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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铁军心里倏地一动,不知道怎么的,眼前就浮现出林子佼的那张脸。
他莫名地有点不好意思,瞪了帝铁宁一眼,一指里屋的门:“我命令你,现在回去睡觉,明天六点起来跟我跑步去。”
“哈哈,我哥恼羞成怒了!”帝铁宁吐吐舌头,笑嘻嘻地回里屋去了。
看着妹妹掀起帘子进屋,帝铁军又哄他娘:“娘,你快回去睡吧,今天累了一天,明天还得下地干活呢。”
“铁军你给我说,你是不是已经找上对象了?”帝母兀自不肯走,拉着儿子问。
帝铁军心里跳得厉害,满脑子都是下午时林子佼那张含笑带泪的脸,他脱口而出:“娘,你让我再想想,想好了,就让娘给我提亲去。”
帝母将信将疑地走了。
帝铁军更睡不着了,躺了一会儿,又翻身起来,摸了摸他的包。
包里有他给铁宁和佼佼维维三个孩子带的东西,铁宁的东西已经给了她,佼佼和维维的东西还在他包里装着,一下午太忙,还没来得及给他们。
那都是些玩的和吃的东西,一看就是哄小孩子的,帝铁军对林子佼等人的印象,也还停留在两年前,总觉得她们都还是孩子。
今天一见面,他才发现,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
维维长出了喉结,又高又壮,孔武有力,比他连里那些尖子兵也差不到哪儿。
铁宁则完全长成了大姑娘,脸上没有了婴儿肥,说话也老成了许多。
变化最大的就是林子佼了。
她的个子比铁宁还要高一些,下巴尖尖的,笑起来细眉细眼,说话却是利落得不行,他帮了她,她从惊恐中醒过来,立即就把邢成痛揍一顿。
这丫头,倒是个爽快的。
帝铁军和林子佼通了两年信,她的信里除了谈起帝铁宁,还有学校的老师,同学,女孩子的各种小烦恼和小幸福。
她眼里的那些不得了的大事,在帝铁军看来,只是小孩子的烦恼罢了,在他心里,林子佼本来也只是个孩子。
可是今天下午,小孩子突然就变成了大姑娘,帝铁军背着林子佼回村,感觉着女孩子呼在他头顶的热气,她用手轻轻地帮他擦去脖子和鬓角的汗粒,她恨恨地说着,一定要让维维给她报仇,不能让那两个坏人好过了去。
帝铁军还记得,女孩子线条优美的小腿,肿得像馒头的脚踝,还有脸上忍着疼痛时,微微咬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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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回到后方
一骨碌地爬起来,帝铁军把给林子佼的礼物找出来,放在灯下细细地看,心里下了决定,明天要借着送礼物的机会,再去看看她。
帝铁军在外面悉悉索索地忙个不停,帝铁宁在里屋可也没睡着呢,帘子掀开一条缝,帝铁宁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问道:“哥你还捣鼓甚哩?咋还不睡呢?”
一听这话,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帝铁军下意识地,就把给林子佼的东西往包里塞,然而帝铁宁已经看见了,身高腿长的女孩子一个箭步蹿过来,一把按住了帝铁军的手。
“我看看,给我看看!”她一叠连声儿地说着,从帝铁军的手里把东西抢了出来。
“啊呀,哥你什么时候把给我的东西拿回来了?”帝铁宁噘起嘴:“哥哥是个小气鬼,送了人的东西还要拿回去!”
帝铁军哭笑不得,莫名其妙地又有几分心虚:“宁宁别胡闹,这是给林子佼的,你的还在你那儿呢,不信你回去找找看。”
帝铁宁端详着那一堆的小玩意儿,眼中忽然浮现若有所思的神色。
“哥哥,你这是,把给我的东西,照样给娇娇买了一份啊?”
帝铁军二十多岁的人了,在妹子面前强作镇定:“是啊,买东西的时候图省事嘛,你们小姑娘可不都一样,你看我给维维的东西,和你俩就不一样。”
说着话,帝铁军赶快把给林子维的礼物拿出来,递到帝铁宁面前,以证明他不是只给林子佼买了礼物。
帝铁宁只看了一眼那小枪小炮的,就不错眼地盯着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又转过脸认真地端详帝铁军。
帝铁军本就心里有鬼,被她这么一瞧,更是心虚得厉害,拿出长官的架子蛮横道:“好了,帝铁宁同志,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回去里屋,睡觉!”
不料这一次,他那一向听话的妹子却没听他的话,忽然嘻嘻笑着在他床边坐下来,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些头花,手帕之类的东西。
“这个头花和我的也不一样呢,我的是粉的,娇娇的是红的,哎呀还有纱巾,她的纱巾图案比我的漂亮哦!”
帝铁宁笑嘻嘻地说,歪着头上下打量帝铁军。
“哥哥,我记得,你以前买东西就是这样,买一模一样的两份,我一份,吴蓉红一份,现在又变成我一份,娇娇一份……”
帝铁宁正说着,陡然看见哥哥的脸色沉了下来,不由吓了一跳,讪讪地闭了嘴。
帝铁军见她害怕,叹了口气:“宁宁,以后别拿吴蓉红那种女人和娇娇比,那种人根本不配和你们相比。”
帝铁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点头:“嗯嗯,哥哥,我再不这样了。不过,”她嘻嘻笑着,脸上尽是狡黠之色:“哥哥,你对娇娇可真是好,看得出给她挑礼物很是用了心,颜色样式都很适合她。”
帝铁军扬起巴掌晃了晃:“赶快回去睡觉,不然的话,明天越野三公里,不,五公里!”
哥哥这是把她当成他手底下的兵来训了?
帝铁宁嘟着嘴站起来:“哥哥你可要想好了,惹我生气的话,我要在娇娇面前说你坏话的。”
帝铁军啼笑皆非地轻轻推她一把:“快回去,你还真想跑五公里啊?”
帝铁宁噘着嘴回里屋,隔着门帘犹不甘心地喊道:“哥哥,明天你去给娇娇和维维送东西,我也要跟着去!”
“行,没问题!”帝铁军本来就有点心虚,有妹子跟着,反倒还能给他壮胆,也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里屋安静下来,帝铁军脑袋枕着双手想事儿,又听见里屋幽幽地问:“哥哥,听维维说,子矜姐也去了前线,在战地医院当医生,你可遇着她没有啊?”
“哪能遇见呢,快睡觉傻丫头,你当前线是咱村呢,就这巴掌大点的地方,出门就能遇见认识的人。”
“我很想子矜姐,也不知道她甚时候才回咱村。”帝铁宁说。
帝铁军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里屋终于安静了。
林子矜也去了前线?
她救了帝铁宁,还帮他揪出了吴蓉红的短处,那个女孩子,可真是聪明得很,如果她真的还上了前线,那她就不仅聪明,还勇气可嘉。
两个多月后,聪明且勇气可嘉的林子矜胜利完成任务,从前方撤了下来。
医疗组的任务完成得不错,医生们回到医院,迎接他们的是意料之中的鲜花和掌声。
尤其是林子矜,林子矜除了院方的奖励之外,还入了党,拿到了一枚三等功的奖章,戴森和另外一名受伤的医生则被特批火线入党,并通报表扬。
林子矜得奖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她踹门救小护士,从而阻止了敌特纵火的阴谋,而戴森,则是因为他在敌特的刀下没有屈服,还给受伤的战士大量献血,导致晕厥。
院里召开了全院职工参加的表彰大会,医疗组的同志们戴着大红花,几个重点人物都做了报告,会场上的气氛庄重又热烈。
表彰会后,院方给医疗组的同志们放了半个月的假,允许他们休整一下,再回医院为人民服务。
景坚的部队还没撤下来,林子矜自己去探望了戴国梁,陪着留在京都的小姐妹们吃了顿饭,去实验室看了看,就急匆匆地回了金海市。
要知道,因为抽签抽到大年初一值班,假期又太短,林子矜过年都没能回家,她可想家,想父母兄姐和外甥女儿啦。
科室里,和林子矜交好的小护士已经替她攒了厚厚的一沓子信,拆开一看,都是家里人寄来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家里知道了她上前线的消息,信纸上满满的都是担心。
火车到站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多,林子矜在车上睡了一夜,洗漱收拾完了,随着人流下车。
矿区的天空总是有些发灰,空气也不太好,人在外面活动一天下来,浅色的衣服上就多多少少有些细细的浮灰。
老式的公共汽车就在火车站外停着,林子矜转了两趟汽车,历时一个多小时,总算回到了久违的家。
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心,她去前线的时候,并没告诉家人,只在前线的时候给维维写过一封信,等收到撤回后方的通知,知道自己确实没事,她才给家人写了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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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小富婆
从汽车站走回去,远远地看见粮站上方“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八个大字,林子矜忽然就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在前线的日子里,林子矜成天忙的要命,每次听到炮弹爆炸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她也曾经心慌害怕过,想过如果自己死在这儿,父母该有多么伤心。
尤其是跟敌特面对面地短兵相接之后,有很长时间,她心里都很后怕,夜里总是做噩梦。
如果不是景坚及时发现敌特,又及时制服,她和医疗小组的成员们,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果当时牺牲了,每人一个军功章是少不了的,可是,家里人该会有多么伤心,老人失去了孩子,孩子失去了父亲或母亲,而那个她没能救回来的小护士,似乎还没结婚,正在处着一个对象。
她的对象又该多么伤心欲绝。
现在,她安全地回来了,前线还有许多官兵,还有和她一样的医生护士们,还在浴血奋战。
正是上班时间,院门上挂着大锁头,好在锁没换,林子矜拿出钥匙,咯哒一声轻响,锁头开了。
家还是老样子,院子里添了一棵丑梨树,树下种了几苗海娜花。
屋里增加了一套自家手工打的沙发,浅蓝色的布面儿,窗台上,简陋的陶土花盆里,串串红开得正艳。
林子矜鼻头发酸,去自己屋里床上躺着滚了滚,把脸埋在枕头里发了一会儿呆,在新做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感觉屁股底下的海绵软软的,她用力地弹了两弹,又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就拎着菜篮子去买菜了。
金海市郊区有十几个大型的国营农场和国营养殖场,农场和养殖场的出产,足够供应全市人民的需要。
八二年的金海市,国营肉店的肉食品还需要肉票,好在政府开办的自由市场中,也有了一部分不要票的高价肉。
在市场里转来转去,林子矜割了一块猪前肩肉,买了几样新鲜的蔬菜,回家做饭。
她的工资一直攒着,自己不舍得花,也没给家里交,攒到现在也算一笔不小的存款。
而且罗布村那边养殖场的发展势头很好,早就攒够了还清借款的钱。
只是不论叶教授还是戴国梁,都不肯要林子矜的钱,叶教授说那钱原本就是她的奖金,戴国梁则开玩笑,说那钱要放在她这儿吃利息。
因为资金充裕,林家亮索性和林子矜商量着,购进了十几头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