也不知道,对吧?”
“当然不知道。”
“他让我明天下午去谈,”切丽说,“谈谈那份工作。”
“那就去谈工作好啦。”
“不提送花的事?”
“可以说你已经这样做了,不是吗?”
“如果他有勇气承认花是他送的,我们就会谈到送花的用意。”说着,切丽大笑起来。
“这话听起来有道理。”
“可是,爸爸,如果巴克和我总互相注视着对方,这件事就会露出马脚。”
“你不想让人家知道?”
“既然知道布鲁斯对我有这样的想法,我就不想贸然地在他面前显示出来。”
“但是,你‘并不知道’。”
“的确如此,对吧?如果布鲁斯若不亲口告诉我,我的确不知道。”
“晚安,切丽。”
“但是,为他工作,或者说同他一起工作,真有点儿令人尴尬,是吗?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