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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新差点给他跪了,“爹,你看我现在像个傻的吗?”
容放道,“傻是不傻,就是有点痴。若不是游儿给我捎信,我都不敢相信这事真能成,快让为父看看你与先前有何不同?”
容新大大方方给他看,容放似乎真的有些老了,即便修真之人不易让人猜到岁数,可是那双眼睛总是不会骗人。
容放眯着眼睛看他,看着看着眼圈便红了,“哎,你娘要是在世,非得抽了你的筋不可,顽劣成性,还不听话,若不是你先前跑去那劳什子五行极山,还用得着受伤吗?还得为父苦苦等了六年!该抽!”
说着还真作势要打他,容新一溜烟地躲开,容放摸到了桌子上的凌云剑,吓了一跳,“这不是……这不是……”
容新立马将它推到一边,“对了爹,我正好有许多事要问你。师尊告诉我,说我是因为极阳之体才能醒来,是真的吗?”
容放看了两眼凌云剑,叹了口气,“可以这么说吧。玉泽岛岛主当年为了给郁青结魄等了十余年,而你却因极阳之气,又曾渡于凌云剑,地魂随着极阳之气附在剑身,封亭云便是靠着这缕地魂才找回你的命魂。”
“啊?你是说,是他找到我的命魂?”容新越听越觉得不对。
容放皱眉,“曦青上尊没有告诉你?”
容新摇了摇头,“师尊在我醒来以后一直拘着我在降尘泉……说什么也不肯给我出去,就连这些也不告诉我。”
容放的眉头皱得更紧,“曦青上尊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许是他并不想你到外面来惹祸。”容放话是这么说,但语气也有些不满。
容新抿嘴,“爹,他看我看得那么紧,我浑身不舒服……都不敢回缥缈峰了。”
在原着中,小师妹死在百灵山庄之时,玄策为此震怒,当时他看书的时候觉得玄策是真心对待这个小徒弟,可是现在换作是他,却让他每日都喘不过气来。
这种关爱之情已经超过了容新的理解,他无法苟同,却又不知如何面对,只好躲着。容新突然想起什么,他的目光停留在凌云剑上,“爹,你说我的地魂曾经附在剑身,所以现在凌云剑也可以为我驱使,对吗?”
容放点了点头,“应该是如此,凌云剑认得你。当年封亭云那孩子求我答应他,说要带你离开伽楞寺,为父见他执念已成便点了头。谁知,这一走就是数年,我们都以为他带着你仙隐玉泽岛,为父有一年还曾去玉泽岛寻你的肉身,封治却告诉我,你们早就离开。”
“爹,你这么别看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容新被容放责怪的眼神看得发毛。
容放继续道,“后来又听说他出现在南疆,直到一年前,他回到临仙宗,说是要去渡幽冥海寻你的命魂,要玄策保管你的肉身……为父当时还讶异,经过数年,你的肉身竟然比之初时保管得还要完美,我以为他是练了什么邪术,还连连质问他,但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为父。”
容新听到此,不禁问道,“世上有什么法子可以保存肉身那么久吗?”
容放思索,“南疆确实有秘术,但绝不可能如此完美;北域有太岁,传闻是不老仙药,但只能用于活人之时;上镜也有留仙术,可惜失传已久;再有,就是回阳真水,但白玄玉已经被封治所用。为父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他始终缄口不语。”
“所以还是要我自己问他吗?”
容放威严施压,“还去问什么?过去的事便过去,想必他也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复活之路远比你想象要难,你现在活生生站在我的面前,必定是有人给你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容新抓了抓头发,“说不定是我自己攒的福气呢!”
容放弹他的脑袋,“就你这么跳脱的性子,连攒灵石都难!”
“……”
“所以,他为我保管肉身,又帮我寻回命魂,我是该谢他才对……”
容放见他嘀嘀咕咕,又嘱咐道,“一年前我见他时,他周身气度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虽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你也曾经救过他一命……为父希望你还是离他远些吧,这孩子心性虽善,可终究卷进南疆与北域之战的漩涡。”
容新不作回答,反而问道,“爹,那他为什么要去临仙宗寻人,见了我又要喊打喊杀?”
容放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他怎么可能会想杀你?他去临仙宗寻你也是想看你到底醒了没有……千辛万苦寻回来的人还不知生死……”
第68章 布阵
百门芳斗不仅是修真界对新晋弟子试炼大会,也是对各大门派金丹期以上的弟子进行修为的排名,但凡参加试炼,分数高者将计入问鼎录。
比斗才开始第一日,每个参赛弟子便擦拳磨掌,要知道历年冠首者无不是修真界的泰斗,就拿往届来说,当年首位弟子便是封亭云,如今成了南疆领主。
即便这领主之位颇得各门派微词和不屑,但妖魔在疆域群龙无首,这些年少不得蠢蠢欲动,频频滋扰北域,封亭云以一己之力统领杂乱无章的南地,算是乱世之枭。
修真之人虽本意是求仙问道,但下镜三百多年无人问鼎成仙,也不乏有人想要开宗立派,或求长生不老,或扬名立万,封亭云短短几年就从一个刚刚成名的新晋弟子成了妖魔之首,当然也有拥护者。
最典型的就是凡间的话本小传,简直把这位南疆领主神化,说他一出生便修为极高,凡人见了双目灼伤,一年修金丹三年突破小境界……还说他到了南疆后,折服在他风采之下小妖无数,就连狐族也要给他生孩子……
容新把话本扔在床榻,抱臂冷笑,“呵呵,真敢编!”
“生什么闷气呢?”容游端了果脯仙露进来。
“我哪有生闷气?你来得正好,我给你看看这话本,写得什么狗屁玩意,封亭云那人硬得跟块石头似的,怎么可能还会和小妖骑仙鹤去看日出,哈,真是编的毫无诚意!”
容游捡起床榻上的话本,翻开一看,眼神立马暗了下来,“怎么还看这种污言晦物?”
容新揉了揉鼻子,“你从弥音峰回来的?怎么样,今日可有什么趣事发生?”
容游将果脯塞给他,“趣事没有,不过惨事倒是频频发生。这几日太虚宗内不安稳,听说今日又死了一名弟子。”
“啊?为什么说又,难道和先前那名绝世门的弟子有什么关联?”
容游点了点头,“死法一样,都是身中狐术,且被人吸干精气灵力。现下众位门派的长辈都要声讨南疆来的妖兽和魔修,说他们是特地来此破坏芳斗大会。”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刚到了太虚宗,一个就接着一个死,好像是有预谋的一样。该不会是有人想再次挑起南疆和北域之间的不和吧?”
容游将床榻上乱七八糟的话本都拾了起来,“我也觉得这事确实巧合。但有人将妖兽魔修带到太虚宗以后却又不露面,这不是给人留下话柄吗?”
“嗯?封亭云不露面?”今日不是还在太守池发疯吗?
“我哪里知道。”容游突然严肃地看着容新,“你该不会背着我偷偷去见他吧?”
容新后背一紧,“哈哈哈,说什么呢,我偷偷去见他干嘛?”虽然他先前确实存了去找封亭云的心思,但今日在太守池这么一闹,可不敢再去寻晦气了。
容游柳眉一竖,“哥哥可别忘记了答应我的事。”
“没忘没忘!”那晚他潜入奕阁,本想寻容放,没想到见了容游,被容游的眼泪砸得心虚不已,答应他今后不管如何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过这和见南疆领主有什么关系嘛。”
容游的眼神变得凌厉,“哥哥刚刚不也说了吗?死去的两个弟子明显是针对南疆行事,不管目的如何,总归是卷入纷争,你大难不死,不许再去掺和这些,知道了吗?”
“是,知道了,游公子!你和容放也没血缘关系,怎么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哥哥若是能体谅一下我们的心情,我和爹也不用如此操心。”容游见他吃完果脯,又递上仙露,“你离开这六年,我到处打探你的消息,哥哥,我只恨自己为何是个凡胎□□,但凡能有高深修为,也不至于看人脸色,护不了你的周全。”
容新砸了砸嘴,“好啦,我晓得就是。你也是多加小心,太虚宗这事,必定不会就这么结束。”
…
果然,到了第二日,又有一名弟子死了。
一大早,容新就听见门外的弟子在敲门,“前辈,弟子奉命前来通知您,请今日所有在宗内的贵客移步去弥音峰,前辈在屋内吗?”
容新刚从打坐调息中睁眼,又听见屋外的容游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那几个弟子十分有礼,“游公子,今晨在宗内发现一名弟子的尸体,掌门用魇镜查到那名行事的黑衣人来到儒门峰后到了奕阁附近,现下要请所有宗内的贵客先去弥音峰一叙,尤其……”那为首的弟子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尤其是儒门峰内的所有人。”
奕阁就在儒门峰。
容新在屋内已经听得十分真切,他匆匆拿上帷帽走出房门,“都要去是吧?走就走吧。”
为首的是太虚宗首座弟子,他赔礼道,“公子,失礼了。实在是最近宗内杂事繁多,多有得罪。”
容新心想,不是他想卷入这些纷争,而是麻烦自动会找上门来。再说,他也不想躲躲藏藏,就算见到玄策他们也没什么的,反正他现在想清楚了,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缥缈峰吧。
只是这次的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等他们来到了弥音峰,就看见各大门派的长辈和弟子已经在音律亭中聚集,为首的正是燕定山,出乎意料的是,容新没有看见玄策,也没有看见封亭云,他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他这口气还没松一会,就看见玺欢宗的少年指着他问,“又是你?上次在绝世门出事的时候就戴着帷帽,怎么这会还不摘下帷帽?”
容新:“……”叶凛然也不在,怎么老有人盯着他?
容游双手抱臂,“他想戴就戴,想摘就摘,你多嘴多舌的样子才是烦人。”
绝世门那个叫玉烟的女修倒是帮他说起了话,“游公子这是说什么话,道友也是为了大家好,现下杀人者不知道隐藏在哪个暗处,也不知道谁是下一位,当然是要多加小心。”
容新扯了扯容游的衣摆,将帷帽取了下来,“在场没有追债的,取下来也无妨,见笑了。”
红衣谷的闻风吟看见他的脸怔愣住了,“是你。”
众人一看,这帷帽下的脸竟然长得风光霁月,俊俏非凡。
不过燕定山看见他,似乎十分意外,“你不是玄策的弟子吗?”
容新对燕定山行了个礼,“燕掌门,数年前在芳斗大比中见过您一眼,没想到您还是这么道骨仙风。”
燕定山是玄策的同辈,按理说容新还要喊一声前辈的,因此给他施礼是应该的。
“看来我没有认错。”燕定山点了点头。
燕定山旁边的青阳道人却皱眉,“玄策的弟子?是当年在伽楞寺以身渡剑的那名?不是听说已经身陨了吗?”
青阳道人的话音一落,众人再次投去惊讶的目光,原来当年在伽楞寺渡剑的人就是他?
容游上前将容新挡在身后,“前辈怎的还旧事重提,我哥哥当年以身渡剑是为了镇压邪魔,最后侥幸苏醒,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