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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宫老瘪瘪嘴,也坐了下来,看着邪天叹道,“老头我活了八十多年都没听过,哎,可惜啊,可惜。”
殷合一怔:“宫老,可惜什么?”
“可惜此子是个杀修,否则,老夫就算给他磕头相求,都要将一身衣钵传授给他。”
宫老说出了心里话,却不知这话将殷合震得魂飞天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惊愕道:“你也太高看这小子了吧?”
“高看?呵呵,”宫老摇头笑了笑,“纵然还不太清楚他之前那些作为,只一件事,就足以说明他非同一般。我且问你,当我等三人接近河西盗五十丈时,对方可曾发现?”
“开玩笑,宫老您可是内气境九层的绝世高手,他们如何发现得了?”
“他发现了。”宫老一指邪天,又气又笑道,“所以他一直偏头看我,还搂抱甜儿试探我们,当我忍不住露出一丝杀气时,他居然笑了。”
殷合的嘴巴合不拢了,好半晌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忙问道:“你最先说的什么?他,他是杀修?”
宫老细细打量着邪天,再叹道:“眼底泛红,杀气侵入心脉,不是杀修又是什么。”
“宫老,你!”殷合嗖的一声站起,将车顶直接撞飞两尺,又落了下来,不过他没觉着疼,痛心疾首地低吼道,“你知道他是杀修,为何还救?”
“杀修又如何,”宫老精神有些低靡,喃喃道,“此子元阳尽丧,能活下来,全靠一颗极品元阳丹吊命,可也活不过数月,若非如此,即便甜儿再恨我,我也不会救他。”
“他,他只能活几个月?”殷合简直快被搞疯了,惊声叫道。
宫老脸色一板,低声骂道:“嚷嚷什么,要甜儿知晓了,有你好受的!”
殷合赶紧收声端坐,刚坐好,马车帘就被一把拉开,殷甜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二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殷甜儿狐疑地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看向邪天,皱眉娇呼道:“怎么半天了,裤子都还没脱,赶紧治呀!”
“马上脱!”
待车帘落下,宫老才贼兮兮地说道:“看到没,我这乖孙女多紧张这小子,要让她知晓了此事,保不定给你来一出未嫁守寡,你不得当即就蹬腿儿了?”
“确实如此!”殷合一脸严肃,“宫老,你修为高深,手段颇多,要不现在就把这杀修弄死吧,彻底断了甜儿的念头!”
宫老嘿嘿一笑,摸出一小瓶:“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你杀女婿总好过我杀孙女婿,你来吧。”
殷合叹了口气,无比愁苦地道:“他若死在我俩手上,甜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俩,还得治,真憋屈!”
“恐怕还不止如此。”宫老摇摇头,“回了汴梁,甜儿一定会将这小子留在殷家,到时候天长日久朝朝暮暮……”
“行了!”殷合气急,大手一挥道,“除非我死,这小子别想进殷家大门!”
宫老点点头,他颇为赞同这个决定,不过想起一事,他又皱眉道:“河西走廊出了这趟子事,殷家与河西盗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你有何打算?”
“哼!背叛誓约,他河西盗还有理了?”殷合冷冷笑道,“汴梁的武林大赛即将开启,届时我将此事曝光,保管让河西盗成为公敌,他纵有数千河西盗,还敢对付我殷家不成?”
“你忘了一件事。”宫老眉头皱得更紧:“河西令一出,河西盗一统,此次河西令虽牵扯到殷家,可主要目标是杀修,之前因为甜儿,我无视了河西令,若此事传出去,你们殷家非但讨不了好,反而会成为包庇杀修的罪人。”
殷合一震,急声问道:“那如何是好?”
“或许河西盗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暂时不会暴露此事。”宫老想了想,凝声道,“不过我与殷家毕竟有别,他们不针对我,却能针对你殷家,因此,河西走廊这条商路,放手吧。”
“再看吧。”殷合沉思良久,苦笑叹气。
天色初亮时,殷甜儿再也忍不住担忧,一把掀开车帘,就看到宫老和自己老爹正给邪天穿裤子,小脸当即通红,却故作镇静地问道:“爷爷,爹,伤势都处理好了么?”
“大都处理好了,只不过这小子腹部的血洞不好收拾。”宫老擦擦手,对殷甜儿笑道,“等回了汴梁我将他带到我处,修养几天便可恢复。”
殷甜儿闻言大喜,钻进马车甜甜地香了宫老一个,又转身亲了殷合一下,随即恭敬地一福,娇羞道:“甜儿谢谢宫爷爷,谢谢爹。”
这就是女生外向的苗头了,二人对视一眼,摇头苦笑。
因为许少的出现,殷家臃肿的商队开启了轻车简行模式,很快就出了河西走廊,不过距离汴梁还有千里平原路,尚需五六日方能到达。
自从治好邪天的伤,宫老与殷合便被殷甜儿赶出了马车,美其名曰是伤者需要静养和休息,二人脸上笑眯眯地答应,心里却苦出了水。
不过好在只过了一天,邪天便苏醒过来,看清形势后,他不顾殷甜儿劝阻下了马车,冲二人恭敬拜谢后,便跟在马车后蹒跚前行。
“宫爷爷,他伤都没好就走路,这行么?”殷甜儿急得快哭了,小手不停晃着宫老的手臂,险些将他晃晕过去。
“你跟他那么久,还不知那小子有多坚强么?”宫老无奈出声。
“啊,对哦!”殷甜儿恍然自语道,“他能面不改色将嘴里的肉刮出来,把肠子塞进去用好粗的铁刺缝上,邪天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你们聊,我出去走走。”殷合又打了个寒颤,怕殷甜儿再说下去,赶紧溜出马车,来到邪天身旁。
虽然殷合也是内气境高手,不过只要不是宫老,邪天还不至于太过紧张,见了殷合他点头一礼,将步子放慢了一分,他知道殷甜儿的父亲找他有话说。
“甜儿正看着我,所以我不得不面带微笑和你说话。”殷合强忍心中怒意,微笑道,“我不管你是谢家逃奴还是杀修,不管你与小女之间有多少值得回忆之往昔,到了汴梁城,不许再与甜儿见面。”
邪天看了眼殷合,摇摇头。
殷合眼皮一跳就欲发作,却见女儿还对着自己虎视眈眈,不由深吸一口气,笑得越发灿烂,说出的话却无比难听。
“我知道,你认为自己年岁不大,却修为高强,老谋深算,就连我等一时不察都被你算计,假以时日,完全能在江湖中闯出名号,成为人上人,但想进我殷家,远不够资格!”
殷合说着说着停下了步子,拍了拍邪天的肩膀,这在殷甜儿看来就如同长辈在教导晚辈,一时间殷甜儿心中甜蜜蜜的,又有点害羞,却不知她爹恨不得一掌拍死邪天。
“你救了甜儿,有何要求尽管提,可我还是那句话,”殷合瞥了眼不做声的邪天,心中越发烦躁,冷声道,“到了汴梁,你与我殷家便是陌路,丑话说在前头,若被我发现你对甜儿还不死心,那死的,就是你这个人,听懂我的……”
“前面是哪座城?”邪天不想再听,打断问道。
殷合一怔,下意识回道:“宣酒城。”
“很少有人心平气和对我说话,至少表面上。”邪天想了想,又道,“所以我也想说几句,我救她,只因救她能让我活下去,还有,我本打算下个城就与你们分开,不过看你女儿的样子,有点困难,所以想请你帮忙劝劝她。”
说完邪天迈步前行,忽觉不对,又转身对殷合鞠了一躬。
“谢谢,顺便替我对她说声谢谢。”
邪天一番话,将殷合震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车队在路尽头消失,直到殷放快马返回,并在他耳边猛叫时,他才茫然地醒转过来。
“怎么了?”
“家主,你和那小子说过话之后,便在这儿站了半个多时辰了!”
“哦,说话……”
殷合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不过下一刻当他想起谈话的内容时,脸上顿时变得异常精彩,看得殷放双眼圆瞪,惊骇莫名。
“气死我也!”
殷合本想通过对话让邪天明白双方的身份差距,软硬兼施下打消对方的妄想,孰料对方压根儿就没动过这念头,反倒让自己管好女儿……
他被气懵了半个时辰,经殷放点醒,更是七窍都开始冒白烟,恨不得现在就追上邪天将他乱刀分尸,可一想到自家女儿那模样,他满肚子怒火当即萎了……他娘的邪天说得没错,还真是女儿一厢情愿。
“气死我也!”殷合黑着一张脸跳上马背,快马加鞭而去。
殷放愣了愣,然后吐出一口血朝前疯跑:“娘的,那是我的马啊家主!”
第27章 一扇千金 石秘
宣酒城离汴梁城尚有千里,但自出了河西走廊,便是另外一片天地。
当邪天看到高十丈的宣酒城城墙时,不由想起矮挫丑的阳朔城城墙,随后他心里默默计算了下,十丈的城墙,施展鹤舞九天还上不去。
进了城,更见繁华,行人摩肩擦踵,小贩吆喝震耳,就连明显是江湖之人打扮的,也都一脸市井气息与商人们讨价还价,比起河西走廊那头谈不拢就拔刀子的作法,宣酒城文明了许多。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知是邪天被繁华吸引还是想独自行走,他慢慢远离了那辆低调的马车,尽管他眼角余光不断看到马车上的殷甜儿,正探出头焦急地搜寻自己的身影,可他依旧无动于衷。
当彻底失去马车踪影后,邪天停下了脚步,转身走进行人稀少的小巷,当他背靠墙壁时,脸色顿时惨白。
重到其他人死上数回的伤,一路上的厮杀拼搏,与内气境高手的尔虞我诈,远远超过了邪天身心的极限,尽管他有培元功时刻提供元阳,还在马车上睡了一天,数十里路走下来,他也无法再坚持下去。
邪天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上下传来的舒服,让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惬意的笑容,河西走廊化身杀修行走八日,修为突破了两层,战力能与蛮力境九层力拼,在生死间的徘徊,更是让他变得无比坚强,对于自己的进步,他很满意。
仿佛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自己把谢帅踩在脚下的场景,邪天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仿佛因为笑扯痛了嘴巴里的伤口,邪天皱了皱眉,随后对着右边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我已主动离去,按理双方都该高兴满意,前辈为何没有?”
宫老缓缓走出,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邪天,良久后说道:“老夫活了尔雅,邪天闻言说道:“河西走廊。”
“果然如此!”年轻公子双眼一亮,指着黑骨扇惊奇笑道,“若在下猜得不错,此扇有一名,名为黑骨扇,不知对否?”
邪天点点头。
年轻公子面色当即凝重,沉声道:“不知小兄弟肯否割爱,在下愿出一千金买下!”
掌柜眼珠子都掉了,茫然问道:“一,一千金?买,买这把破扇?”
“破扇?”年轻公子瞥了眼掌柜,淡淡道,“若堂堂河西盗十大寨之一,阴神寨寨主李元阳的扇子是破扇,天底下就找不出多少好扇了。”
“河西盗!阴神寨!李,李元阳!”掌柜吓得脸色惨白,旋即喉咙口动了几下,翻翻白眼昏死过去。
邪天想了想,点头道:“我卖你。”
年轻公子闻言异常动容,后退两步对邪天深深一拜,随后眼眶泛红地感谢道:“在下穆亮,两年前我一好友路过河西走廊,却被李元阳残忍杀害,今日黑骨扇流落在外,想必那李元阳已命归九泉,吾友大仇终于得报啊!”
邪天没有说话,接过十张金票塞入怀中就欲离去,不料穆亮上前几步拦住他,又拜了下去:“今日从小兄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