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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期调好座位,发动车子,自言自语般:“你欠我的可不止这260块钱!”
还有三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悲凉,自我怀疑否定,一蹶不振的沉沦,爱而不得,思而不解,心痛乏酸,那时候的他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只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为什么说离开就能彻底放下?为什么那么决绝的话能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柳绵绵,你告诉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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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书:不会丢下你
第三书:不会丢下你
所盼望的迟延未得,令人心忧;所愿意的临到,确是生命树。
车子行驶至街道旁停稳,文子期解了安全带道:“吃点东西吧!”便先下了车。
柳绵绵只得跟上,来到一家***装修样式的餐厅,尾随文子期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小包间内。
文子期没接菜单,自顾对服务员说:“山药白米粥一窝,莴笋牛肉片,不放青辣椒,茶树菇炖鸡肉,”他看一眼柳绵绵,继而道:“开胃泡菜一份,两杯八宝茶。”服务员应声记下,闭门离开。
手机震动,是杨静打来的,柳绵绵赶紧接通解释:“杨姐对不起,忘记给你电话了,打过针了,嗯,嗯,没事的别担心,你忙你的,我们正准备吃饭,吃完我就回去了,再见杨姐。”
挂了电话柳绵绵吐一口气,看来这个地方真的和她八字不合,来了以后身体和脑袋都秀逗了。
茶上来以后,柳绵绵迫不及待的捧着喝了一口,香甜温热,缓缓流入胃里,顿时浑身精气聚回来,不由得叹道:“真暖胃!”
文子期抬眼瞥了瞥她,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今日慌忙,没顾上喝口水,这会才觉察唇干嗓子哑,早餐他也没吃,一整天的胃里因为没有食物此刻稍有痉挛。
白粥呈上来,文子期拿起勺子舀一碗,递给对面的柳绵绵,可笑八位的圆桌,他俩对面而坐,倒像是拼桌的陌生人。
柳绵绵连忙站起来,受宠若惊的接过,小声道谢,便低头吃起来。待菜上齐,才发现文子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坐在她旁边,并夹起一片莴笋放入她碟中。
文子期并不大会照顾人,以前大多时候都是柳绵绵煮菜给他吃,然后一遍又一遍问他味道怎么样,他故意撑住不语,柳绵绵便佯装生气,末了文子期便挠她脖颈,两人一阵嬉闹,等安静下来,他认真的捧着柳绵绵年轻姣好的脸颊,说:“我的女人,自然是个能豆豆~”柳绵绵便心满意足痴笑。
现下眼前的女人却完全当他是刚认识的朋友而已,也没打算客套,更没有刻意找话题,埋头细品美食,似乎对酱黄瓜颇感兴趣。酱汁沾到唇边,柳绵绵自然的伸出手道:“纸!”文子期更自然地抽出一张餐纸递给她。蓦的,两人都想到什么一样,怔了一下。
确定不是梦吗?文子期尝着碗里的粥,心想,这样也好,她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在这人烟稀少的边境上,陪他一起吃晚餐,没有人认识他们,没有人打扰他们。
年少时曾在月光下初试心意,颤颤巍巍的一双人儿,转眼都要步入而立之年,他不应该继续像个孩子一样别扭着,为难着柳绵绵亦为难着自己,最难熬的日子已然过去,好好吃一顿饭,不也是过去五年里内心不敢有的奢望吗?
文子期用空碗给柳绵绵盛了两勺鸡汤,放到她面前道:“这鸡汤里炖有白术、北芪、云苓,最是养胃,你脾胃虚弱喝点汤,肉尽量别吃了。这几天饮食自己多注意,清淡些。”
柳绵绵胃疼的毛病大学时就有,风风火火的两顿饭攒一顿大吃,吃撑了胃胀酸痛,第二天便拉肚子,喝清水都吐。
这时候唯有白米粥和苏打水能下咽,柳绵绵便捶胸顿足,怪苍天既生吃货何赐弱胃一枚。
“子期,你为什么在这里?”柳绵绵打断文子期思路问道,一边乖乖的喝了鸡汤,然后把玩着勺子,在小碗里压着一粒枸杞玩。
“丰县招商局孙局长前些年内地考察时我接待过,一来二去成了朋友,桑总跟我们公司也有合约,眼下县里想发展当地红花产业,杨总有意投资建厂,桑总有地,我们有加工设备,凑一起对接一下。”文子期喝一口茶继续道:“每年休年假我都选在六月份,在这待一个月,所以比较熟悉。”
“这些年过的好吗?”柳绵绵左手搓着耳垂,低眉轻声问道。
“拿着不高不低的薪水,干着游刃有余的工作,自是比不上… …”文子期顿了顿,讽刺道:“自是比不上上流人的生活,倒也自给自足,心下安然。”说完他又有些懊悔,抬眼看她。
对方倒是没在意,点了点头:“这是最好不过了。”
文子期也很想问问柳绵绵,你过的怎么样,婚姻生活幸福吗?有没有哪怕一刻想起过我?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他一句也问不出口,怔怔的,一时间哑住,仿佛眼前都是梦,怕被自己的鲁莽惊醒,将梦碰碎了。
回酒店的途中,天色已晚,漆黑的路上只有他们的车子孤独的行驶着,路两旁尽是一望无垠的雪地,路边的积雪冻成冰,前面的路像是漫漫不知出口在哪里的隧道,走不出尽头。如果不是有车灯的光亮,这可真是一个可怕的、像坠入幽闭的无尽深渊。后座的柳绵绵双手使劲搓搓脸颊,叹了一口气,调侃道:“要是此刻把我扔到这,估计会被狼叼走。”
“不会的,不会丢下你。”柳绵绵本是玩笑话,文子期却认真起来,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道:“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这下换做柳绵绵尴尬起来,丧心病狂的事,看来是她干过的。
回到酒店,一个到三楼,一个上四楼,电梯里他们礼貌的告别。文子期眼睛扫到女人手里的房卡——0306。
回了房间,温蕴的暖气袭来,周身舒展了许多,柳绵绵脱掉鞋子和外套,慵懒的趴在床上,给杨姐发了一条微信告知自己已回房间。柳绵绵比较抗拒打电话,听见铃声会烦躁,大多数时候手机都是静音或震动,工作生活基本都是靠微信交流。
趴着休息了大约半小时,想起药没吃,起身准备烧水,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
大约是杨姐,柳绵绵拉开门。
文子期依旧穿着昨天的那件灰毛衫,手里拿着一个充电暖水袋道:“我跟前台借的,万一你夜里胃又疼,暖水袋敷着总会缓解一些。”他记得以前柳绵绵来例假或者胃疼,暖水袋是必备良药。
柳绵绵道谢接过来,杵在门外的人似是还没打算离开。
“要不要进来坐坐?我正打算烧水,你也喝点吧。”柳绵绵自顾前去接水,文子期便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环顾室内。
外套扔在床上,行李箱乱糟糟的打开着,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几张涂的乱七八糟的废纸。
柳绵绵走到床头柜前,给暖水袋插上电,在箱子里取出水杯,倒入烧开的水,另一边用开水反复烫了烫酒店的白瓷水杯,最后注入热水,递到文子期面前。
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大床,地方尤显狭小,幸而有暖水袋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然气氛实在酝酿的有些暧昧。文子期想,毕竟他们曾经肌肤相亲,柳绵绵身体的每一寸,他都吻过,那副倔强的嘴唇被他攻城略池,软糯的耳垂也被他含咬过,他犹记得她的身体绵软通透,脊背光滑修长。
文子期尽快打断自己可耻的思想,又一边自我安慰道,也许男人就是这副德行,他痴恋柳绵绵,包括她的灵魂和身体。
柳绵绵丝毫不知情自己已被眼前人意淫了一番,她问文子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长潭?”
“看情况,应该会比你们早些。”文子期答。
“如果比杨姐早,可不可以带上我一起到机场?”柳绵绵知道这里离最近的机场也得五六百公里车程,又不好麻烦别人专门送她一程:“我回黎州。”
“怎么?刚来就想回去吗?”文子期疑惑,醋道:“刚出门几天就放不下你老公吗?”
说完又后悔了,为自己的鲁莽懊恼。
柳绵绵看着他,许久没说话,盯着手里的水杯。缓了缓,轻轻道:“我离婚了。”
文子期心下大惊,诧异的看着她。
“到了这里一直心神不宁,晚上也睡不好,除了雪就是蓝天,这个季节大概让这看起来太悲凉苍茫。”柳绵绵岔开话题,端着保温杯道:“你们都在忙正事,我也不好总被照顾着。来前我就给杨姐说过了,不好玩我就先返回。”
文子期没说话,当下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内心底深处竟有一丝欣喜往上浮,沉默了一会道:“明天上午和当地**有个会,你正好多休息休息,午饭前我来找你,带你去个地方。”放下水杯,他便起身告辞,柳绵绵送他至门外道:“不必专门抽时间,在这里我当吸天然氧气也挺好的。也不是那么差,其实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柳绵绵忽的低下头,看不清神情。
“没事的,那里我也很久没去过了。”文子期微笑转身离去。
热乎乎的暖水袋紧贴着柳绵绵的身体,一股暖流侵至全身,不知是药物关系还是她太乏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文子期如约而至,柳绵绵给杨姐电话里打了招呼,便和文子期一道启程出发。
随他走向院子里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柳绵绵下意识往后座走,文子期道:“你坐副驾,三百公里路陪我说说话,不然我会打盹。”
柳绵绵点点头,将包放后座。
小城里白天的景色比起夜里漂亮太多,虽是冬天,偶尔也有牧民将牛羊放出草原,化了的雪水自流成一股股小溪流,引得牛羊争相饮用。远处的雪山一半是熠熠白雪,一半呈靛青色,山顶云雾缭绕,万里蓝天无一丝云儿。昨夜好眠的缘故,柳绵绵看起来精神焕发,文子期用余光瞟一眼身旁的丽人,看样子昨夜胃痛没再犯,柳绵绵今日还是那件墨绿色白领羽绒服,里面的毛衫却换成一件鹅黄色高领,阳光照在她栗色微卷的头发上,今日她半扎着丸子头,别了一个银色暗光的星状卡子。
文子期正思量着该聊个怎样的话题,倒是柳绵绵先开口了:“子期,你还记得赵小婵吗?”
他当然知道,那时和柳绵绵形影不离的铁杆密友,斥责文子期是渣男的那位女侠。与柳绵绵倒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文子期不禁嘴角上扬道:“记得。”他曾在班级群里看到苏瑞的头像,是和赵小婵的结婚照。
“她女儿都三岁了,”柳绵绵笑道:“我开始都不敢想象她竟然当了妈。”
文子期很想问,柳绵绵,那你呢?你也有了孩子吗?和你一样可爱的女儿,还是像那个人一般的儿子?
算了,算了,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面,两人一同感受这白雪蓝天,已是恩赐,该知足了。
“她女儿的小手软软的,一股奶香味,我都没见过睫毛那么长的女孩,还遗传了妈妈的酒窝,每次见了都叫我姨姨,心都要化了,还是女孩好!”柳绵绵自顾说着,眼角都是笑意。
“赵小婵和苏瑞倒是合适。”文子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