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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收回目光,不敢细看。
摆渡人哈哈一笑:“事在人为,这恋爱谈不谈由你,只是书中各人命数姻缘已定,你不妨看一眼,将来也好做打算。”
“安知鱼的cp,我可没设定……”
“你又不能算是安知鱼,况且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那些角色也有自己的生活呀。”
“……”晏凉半垂着眼,恰巧风起,水面惊起一丝涟漪,他屏息走近,待泉水恢复平静,那抹倒影也越来越清晰——
层层花影下,那个倒影他再熟悉不过,巧笑倩兮,桃花眼融了桃花瓣,水光涟涟的弯起。
晏凉呼吸停滞,水中映出的面容,是度昱。
黑暗中凤眸睁得极大,呼吸微喘,天气寒凉却汗湿了衣衫。
一双温暖的手伸进衾被,安抚似的拍了拍他手背:“凉哥哥梦到什么了?”
水中月镜中花,梦中倒影与现实中的人影重合了,度昱标志性的弯了桃花眼:“我可是听到凉哥哥梦里唤我名字呢。”
不是梦境,彻底醒了,晏凉稳了稳心神:“度公子,你怎会在此?”
夜半三更,黑灯瞎火,噩梦醒来突然瞧见一个人倚在床沿,低头定定的盯着他看,未免有些惊悚。
度昱扯过衾被钻了进去,厚脸皮笑道:“白日里凉哥哥都被江公子霸占了,我也只能趁着夜深人静无人知晓,盯着凉哥哥的睡容以解相思。”
方才的梦境加上如今气氛暧昧诡异,晏凉再不复往日的从容倜傥,一时间有些无措,眼见度昱就要靠了上来,身子往里躲了躲正经道:“度公子,我不喜与人同榻而眠。”
度昱嗔道:“胡说,那日我还瞧见凉哥哥和江公子一张床上午歇。”
“……”晏凉无语,原来那日度昱瞧见了。
“凉哥哥就如此怕我么?”度昱用手撑起头,桃花眼里风情万千:“是我不够好看,还是性子不和凉哥哥口味?”
原本他一直是嘴上讨便宜,行动上规规矩矩耐心候着,今夜这一出,也是他看江为越发招晏凉待见,一时急了。
晏凉此时渐渐缓过劲儿来,从容一叹:“度公子哪儿都好,只是我无福消受。”
说着扬了扬袖子,屋中即刻异香弥漫,度昱想起闭气时,已经晚了,身子全然动弹不得,他也不急不恼,依旧笑吟吟的:“无福消受,没关系,我等着,为凉哥哥,怎样我都愿意受。”
这个受字,度昱说得轻佻浪荡,晏凉耳根发麻,极轻的叹了口气:“得罪了,恕我无法回应。”
如此说着,晏凉坐起身,为动弹不得的度昱将衣衫拢紧,打横抱着他穿过院子
,往他的厢房走去。
天寒地冻,月色清明,度昱似十分享受被这般抱着,不吵不闹,一双眼睛万般柔情的盯着晏凉:“凉哥哥真好看。”
“多谢夸奖。”
“可否抱着我在院子里多转两圈?”
“……风寒露重,度公子会着凉的。”
“凉哥哥抱紧些,就不冷了。”
“……”
“就像方才在屋里那样,肉贴着肉。”说这话时,度昱提高了音调,刚巧经过江为门外。
“……”晏凉无语无奈,只得加快脚步,推门进屋,将度昱稳稳当当放在他自个儿的榻上,掖好被子:“度公子,好生歇息罢。”
桃花眼眨了眨:“凉哥哥也是。”
合上房门,晏凉重重的叹了口气,度昱啊度昱,命定cp竟然是他?可如何是好……
这厢江为直听到渐渐接近又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透过窗纸上的影子,窥见晏凉独自一人,才稍稍安心躺回榻上。
可心中生了一根刺,搅得他彻夜难眠。
……
转眼已是深冬,大雪已过,冬至来临。
寂城下了十年来第一场白色的大雪,往年因怨念渗透,都是红雪,漫天腥臭。
寂城有规矩,下雪天净魂仪式停止,这几日晏凉江为难得有闲,眼见冬至小年,江为在厨房里捣鼓了一屉饺子。
晏凉头发也懒得束,松松散散披在肩上,倚在一旁煎茶,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江为说话,和谐安逸,度昱进来撞到这氛围,急得跺脚。
自从那夜后,晏凉待他不似以往随性,客气拘谨了许多,他懊恼那日喝了几口酒,一时性急举止过分了些,将他的凉哥哥吓到了。
之后度昱也收敛了些,可晏凉态度依旧是疏离的客气,怎么都掰不回来了。
他哪里知道,晏凉并非被那日他任性的举动吓的,而是知道了cp的真相……
“度公子,你跺脚有什么用,蹬断了腿凉哥哥都不会回心转意了,” 温冉笑嘻嘻的蹭进厨房,东张西望目光定在玲珑粉白的饺子上:“什么馅儿的?”
晏凉笑答:“虾和猪肉。”
馅料是他和江为一起准备的,自然清楚。
度昱更急了:“凉哥哥,我虾过敏!”
温冉笑得欢喜:“那我把度公子那份都吃了。”
如今温冉已经是熟门熟路了,隔三差五化了男装来寂城蹭饭蹭酒,完全没有鬼川浮刹宫小宫主的矜持与架子。
江为在一旁不言不语捏饺子,时不时抬一下头,目光也是朝晏凉那边去,这人未束发冠慵懒随性的样子,比平日一丝不苟的装束又别是一番情致。
映着明晃晃的雪光,他移开眼,喉结滑了滑。
温冉寻了张矮凳坐在晏凉身边,看他煎茶:“对了,凉哥哥你猜我在来路上捡着什么了?”
晏凉认为是小姑娘在撒娇也没走心,漫不经心温和道:“什么好东西?”
“猜一猜。”
“猜不着。“或许因为生得好加上语气温和,即使是敷衍,晏凉也能敷衍得令人赏心悦目。
温冉撇了撇嘴,从袖口掏出一枚血玉,温润流光,剔透嫣红,血丝密布如缕缕烟霞:“这个,是不是很好看?”
晏凉的脸瞬间僵住了,还未来得及开口,那边的江为已抛下手中的活儿,沉声发问:“在哪儿发现的?!”
温冉哪里见过江为这般焦急迫切的模样,自己也吓了一跳,愣愣开口:“在鬼川来寂城的路上……雪地里。”
“带我去,有劳。”江为开口,声音笃定不容置疑,鬼川和寂城的结界,只有温冉一人可破。
“现在?!”度昱温冉异口同声惊奇道。
江为点头:“马上。”
“温姑娘,事不宜迟,拜托了。”开口的是晏凉,他清楚,书中唯一一个拥有血玉之人,是季珂青梅竹马的小师妹,江家家主的独女。
江昭。
也就是,他设定的女二……
等等等等……按照他的剧情,鬼川一直是女一温冉的地盘,女二从未踏足,如今这走向,是要女一女二齐聚一堂等男主出现么?
而且江为的反应……
晏凉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他有点凌乱。
第13章 掉马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及膝的积雪让人寸步难行。
温冉将素白的云肩扯下,默念咒决吹了口气,原本平整的云肩即刻蜷缩成球,化作一只圆滚滚的雪兔,吭哧吭哧在雪地里开路。
晏凉江为都运了灵力健步如飞,跟得温冉气喘吁吁,她也知道是非轻重未敢抱怨,倒是晏凉起了怜香惜玉之心,频频回望。
“怎么,凉哥哥是心疼我么?那背我怎样?”
“……”
“温姑娘,在下可代晏前辈背你。”
“那算了,”温冉恹恹的撇嘴,一弹指,雪地里又多了只雪獒,她一跃身伶伶俐俐的骑了上去,轻轻巧巧便赶超在二人前面:“跟紧了,那地儿不近。”
雪絮随风扑在面上,透骨的冷,江为晏凉各怀心事默默不语。
打破尴尬冰冷沉默的,是晏凉的一个喷嚏,他畏寒,即使有灵力护体也没有改善。
带着体温的外袍落在肩上,温暖的触感让他想起那个支离破碎的梦,熟悉感稍纵即逝。
晏凉没拒绝,也没说话,是江为开的口:“晏前辈,这块血玉,是我一位很重要的朋友随身佩戴之物。”
“嗯……”
“等事毕,我会把所有坦白。”
“好。”晏凉答得云淡风轻,无悲无喜无恐无惊,其实他心中慌乱,这江为对江昭如此上心,难不成……
不会的,不可能,现在的季珂正在无厌山修行,正是如鱼得水之时,怎么会和他在寂城瞎混呢?
可话说回来,按照剧情走向,江昭此刻也不应该出现在鬼川啊……
与其胡乱猜测自乱阵脚,不如坐以待毙,是的,晏凉就是这么死到临头都懒得皱眉的品种。
温冉捡到血玉之处,便是鬼川禁水畔的石林,不属于浮刹宫的地盘,温大小姐也不敢轻举妄动。
“温姑娘,此事我和江公子解决,劳你在此等候。“如今寒冬腊月,晏凉也不愿让人家姑娘同他们涉水冒险寻人。
温冉会意,也不任性逞强:“好啊,凉哥哥快去快回,这儿风雪这么大,免得我在此受冻还担心。”
“一定。”晏凉笑笑承诺,便与江为循着石径潜入石林深处,盏茶功夫,便到了传说中的禁水河。
大雪封山,河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禁水下生活着各种水怪,危机四伏。
江为分明感受到了江昭的灵息,正对着冰封的水面一筹莫展,晏凉则胸有成竹的掏出魂针捋开袖子,娴熟的在自己的手背上纹了一只鲛人。
画成,栩栩如生的图案在纷纷扬扬的雪絮中倏忽消失,咯吱咯吱的冰裂声由远及近,片刻,一只红色的鲛人破水而出。
这是江为第二次看到晏凉以灵刺画,幻画成物,虽消耗极大,危急关头却十分管用。
“赶紧的,这火鲛维持不了多久。”就他那点三脚猫咒术,应急可以,难登大雅之堂。
两人纵身骑在火鲛上,破冰而行,及至河中心火鲛蓦地向下潜,晏凉思及江为不会水,下意识的拽住他的手轻声道:“别怕,不会像上次那样。”
指尖冰冷,江为却像被烫着般颤了颤,老老实实点头答了声嗯。
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一来如今他时常泡血泉,修为已恢复近五层,再不像上次那般窝囊废还让前辈受伤;二来他一门心思担心江昭安危,又焦虑如何与将江昭的事儿同前辈解释,哪有闲的心思去害怕。
潜入水下,两人身上却滴水不沾,不到半盏茶功夫,周遭的水消失不见,以珊瑚为墙白骨为砖的地宫出现在眼前。
虽说禁水地宫错综复杂岔路极多,晏凉却不动声色:“挑最右的道走即可。”
“前辈为何……如此清楚。”江为看他一脸笃定,不似第一次来的模样,有些诧异。
晏凉淡淡道:“杂书读得多一些罢了。”
他当然清楚,这些规则都是他设定的,禁水地宫原本的作用,是后期温冉被不知好歹的禁水祭司捉来献祭,季珂英雄救美的同时还收获了一个祭司小老婆。
季珂神色有些疑惑,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什么,按着前辈的套路走,果然一路顺畅。
地宫的珊瑚墙里栖息着许多水魈,上次晏凉吃了他们的亏,这回可再不会上当,正手捏魂针欲杀之,江为已将灵力化为刀刃,飞掷而出把伺机而动的水魈削成肉泥,手法娴熟狠厉。
“这次前辈无需动手,晚辈来即可。”江为记仇,上次正是这些杂碎伤了前辈,他要十倍奉还。
晏凉扫了眼血肉模糊的水魈残尸,暗暗心惊。
周遭安静得令人心虚,一路上除了构不成威胁的水魈,并无什么阴灵鬼怪出没,反倒是横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