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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谦摸了摸林珞的头发：“我出去抱安安了。”
林珞闷闷地发出一声：“嗯。”
林珞感冒期间不能陪着孩子，孩子太小抵抗力弱，很容易就被传染。
季时谦抱着安安在地毯上玩，八个月的安安已经学会爬了，像只小奶狗围在他身边转。
“爸爸……”安安吃力的爬向季时谦，然后抱着他的膝盖蹭了一腿的口水。
季时谦看着眼前又长大了一些的安安，突然伸出手将他抱起来举高高。
安安嘟着小嘴巴，笑嘻嘻的样子看起来又傻又可爱。
“安安，来，亲一下爸爸。”季时谦将自己的脸颊凑到孩子嘴巴。
安安咬住嘴，一双眼睛困惑地看着季时谦，随后抬起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季时谦看孩子似乎没懂自己的意思，也没去强求，他放下手里的安安，抚摸了一下安安的小脑袋，说道：“安安以后要变成乖孩子，知道吗？”
安安像是听懂了一样，点了点头，嘴里还小声呢喃着：“好。”
季时谦苦涩的笑了笑，刮了刮安安的小鼻子。
……
十五天准备期，一眨眼就过去了。
开庭当日，天气闷热得几乎要滴下水来，陆亦轩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领带，衬衣里汗水哗哗的淌。
他特意去得早，在休息区等了将近两小时才看到季家的车悠悠驶过来。
林珞只穿了一件衬衣，单薄的身子显得衬衣空唠唠的。
林珞感冒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没有好，此时他的脸色很白，病态的颜色看起来显得几分憔悴和焦虑。
季时谦拥着林珞的肩膀，他的脸色同样不好，几乎看得见那眉目间的无奈。
林珞走得很慢，似乎走进法院的这几十米的距离对于他来说是一条漫长布满荆棘的道路。
跨上层层阶梯，林珞停下身喘了口气，身体虚软疲乏。
“没事吧，珞珞？”
林珞摇摇头，哑着嗓子无声的说了句：“我没事，走吧。”
走进法庭后，林珞觉察到了一道炙热的目光，他抬眸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陆亦轩坐在不远处直直的看着他。
林珞眼神清冷，眼底充斥着恨意。
台上，审判长和三位审判员以及书记员已经入座了，他们一个个看似十分的严肃，不停地翻看着手里的一些材料，过了一会儿又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林珞是第三次走进这样的庄严肃穆的地方。
第一次，他失去了父亲。
第二次，陆亦轩把他囚禁了。
他对这样的地方没什么好感，看似公正的地方，背后全是吃人不吐骨头。
季时谦坐在旁听席里，林珞则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中坐在了被告席。
那椅子十分地冷，一坐上去，他就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凉意。
陆亦轩就在不远处，他看着林珞消瘦的身躯，眼里一闪而过一抹不忍。
随着法槌的声音倏然落下，审判庭所有议论的声音瞬间消失，现场十分的安静。
当事人代理律师开始进行事实陈诉，并且出示了一些孩子的亲自鉴定证书等相关证据。
法官接过鉴定书一看，毫无疑问是陆亦轩的孩子。
一切按照程序进行着，而且很快就进入了庭审辩论阶段。
而在这一阶段，林珞突然发现那号称律师事务所最厉害的刘律师几乎全程被对方律师压着，辩论也十分弱，一看就不是对方的对手，跟他承诺自己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提，安安是他所生，是他这个男人怀了八月生下来的。
“为什么……”已经坐不住的林珞，见情况不对后突然站起来，朝不远处的刘律师大喊了一声。
不过他刚喊完，法官就敲了法槌，示意他安静，工作人员见他情绪有些激动，也很快过来，拉着他坐了下来，并严肃提示他保持冷静。
林珞只感觉周围越来越冷，明明今天的温度高达32度，可在这个房子里却是很冷，是那种无论多大的阳光都照不进来的阴冷。
头越痛眼睛就越模糊，林珞的身体已经在摇摇欲坠，身上很冷，额头却凶猛的烧了起来，整个人都是混沌的。
第172章 他有精神病？
庭审继续，之后进入了审议阶段，在这个阶段几个审判员和审判长突然离开了座椅，一起去了后方的审议室，在那里互相交流了约莫十五分钟，待意见保持统一后，他们又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林珞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他脸色苍白的看向台上。
随着法槌的声音落下，审判长翻开了判决书，严肃宣读。
一连串话听得林珞头晕乎乎的，他只听懂了其中一句，安安与陆亦轩是血缘父子关系，因判给陆亦轩。
林珞突然站了起来，原本空洞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安安是我生的，是我的孩子，我有鉴定表有医院证明！”
林珞说出这句话，周围一片哗然。
审判员抬起头：“那请问对方律师鉴定表可有带来？”
刘律师沉默了片刻回道：“没有这些东西。”
林珞转头手指着刘律师嘶吼道：“你胡说！”
接着他便是像疯了一样，从被告席中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律师。
却在靠近之时被一旁的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审判官严肃道：“被告方请安静。”
刘律师瞟了林珞一眼，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台上的法官说道：“林先生早期有抑郁自闭症，我的手上有医院证明，他的精神不正常才会说出孩子是他生的，那孩子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刘律师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林珞，目光如一把锋利的刀，仿佛要把人给凌迟处死。
林珞万万没想到，自己请的律师会倒打一耙，说他有精神疾病。
旁听席中有人小声讨论着。
“原来是个精神病啊，难怪刚才说孩子是他生的。”
“这男人能生孩子吗？他不是想做女人想疯了吧。”
“孩子明明是陆亦轩找的代孕……证据都有，还死不认理。”
……
这些话就像冰渣子砸进了他的心，此刻他的心冷到没有一点温度。
林珞恍惚的站在原地，绝望的看向周围。
冷漠的法官，冷漠的律师，冷漠的旁听，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季时谦。
季时谦此时也正看着他，季时谦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
林珞扶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再一次传来阵阵剧痛，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就像是当初他在离婚案上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一样，没有一个人在乎他，没有一个人关心他。
从头到尾，这都是他们导演出的一出戏剧，而他是戏中唯一的悲剧角色。
法官最终宣布抚养权结果，最后一个字落下，台上的工作人员若无其事的整理文件，准备离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林珞猛地推开面前的工作人员往台上冲去歇斯揭底的咆哮着：“你们把孩子还给我！你们到底收了陆亦轩多少钱！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季时谦看出林珞情况不对后，几乎是冲了上去抱住已经情绪失控的林珞。
“珞珞冷静点……”他喊着林珞的名字，蓝色的眼眸里全是心疼和难受。
林珞仍是疯狂地反抗着，一双手用力地想要挣脱拦住他的人，他满脸通红，怒不可歇，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个审判员。
“你们凭什么把我的孩子判给陆亦轩，凭什么？你们伪造证据，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林珞仍是疯狂地对着台上的人咆哮怒骂，然而那些审判员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个个收拾好了东西就离开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审判庭突然安静下了下来，安静得只剩下林珞一个人的哽咽声，那种发自喉咙的沙哑颤抖声音，一声又一声，让人听得十分难受。
林珞缓慢的抬起头，眼泪就这样滚落了出来，闭着眼睛都挡不住，晶莹的泪痕顺着眼角一直滑到了鬓角。
“季时谦，我是不是有精神病？”
季时谦抱着林珞的肩膀，然后掏出纸巾擦去他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他想说一些安慰他的话，可是却一句都说不出。
“珞珞……”
林珞突然就笑了，笑得凄凉，“季时谦既然没法做到的事，就不要承诺，承诺了又没法保护，你说你是不是个懦夫？”
季时谦的身子一颤，感觉到了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往不知道的方向偏移。
“珞珞，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愧疚的心好受些。
林珞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然后站起身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审判台，看着那一张张黑色的桌椅，他像是傻了一样站在那里。
直到体内的温度一丝丝地流失，直到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暗，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体内所有的力气尽数被抽走，他就这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整个身体软了下来。
“珞珞！！”
第173章 他已经没有资格
陆亦轩站在不远处，看着林珞情绪失控，看着他红着眼睛流泪，然后看着他瘫倒在地。
陆亦轩紧握着手指，指骨间已经泛起了一层青白色，抬起的脚最终没有冲向林珞。
季时谦抱着林珞的身子走了过来，陆亦轩说：“我今天下午就会接安安走。”
季时谦抬眸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冷光：“林珞会恨你一辈子的。”
恨？听到这个词，陆亦轩心里轻笑了一声，有时候恨比忘记了好，对比林珞对他的恨，他更不愿意看到的是，林珞和季时谦幸福的在一起逐渐把他给忘记了。
“你也好不了哪去。”陆亦轩沉声说，“你背地里买通律师说林珞有精神病这招，可比我狠多了。”
季时谦突然凝着眉，蓝色的眼睛里一片阴冷沉郁。
……
法庭外，那些前来的旁听者窃窃私语，像是议论着什么，一个个对着抱出来的林珞指指点点，表情很不齿。
医院里，林珞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他穿着一件单衣，大热天的身上盖着却是冬被。
林珞蜷缩床上，身体已经闷出热汗了，可他嘴里还叫着冷。
季时谦坐在他床边，想要伸进被子握住他的手，指尖刚触碰到他，林珞就开始无意识的挣扎，拖着鼻音沙哑道：“冷，别碰我。”
林珞的身体发着热，嘴里却叫着冷，大抵是心冷了，才会导致整个身体都跟着冷。
季时谦躺下去抱住林珞瘦弱的身躯，哄道：“不冷，有我陪着你不冷。”
林珞嚅动双唇，却什么也没有说，他真的太累了，累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季时谦凑到他耳边低低哄：“睡吧。”
林珞无意识的抓紧季时谦的衣领，就这样沉沉地睡着了。
当林珞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他不知道他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挺黑的也不知道是早晨还是傍晚。
昏暗的房间，狭隘地空间，带着消毒水的空气，他就仿佛已经和整个世界隔着一样，独自躲在这一隅之地，逃避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一切。
林珞，你怎么活得越来越窝囊了？
不对，他好像一直就这么窝囊，遇到事，他什么都解决不了。
他越想越头疼，胃里也跟着翻腾着抽搐起来，眼睛里看东西都有些不真切，就好像四周的空气都已经融化了一般让他有种窒息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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