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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媳妇急忙应了声是,知道盛氏心里头因为和朱正松吵架不好受,也不敢跟她说好像看见苏付氏之前去探望过朱景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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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九·干爹
朱家被闹的人仰马翻,锦衣卫和东厂从朱家把朱家刚回来的大小姐从家里给带走了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一上午盛家来了人问消息之外,连带着王家也来了人。
朱正松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郑如安说他女儿是假的,他当然知道不是假的,王家也知道,可是现在他说什么也不是。他如果说郑如安弄错了冤枉了朱元,那不是明摆着要跟郑如安对着干吗?
事到如今,他倒是忽然觉得郑如安真是坏事了,如果他那天不气势汹汹站出来找麻烦多好。
朱正松要应付很多人弄得忙里忙外不得空闲的时候,诏狱里头的朱元倒是还算得上是气定神闲。
锦衣卫的诏狱是出了名的人间地狱,里头什么样的犯人都有,什么样出人意表闻所未闻的酷刑都有,郑如安有意让她看看,特意叫人将她带着去里头绕了一圈。
“朱姑娘看清楚了吗?”郑如安微微皱着眉头,一只脚搁在桌案上老神在在的看着朱元牵了牵嘴角:“你看见了什么?”
郑如安不相信朱元会不怕。
其中有一个犯人,如今连皮肉都已经剥离了,能看见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头还爬满了蚂蚁和蛆虫,上回一个锦衣卫都受不住吐了。
绕了这么一圈,朱元竟然还站得住,要不就是吓蒙了,要不就是没有心肝。
他看着朱元没有动静,目光一点一点冷下来:“看来你是真的不怕,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心思恶毒好像自己无所不能似地,随意就做决定的女人!”
“郑公公只是单独看我不顺眼吗?”朱元的面色苍白了一些,微微叹了口气:“那淑妃娘娘的小表妹是怎么回事?”
朱元面上带了一点微笑,目光炯炯在这不见天日的暗室里对上了郑如安的目光:“我咄咄逼人,高高在上尖酸刻薄,那淑妃娘娘的小表妹呢?她不是温婉可人,又楚楚可怜吗?郑公公为什么连她也要害?”
郑如安面色有些发白。
向来东厂和锦衣卫抓人,也是有自己一套规矩的,比如说审案,便须得有一个以上的百户在场,再加一个经历全程记录审问口供,最后确认无误再呈交上峰定夺,可是郑如安却没有遵守这个规矩,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遵守这个规矩了,此刻他从桌案上收回自己的脚,面色陡然变得阴沉上前几步掐住朱元的喉咙:“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对我知道的这么清楚,快说!”
那些都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郑如安自己不想再回想起来。
他根本就不姓郑的。
他也不是常应的亲侄子。
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从饥荒中买了他,说是要当成自己的儿子养然后带回了家。
他以为自己是掉进了福窝遇见了好人,谁知道一切都是噩梦的开始。
他努力上进,听话懂事,从来都干最多的活,可是那个女人却总是有骂不完的难听话,甚至还把他给送进了京城送进了宫里,给一个太监做干儿子!
凭什么?!
她凭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断送了人的一生?
他进京之前还以为自己是真的跟母亲去走亲戚,可是等到吃了糖葫芦进了一个大院子,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那段时间他差点丢了命,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听见那个女人骂他没福气,短命鬼。。。。。。
她救了他不过是想要让他代替她的儿子进宫,不过就是想要攀高枝。。。。。。
朱元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兴趣跟他废话极迅速的用中指和食指夹住一根金针在他腕上刺了一下,等到他松手,才静静的收回自己的金针轻声摇头:“郑公公,你是挺不幸的,可是这世上不幸的人很多,却不是个个都会杀人。而且你最该报复的不该是那个买了你骗了你的人吗?为什么却总在更弱者的身上找这种满足感呢?”
她声音很轻也很淡,看着郑如安捂住手腕目光变得冷漠又讥讽:“你很可怜,淑妃的小妹妹也很可怜的,她也才七岁,就因为在御花园里你跟豹子玩耍她夸赞了你一声,你就害的人家被豹子扑死,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朱元上一世亲眼见过郑如安杀人。
在她面前,从宫中被派下来到襄王府查实襄王罪名的他亲手捏断了一个女孩子的脖子,原因只是因为那个女孩子说他踩死了她的蝈蝈。
她已经不想再看见这样的场景,也绝对不想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跟眼前的人斗得你死我活,不如早早的了结祸根。
“你这个贱人!”郑如安咬牙冷笑:“你以为你逃的出去吗?你知道这些又怎么样?谁会信你,谁会知道?!你也要死在我手里!”
跟那些所有的惹人厌恶的女人一样,都该死。
朱元有些无奈,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我为什么要逃?我从来不逃,从酒楼里遇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一天,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郑如安无声嘲笑。
准备?
所谓的准备就是这根金针吗?是,医术的确是很不错,不过也没什么用处,除了医术,她还有什么多余的资本。
朱元不想再说下去拍了拍手,仿佛是在朝着谁说话:“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常公公,您还要继续待多久才肯出来?”
郑如安捂着手腕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就瞪大了眼睛。
不会的,常应是大忙人,而且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他都未必能经常在常应在宫外的大宅里看见他,朱元怎么可能找得到常应而且让常应相信那些荒诞的话而且让常应来诏狱?
可是暗室边上的门真的被推开了,常应走了出来,神情凝重面色复杂,半响才看了郑如安一眼。
朱元伸手抚了抚自己差点被捏断的脖子,叹了一声气对常应说:“常公公,您看,王太傅没有骗您,您的侄子真的想要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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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章·讲理
诏狱是出了名的人间炼狱,可是这人间炼狱里,郑如安向来是主宰别人生死的判官,他让谁三更死,没人敢留他到五更。
当然判官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心里一直清楚,他这生杀予夺的大权,都是常应给的。
现在常应站在跟前了,他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手腕上的疼痛一直没有得到缓解,他的脑子不知怎的变得有些混沌,看着面前的常应吞了一口口水,有些忐忑加上些不安的喊了一声干爹。
他头一次叫常应干爹的时候,常应笑的脸上都开了花。
这么多年来,不能不说常应对他不好。
从前在那个女人手里,只是吃得饱穿得暖,耳根子却从来没有清静过,他每天需要察言观色,从来没有过的舒心过。
可是在常应这里不同。
常应没有孩子,只有一个对食的菜户,年纪过了二十五岁放出来了,常应把她养在皇城根下的大宅里,做了自己的干娘。
这些年,他虽然是个太监,但是除了这一点,也没有别的不随心的地方了。
想到这些,郑如安面色变得更差,想起常应的手段他抖了抖,唇色泛白的摇头:“干爹,我不是。。。。。。我没有。。。。。。”
常应面无表情,他向来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此时此刻,当知道自己的亲侄子其实不是自己的亲侄子之后,他也仍旧很能沉得住气,面上没有露出半点异色。
可就是这样,郑如安反而更怕,他紧张的连声线都有些变了:“干爹,我不是故意的,当初淑妃娘娘那个小妹妹的事。。。。。。”
常应没有再看他转身看向了朱元:“朱姑娘怎么知道他的身世的?”
比起郑如安骗了他,他更想知道这一点。
锦衣卫和东厂已经算得上是耳聪目明了,可就是这样,也没人怀疑过郑如安的身世是假的,朱元一个女孩子,哪里来的渠道能查到这些?
“挺不巧的。”朱元收起脸上的笑意:“郑公公很不喜欢女人,他每每受了气,总在女孩子身上找些补偿,也很不巧,碰巧郑公公把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杀了。”
当然,这是上一世的事了。
不过不要紧,就当郑如安这一世替上一世还债了。
常应回头看了郑如安一眼。
郑如安的确是有些很怪异的癖好,宫里有几个小宫女说是感染了风寒被移出宫休养,其实就是郑如安闹出来的事。
不过这些从前常应都替他遮掩了。
他皱起眉头看着朱元:“就只是这样而已?”
“而已?或许对常公公看来,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可是对我来说,那是我的朋友。她不过就因为得罪了人就丢了命,这不是一件很冤枉的事吗?”朱元笑不出来,看着郑如安的眼神尽是冷漠:“何况他还想要我的命。”
常应没有再说话,拍了拍手,便有人涌进来捂住郑如安的嘴,将他的双手往后一拗,便如同拎一只小鸡崽似地拎了出去。
这就已经定下了基调了,常应坐在之前郑如安坐过的位子上:“那淑妃娘娘小表妹的事,朱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了,会打算去告诉淑妃吗?
“常公公还记得杨御史吗?”朱元认真看着面前的人,不躲不闪的看着他:“他的父亲在诏狱里,被郑如安下令用了酷刑。”
这事儿常应当然还记得。
杨御史向来是个刺头,当年参奏过朱正松行为不端,停妻再娶,而很快他的父亲杨庆就被诬陷入狱,进了诏狱。
杨御史在官员们退朝的时候跪在端门,求人救救他父亲。
可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他父亲很快就被判了砍头。
“郑公公大约不知道,杨御史后来在回乡的途中也病死了。”朱元垂眸叹了口气:“一代忠良,落得个如此下场,他的大儿子后来听说郑公公去了老家给您老立生祠,所以是想要去找郑公公拼命的,谁知道却得知了个了不得的秘密。”
常应喝了口茶,抬眼看了朱元一眼:“朱姑娘连这事儿也知道?那看来杨公子现在也跟朱姑娘渊源颇深了?”
不然这样的秘密,为什么会告诉给朱元知道?
朱元没有否认。
她知道常应的深意。
郑如安做的这些事,常应或许没有参与,可是至少都是默许的。
而那些纵容或者配合郑如安做这些事的人,看的也都是常应的面子。
很难说这些事常应和郑如安到底谁的责任更大一些。
而朱元既然能帮杨玉清回来报仇,未必想要对付的只是郑如安一个人。
这一点,像常应这种人精,是不会不考虑到的。
常应哼笑了一声,看着朱元饶有兴致的问:“既然如此,朱姑娘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杨家的人只想对付郑如安,而不是还想彻底除掉我?”他顿了顿,露出宫中大铛的气势:“换句话说,朱姑娘难道觉得凭着王太傅的一句话,我就要放了朱姑娘这个厉害角色?”
“为什么不呢?”朱元说着已经走到常应对面,看着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