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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着道：“我以为我给自己的痛苦找到了归宿，毁掉了他们的人生……然而并不是这样。”
时祁紧紧盯着她：“他们确实在你的精神世界里无处逃脱，却也在折磨着创造世界的你。”
报复和原谅都无法彻底得到解脱，惟有放下才是。
夏玥笑了笑，低哑着声音道：“我创造了这个游戏，给所有遭遇过痛苦的人们一次救赎的机会，可也带来了代价。”
“你们团队里的小女孩许愿让伤害过她的母亲去死，可到最后反倒觉得，亲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割舍，以至于一直做不出这个决定，只能呆在游戏世界里逃避现实……而李旷宇被女朋友一个接一个无理要求分散了精力，求助于这样一个游戏，以至于根本没有察觉到家人生病这回事。”
根本没有什么无法回到现实生活的诅咒，只是他们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我创造了这个世界，许愿将那些给我带来过痛苦的人们囚禁在我创造的这个恐怖世界里，借你们之手为我报仇，将他们毁灭……然而他们的的确确毁灭了，却也以另一个形式，也就是你们说的，变成NPC依旧存续于这个世界。”
时祁注意到夏玥手中攥着的东西，看着她几近被烧毁的身体，问道：“那她呢？”
“她？”夏玥疑惑地看了时祁一眼，顺着他的视线转移到自己手中那枚小玩意儿上，几不可闻地嗤笑一声，“你也看到了……我被她活活烧死在了这儿，所以我变成了恶鬼，回到了她身边。”
夏玥身上的森森白骨一块块掉落在地上，在大火将她吞没的一瞬间，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话：“我回到她身边，将她一片片活剖了下来，让她也成为了恶鬼……”
地面开始坍塌，三人径直摔进了地下一层，夏玥手中的‘权杖’石雕碎片也掉落在了地上，周遭开始冒起熊熊烈火，眼前出现了四个标着序号的青铜立碑。
“阿宣！石雕碎片！”
感受到地面的震荡以及火焰的高温，时祁冲过去捡起‘权杖’石雕碎片，嘶哑着声音朝宣牧喊道。
宣牧快着动作将先前收集的三个石雕碎片取出，恰在此时，周遭的火焰似是受到了什么催化，猛地朝他们蔓延了过来。
乔司晃悠着站直了身体，瞥了一眼原先一楼的青铜门，只见上面安置了个定时炸/弹：“还有两分钟！快！”
宣牧颤抖着双手将石雕碎片码入立碑，然而并没有任何反应。
“怎……怎么会！”
“顺序！”时祁躲开不停往下砸的石块，“如果杰克代表的是‘起’——悲剧的起因开端，医生代表的是‘承’，小丑代表的是‘转’，那么最后一个石雕碎片可能是‘合’！”
宣牧立马反应过来，赶忙将所有石雕碎片从凹槽中取出，恰在此时，倒计时只剩下了20秒。
“快！”时祁举起木板将砸向宣牧的石块砸开。
宣牧几乎停住呼吸，将最后一块石雕碎片塞进凹槽，紧接着便瞥见一个裹着火焰的巨大石块自时祁身后飞来，毫不犹豫地抱住时祁将他往前扑去。
一瞬间整个地下室燃烧起来，倒计时归零，火焰将他们的身躯吞没。
第78章 终章
“滴——滴——”
“……”
什么声音？
好像是……心电监护仪的声音？
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眼睫微微颤了颤，消毒水的气味率先钻进了他的鼻腔，意识和感知重新回到身体。
他脑子里仿佛闪过……狂风卷着暴雨朝他脸上砸，阴沉厚重的云间划过几道闪电……
“？？？”
这个打开方式怎么有点熟悉……梅开二度？？？
宣牧极其缓慢地将沉重的眼皮撑开，天花板上冷调的灯管来回闪烁了几下，眼前景象似乎有些模糊。
他动了动略微僵硬的四肢，将目光转移至一旁兢兢业业工作着的心电监护仪，再看向床边高高挂着营养液的架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床头似是安了个无线呼叫系统，宣牧试着按了按铃，好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将手背上插着的针头拔下，在自己身上各个口袋摸了摸：“我手机呢？？”
……我这也太惨了吧，没人陪床看护，手机也不给留一个？
周遭静得有些过分，宣牧缓慢挪动着从病床上坐起身，掀开被子想要下床，眼前天旋地转的场景让他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他发觉自己正穿着一身蓝不拉擦的病号服，额角紧紧缠着纱布，脸颊似乎比先前游戏里看到的样子还要瘦削。
……？
宣牧回忆起一下先前车祸受伤的部位，小心翼翼试着将自己额头上的纱布拆开——原先被玻璃扎上的伤口竟然完全没有留下痕迹，身体各处的疼痛也几乎完全消失！
真的回来了？这是回来了吧？？！
宣牧回忆起方才砸向时祁的石块，绷不住冷汗直冒，先前四轮游戏紧张危险的情景也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闪过。
他心脏狂跳起来。
病房外是重症监护室所在楼层，走廊不断有护士或是病人家属来来往往，宣牧趁外头无人，推开门想要溜出病房，不留神同一个熟悉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紧接着，门被那人‘啪’地一声反手合上。
宣牧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面容，便被那人紧紧抱在了怀里，像是要将他揉进身体里一般。
“唔……”
熟悉的气息将宣牧环绕包裹，他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觉抬手回抱住那人。
“时祁。”
宣牧轻声叫出他的名字，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搂着他的高大身躯绷不住发颤起来，低低的抽泣声自耳边响起，好半天才开了口，不停叫着‘阿宣’。
宣牧将两人距离稍稍拉开一些，看清时祁眼中的若干情绪。
他发觉方才游戏里被大火吞噬的场景变得有些模糊，一切好似是他的错觉一般，这些天来两人相处的细节也变得虚实难辨。
宣牧深吸了一口气，冷不丁开口道：“对个暗号。”
时祁：“？？？”
……这是什么展开？？
宣牧紧紧盯着时祁的双眼，思忖片晌，哑声问道：“不能说的秘密。”
“？？？”时祁愣了几秒，一脸懵逼地探了探宣牧额头的温度，而后抬手触上了自己的额头。
宣牧心下一凉。
……不会吧…………
“秘密？”时祁歪头看向他。
宣牧面上不由得露出失望的表情，鼻子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什么秘密？”时祁接着问。
“我……”宣牧眼眶满盈起泪水，愣愣地盯着时祁，忍不住‘呜’了一声出来。
时祁终于绷不住面上的表情，嘴角一勾笑出声来，搂着宣牧便将他压在了病床上狠狠吻了一会儿。
“干嘛？刚醒来就提这茬儿？你不是尴尬这个吗？”
宣牧身形一僵。
看清时祁脸上玩味的表情，他再次‘呜’了一声，抬手猛地捶了时祁一下：“你、你又逗我！你怎么老逗我！！我以为……”
时祁捉住宣牧的手吻了一下：“以为什么？”
“……”
宣牧抬眸思索片晌。
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原先游戏里时时刻刻悬着的心骤然放下，让他感觉……似乎他们并没有在生死边缘徘徊，也没有经历过起伏波动刻骨铭心的感情。
有种记忆被篡改的感觉。
“要这真的只是一场梦，你想怎么样？”时祁接着问道。
“醒来之后还是……”宣牧下意识想接话，猛地咳了一声，好半天才压低声音道，“……是梦也没关系，我可以再表白一次的，总归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就算记忆真的被篡改了，就算他们没有经历过这一切，他也还是喜欢时祁。
他没法失去时祁。
况且实在太傻……
如若早知道他俩是双向暗恋，宣牧早就主动表白，喜滋滋跟时祁过上没害没臊（划掉）甜甜蜜蜜的生活了。
如果没有这一切，他们还可以再次创造这一切。
“那不行，”时祁笑道，“哪能好事全让你占了。”
听见熟悉的话语，宣牧立马想起什么来，抬手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啊……”
时祁跟着将视线移了过去，立马了然，伸出手同宣牧十指相扣，吻了吻他的手指：“没事，还能再造一个。”
宣牧沮丧道：“那哪能一样？”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戒指戴上统共不到两小时，都还没有捂热呢……
时祁亲手做的戒指……
“保证一模一样，”时祁环绕住宣牧的无名指，“等做好了我再跟你求一次婚。”
“不行，这回该我来了，”宣牧道，“我求求你先看一眼期末考吧，先别管戒指这回事了，可别再熬夜造戒指了！”
时祁掐了掐宣牧的脸颊，心疼道：“期末考哪有照顾你重要，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还把营养液给拔了！！”
宣牧细细思忖了一会儿，而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天哪！”
时祁：“？”
“仔细一想，出院后时间安排好像有点紧张……得复查养病，得带你去检查身体，还得复习！”
时祁挑了挑眉：“怎么？跟我谈恋爱没有档期？”
“跟你谈恋爱才不是任务，这是日常。”
“行行行，你先快回被窝里去，别着凉了，我去叫护士给你看看。”
“你亲我一下就回嘛……”
“……”
…………
一月份的A市今年似乎比往年要冷上许多，L大校道两旁的腊梅也于刺骨凛冽的寒风中满上枝头。
几个医生目瞪口呆地替宣牧做完全套检查，难以相信车祸过后竟然能恢复地这么快，几天后宣牧便得到了出院许可。
突如其来的忙碌让宣牧略不适应，但很快便重新回归正常轨道。
宣牧让接连一个月的枸杞红枣煲鸡汤喂得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鸡，被接连一个月的高强度复习苦得这辈子都不想看到课本，被接连一个月的……嗯……
宣牧思忖片晌，这个不能算……肯定还是想看到的。
时祁的胃没有出问题，宣牧也被成功养胖了几斤，两人说不清究竟是前段时间水逆，还是成功通关游戏实现了愿望，结果总归还是尽如人意。
凌萝所在的A市一中初中部挺好找，两人抽空回到学校远远望了凌萝一眼，确认她安全回到现实世界，便自顾自回到熟悉的高中部逛了两圈。
而L大占地面积稍广——宣牧惦记着李旷宇当初说请两人吃饭，曾到大四宿舍楼找了一回。
按理说李旷宇这一身特立独行的打扮，即便混在人堆里也很容易辨认，直到两人来到大四宿舍楼门前，他们才明白……自己真的是个假L大生。
半栋楼的学长竟然都穿着……李旷宇同款紧身裤……
当然他俩也没有想到，最终会在图书馆遇见打扮正常的李旷宇，以及乔司和李旷宇表弟。
不知不觉间，很快便到了腊月二十四，小年夜。
A市气温骤降，迎来几十年来的第一场雪，游戏里记忆慢慢模糊起来，恍若没有发生过一般，却又深刻地留存在两人的记忆里。
小年夜前一天，时祁带着宣牧去了一趟父母的墓碑，宣牧带着时祁回了一趟家，顺带出了个柜。
宣母反应不大，似是早料到这两人有点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