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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飞得太高了。”
女巫大声答应了一句,但莱拉还是没有听到。罗杰也醒了;就算没有剧烈的
摇摆,仅凭吊篮吱吱嘎嘎的声音也足以把睡得最死的人吵醒。罗杰的精灵和潘特
莱蒙像猴子似的紧紧靠在一起,莱拉尽量一动不动地躺着,不让自己吓得跳起来。
“没事儿,”罗杰说,听上去他比莱拉高兴多了,“很快我们就会降落,然
后生火暖和暖和。我口袋里有火柴,是在伯尔凡加的厨房里偷的。”
气球当然是在下降,因为很快他们便被厚重、冰冷的云层包围了。乌云一片
片一束束地从吊篮中间飞速掠过,然后,一切便在眨眼之间变得模糊起来,就像
莱拉曾经见过的最厚的浓雾一样。过了一会儿,塞拉芬娜·佩卡拉又大叫了一声,
气球驾驶员从木栓上解下绳子,松开手,那根绳子便在他手里朝上一弹。在一片
咯吱声、搏斗声和狂风吹过绳索发出的呼嚎声中,莱拉仍听得到——或者说是感
觉得到——从头顶上方的某个地方传来的重重的一声。
李·斯科尔斯比看见了她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
“那是气阀!”他大声说,“它通过一个弹簧控制着气体,不让它出来。我
把它往下拉的时候,上面就会放出一些气体,我们就会失去浮力,然后下降。”
“我们快要——”
这句话她没有说完,因为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一个
有半个人大小的东西越过吊篮的边缘,冲着李·斯科尔斯比爬了过去。那个东西
长着坚硬的翅膀和钩子一样的爪子,脑袋扁平,眼睛向外鼓鼓着,长了一张青蛙
般宽阔的嘴巴,里面飘出令人作呕的臭气。莱拉甚至没来得及叫出来,埃欧雷克
·伯尔尼松便已伸出手去,一拳把他打了出去。那个东西从吊篮里摔了下去,尖
叫一声消失了。
“是悬崖厉鬼,”埃欧雷克淡淡地说。
这时,塞拉芬娜·佩卡拉出现了,她紧抓着吊篮的边,急切地说:
“悬崖厉鬼在向我们进攻了。我们得把气球降落到地面上,然后我们必须进
行自卫,他们——”
但是莱拉没听见她下面要说的是什么,因为此时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裂帛
的声音,所有的东西全都向一边倾斜过去。接着,气球受到了沉重的一击,把他
们三个人猛地甩到气球的另一边,那里正堆放着埃欧雷克·伯尔尼松的盔甲。埃
欧雷克伸出一只大手,把盔甲抓在手里,因为这时吊篮摇晃得异常剧烈。塞拉芬
娜·佩卡拉已经不见了。那个声响令人恐惧:每一声过后,都会传来悬崖厉鬼的
尖叫声。莱拉看见他们在飞掠而过,还闻到了他们令人作呕的臭气。
这时,吊篮又猛烈地摇晃了一下。这一下来得是那么令人猝不及防,把他们
再次全都摔倒在地上,吊篮也开始以令人恐惧的速度,不断地旋转着向下坠落,
让人觉得他们似乎已经脱离了气球,毫无阻挡地往下直摔下去。接着,又是一阵
颠簸和碰撞,吊篮被迅速地从一边扔到另一边,好像是在石墙之间跌来撞去似的。
莱拉看到的最后的一幕是李·斯科尔斯比把他的那支长筒手枪冲着一个悬崖
厉鬼的脸开火;然后她便紧紧闭上眼睛,惊恐万分地紧贴着埃欧雷克·伯尔尼松
身上的毛皮。躁动的空气中充满了怒吼声、尖叫声、抽打声和空气的尖啸声,吊
篮像受了伤的动物似的咯吱作响,使得空气中的噪音显得十分骇人。
突然,吊篮又摇晃了一下,这是最为剧烈的一次,莱拉发觉自己整个被凌空
甩了出去。紧抓着的手被挣脱了,她落在了地上,摔得她喘不上气来。她晕头转
向地,也分不清上下左右;紧包在风帽中的脸上全都是干燥、冰冷的水晶一样的
粉末——
是雪。她落在了一个雪堆上。她懵懵懂懂地,连思维都快停止了。她静静地
躺了几秒钟,然后才无力地把进到嘴里面的雪吐出来,又同样无力地吹了吹气,
吹出一小块空间好让自己呼吸。
她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地方感到特别的疼,只是一点儿也喘不过气来。她试
着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脚、胳膊和腿,然后又抬了抬头。
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因为风帽里面依然塞满了雪。她吃力地用手把雪抠出
来,觉得每只手都有一吨重,然后向外望去。她看到了一个灰色的世界,淡灰的、
深灰色的和黑灰色,一团一团的雾气幽灵般地飘来荡去。
她听到的惟一的声音是从高处传来的悬崖厉鬼遥远的叫喊声,还有不远处浪
花打在岩石上的声音。
“埃欧雷克!”莱拉叫道。她的嗓音虚弱、颤抖。她又喊了一遍,但没有人
回答。“罗杰!' ‘她叫道。结果还是一样。
也许她现在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但从来就没有这样过,因为她有潘特莱
蒙作伴——他变成一只老鼠,从莱拉的大衣里面爬了出来。
“我看过真理仪了,”他说,“挺好的,没有摔坏。”
“我们给落这儿了,潘!”莱拉说,“你刚才看见那些悬崖厉鬼了吗?看见
斯科尔斯比先生冲他们开枪了吗?要是他们下到这儿来……但愿上帝能帮助我们
……”
“咱们最好去找找吊篮,”他说,“是不是?”
“最好别大声叫喊,”莱拉说,“刚才我喊了,也许我不该喊,免得让他们
听见。我真想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说,“我们有可能是在悬崖的底下,根本没
有办法上去,等雾气一散,顶上的悬崖厉鬼就会发现我们了。”
休息了几分钟后,莱拉便向四周摸了摸,发现她降落在冰雪覆盖着的两块岩
石之间的缝隙里。凛冽的雾气遮住了周围的一切,从声音判断,在大约五十码远
的一侧传来的是海浪的声音;在高高的头顶上方,依然传来悬崖厉鬼的尖叫声,
只是似乎已经弱了一些。黑暗之中,莱拉只能看两三码远的地方,就连潘特莱蒙
的猫头鹰眼睛也无能为力。
她吃力地往前走了走,在粗糙的岩石上两步一滑、三步一晃,朝海浪的相反
方向,往海滩上走了一段距离,但除了岩石和雪以外什么也没看见,没有气球的
任何踪迹,也没看见气球上的任何人。
“他们不可能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莱拉低声说。
潘特莱蒙变成一只猫,往远处稍稍走了一段距离,碰到了四个已经破裂了的
沉重的沙袋,撒出来的沙子已经冰凉邦硬了。
“是压舱用的沙袋,”莱拉说,“他一定是把它们从吊篮上扔了下来,又飞
走了……”
莱拉觉得喉咙里似乎堵着什么东西,也许是心中的恐惧,不过也许两者都有,
她强忍着把它们咽了下去。
“哦,天啊,我害怕了,”她说,“但愿他们平安无事。”
潘特莱蒙扑到她怀里,然后变成一只老鼠,钻进莱拉的风帽里,这样别人就
看不见他了。这时,莱拉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刮擦岩石的声音。她回过头,想
看看是什么东西。
“埃欧雷克!”
但没等把埃欧雷克的名字叫完,她便硬生生地住了口,因为根本就不是埃欧
雷克·伯尔尼松,而是一只陌生的熊,穿着铮亮的盔甲,头盔上插着一枝羽毛,
身上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已经结满了冰霜。
他静静地站着,离她大约六英尺。莱拉想,这回自己可是真地要完了。
那只熊张开嘴,大吼了一声,在悬崖峭壁上回响着,头顶上方也传来更多的
尖叫。紧接着,从浓雾中钻出来一只又一只披甲熊。莱拉一动不动地站着,攥紧
了自己的小拳头。
披甲熊都没有动。第一个来的那只熊问:“叫什么?”
“莱拉。”
“从哪儿来的?”
“天上。”
“气球?”
“是。”
“跟我们走,你被俘虏了。走,现在就走,快点儿。”
莱拉又累又怕,跟在披甲熊后面,在凹凸不平、光滑的岩石上踉踉跄跄地往
前走,心里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己脱身。
十九、囚禁
披甲熊押着莱拉,沿着悬崖上的一道溪谷往上走。雾气比海岸上更浓了。他
们愈往上走,悬崖厉鬼的叫喊声和海浪的冲击声便愈来愈小。过了一会儿,便只
听得到海鸟无休无止的叫声了。他们默默地攀登着岩石和雪堆。莱拉睁大眼睛,
盯着周围灰蒙蒙的世界;竖起耳朵,想听到朋友们的声音。但是,在斯瓦尔巴特
群岛上,也许她是惟一的人,也许埃欧雷克已经死了。
那个熊警官对她什么话也没说。后来,他们来到了平地上,停了下来。从海
浪的声音判断,莱拉觉得他们来到了崖顶。她也不敢逃跑,因为害怕从悬崖边上
掉下去。
“往上看,”直到这时,那只熊才开口说话。一阵微风吹来,吹动着厚重的
雾霭。
虽然几乎没有什么亮光,莱拉还是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巨大的石
头建筑前面。它至少有乔丹学院最高的建筑物那么高,但要大出许多,上面刻满
了战争的场面,描绘的是披甲熊取得了胜利和斯克雷林丑人投降、鞑靼人被铁链
拴着在火矿做苦力、齐柏林飞艇从世界各地飞来向披甲熊国王埃欧弗尔·拉克尼
松进贡。
这就是那些雕刻描绘的内容——至少熊警官是这么告诉她的。莱拉不得不相
信他的话,因为正门上深深雕刻着的每一个凸起和壁架全都被鲱鸟和贼鸥占据了,
它们忽粗忽细地大叫着,不断地在头顶上方盘旋。房子的每一个地方都被鸟粪涂
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的脏乎乎的东西。
然而,披甲熊却似乎看不到这又脏又乱的一切。他们领着她,穿过巨大的拱
门,走在覆盖着冰雪和脏乎乎的鸟粪的地面上。里面是一个院子、高高的台阶和
几个大门。每经过一个地方,身穿盔甲的披甲熊便喝令这些来访者站住,以便验
明身份,他们便回答口令。他们的盔甲显得非常精美,闪着微光,头盔上全都插
着羽毛。莱拉情不自禁地把自己见到的每一只熊跟埃欧雷克·伯尔尼松作一比较,
结果总是埃欧雷克胜他们一筹。他比他们更强壮、更得体,他的盔甲也是货真价
实的盔甲,带着锈迹斑斑的颜色,沾满了血迹,一次次战斗在上面留下了凹凸不
平的印记,不像她此时看到的周围的大部分盔甲那样优雅、光鲜、华而不实。
再往里走,温度便升高了,某些气味也随之浓重起来。埃欧弗尔的宫殿里的
气味真是令人作呕:腐臭的海豹肉味、粪便味、血腥味,还有各种各样的垃圾的
味道。莱拉把风帽往后推了推,以便稍微凉快一下,但她还是禁不住皱起了鼻子
——但愿披甲熊看不懂人类的表情。地上每隔几码的距离便放着几个铁架子,上
面托着鲸油灯。摇曳的灯影下,要看清她走在什么地方也并不总是容易的事情。
最后,他们在一扇沉重的铁门外停了下来。一个熊哨兵撇下巨大的门闩,那
个熊警官突然向莱拉挥起爪子,按住她的脑袋,一把把她推了进去。没等她明白
是怎么回事,便听到身后的门被“哐啷”一声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