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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擦黑,晚饭是林子舒动手,林子佼帮忙做的。
林子佼的主动帮忙当然又让林子舒小小地惊讶了一把,她比较心直口快,直接就问了出来:“子矜你不累吗?”
林子佼手里洗着土豆,茫然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见妹妹脸上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手里的活计却没停下,林子舒心下宽慰,也不再多问,手脚麻利地和面。
这女子病了一场,是真的懂事了。
等林家明夫妇回来的时候,饭已经摆在桌上了。
每人一碗土豆面片汤,林子舒拿回来的油条被切成一段一段的放在盘子里,吃面的时候放面汤里泡着吃。
林子舒大概地同父母讲了林卫国的事。
害怕父母担心,她略过细节,也淡化了伤情,只说她拍了电报,趁着这个借口让哥哥回来过年。
林子佼也趁机帮腔:“我也想哥哥了。”
林家明木着脸不置可否,只是闷头吃面,看那样子就算是默许了。
郑桂花爱子心切,追问了几句,得知儿子没有大碍,还能趁机提前回家过年,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兼理所当然。
她一边吃饭一边嘟囔着骂了几句儿子不省心,倒也没提出什么异议。
林子佼看得暗暗点头。
看样子子舒姐在家里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大爹大婶担心子路哥的身体。
第二天凌晨,林子舒蹑手蹑脚起来收拾东西穿衣服,林子佼也悄悄地跟着爬了起来,快手快脚地穿衣服。
“你起来做甚哩?”林子舒小声地问着,手上不停。
林子佼急急忙忙地套着衣服,把手工织的羊毛袜子穿在脚上,也低声说:“姐我陪你去上班。”
“快不要!外面可冻,你就老实在家呆着,姐回来给你带油条吃。”
林子佼并不说话,手上动作飞快。
等林子舒下炕穿上鞋,把自己裹扎停当,拿了布兜子准备出门时,她也收拾停当跟在林子舒的后面。
“你回去,外面冻!”林子舒急道。
“我不回,我总比黑子强!”林子佼很是倔强。
林子舒郁闷,她想说其实你还真不如黑子。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人不如狗,说出来会伤了妹妹的心,只能换个说法:“你去了我还得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我还能帮你们干活!”林子佼很是坚决。
林子舒转念一想忽然笑了:“你是不是想吃热油条?喝热豆浆?”
林子佼:“……”她有那么馋吗,半夜起来就为了吃一口热油条和豆浆?
事实上,因为林子佼没有林子矜的记忆,所以对自己的认知不是很明确。
前世的林子佼生长在农村,母亲白如意家里是富农,又只有白如意一个女儿,从小懒散惯了,不爱干活。
当地俗话说,女儿不强贴上娘(女儿干活不行,就得娘跟着受累的意思)。
同样的道理,摊上个不勤快的娘,女儿就比同龄人都要能干的多。
白如意家的孩子都是早早地当家,林子佼是家里的二女儿,七岁时就会踩着小板凳给大人做饭,家里的鸡和猪都是她喂的。
所以她已经养成了帮家里做力所能及的活儿的习惯。
然而林子矜却是家里的老小。
母亲郑桂花自己能干就不说了,林子矜上面又有两个能干的哥哥姐姐。
她年龄小的时候,大家都不舍得让她干活,后来想让她干活的时候,又嫌她干活不利落。
最终的结果就是惯出了林子矜的懒毛病,什么家务都不会做,走到哪儿眼里连个活计也没有。
看着妹妹满脸不服气的表情,林子舒终于妥协了。
她无奈地把自己的红黑白三色格子围巾摘下来,将林子佼的脑袋带脖子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又拿了郑桂花的红色方块流苏围巾,给自己围上,林子舒拍拍妹妹:“走吧。”
门打开,刺骨的冷风立即灌了进来。
尽管林子佼捂得很严实,但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里,家做的棉袄棉裤根本挡不住外面的严寒。
外面黑漆漆的,手电筒的光柱晃来晃去照着院子,黑子已经乖巧地蹲在狗窝门口等着。
林子舒过去解开狗子颈中的项圈,黑狗兴奋地低呜两声蹿了出去。
手电筒的光柱一晃一晃,姐妹两人冻得缩着脖子,沿着街道快步走着。
黑子在她们身前身后撒着欢儿,时不时停下来抬腿在墙角边撒尿。
林子舒上班的粮站下属食堂,位于白房子粮站门口。
她们的家则是在红房子粮站家属院,两座“房子”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三里地左右。
姐妹俩和黑子连走带跑地到达小食堂时,时间才刚刚过去了二十分钟。
白房子粮站下属的小食堂孤零零地建在马路边,周围多数是民房。
这儿的地理位置其实并不算好,但它是白房子上矿工人的必经之路,是以小食堂的生意还算不错。
漆成淡蓝色的食堂木门上挂着大锁头。
林子舒拿钥匙开了门,把妹妹安顿在灶边暖和些的地方,黑子则很自觉地蹲在门口。
外边是饭堂,摆了四张桌子,里边的灶间靠墙两个大灶眼,紧挨着则是极长的一溜面案子,都用白铁皮包裹得严严实实。
案子上放着满满两大铝盆和好的面,那盆看着比家里的大洗衣盆还要大上几分。
林子舒腰里扎了黑蓝色的围裙,胳膊上套着同色套袖,洗了手开始拆面。
地上放着并排的两个方凳,她把面盆端下来放在方凳上,用两只拳头不停地捶打着面。
每隔一会儿,林子舒便要提起面的四边,像叠包袱皮似的向中间叠起来,再继续捶打的动作。
不一会儿的功夫,食堂的其它员工也到了,不大的灶间顿时热闹起来。
………………………………
第十二章忙碌的小食店
人们有条不紊地各自干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操着一根比他人都要高些的炉钩子,出去后面捅炉子。
另外两名妇女一个熬豆浆,另一个也开始拆另一盆面。
林子佼闲着没事,向姐姐要了抹布去擦桌子。
妇女中一个年纪大些的见她勤快,笑着说:“女子,把桌子擦了就行,凳子不用擦。”
林子佼以为擦桌子和凳子的抹布是分开的,她答应一声,向姐姐问擦凳子的抹布在哪儿。
大婶哈哈笑道:“凳子不用咱们擦,一会儿自然有人擦。”
“没事,我擦就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子佼说。
另一个年轻些的笑着接道:“子矜这女子懂事能干,眼里有活儿,跟你姐一个样。
不过凳子真不用擦,一会儿来了人,谁坐就用谁的裤子擦。”
恰好中年男子也给炉子里加了煤进来,闻言几人一起哈哈大笑。
林子佼也跟着笑,觉得这种上班的气氛也挺好的。
然而她很快就顾不上笑了。
将近六点,第一拨准备上早班的矿工到了。
几乎是在几分钟内,卖饭的窗口前便挤满了人。
室内乱糟糟的都是人,钱和粮票被一只只粗壮的手抓着递进去,油条和豆浆被递出来,食客们再自己端着离开。
林子佼很自觉地帮着收拾桌子,只要看到有人吃完饭离开,就立即把桌上的盘碗收回灶房,放到一个大铝盆里。
铝盆里装满了水,刚才让她不用擦凳子的大姐专门负责洗碗。
另一个大盆里装着清水,洗过的碗淘一遍,被扣在豆浆桶的旁边等待着重复使用。
吃饭的人川流不息,窗口负责收钱的大婶一边收钱找钱,嘴里大声地算着账,报着钱数和食物的品种数量。
硕大的油锅跟前,那名中年男子则操着一把小片刀,咔咔咔咔连刀快剁,将面剁成小块的长条,拿起两块叠在一起随意一捏,沿着锅边放进油锅里。
另一边的的林子舒抓着一种细钢筋焊成的,形状像长方形风车叶片的铁笊篱,不停地翻动着锅里的油条。
葵花油和豆浆的香味充斥着小食店。
白色瘦小的面块在油锅里翻滚着,渐渐变得金黄肥胖,被捞出来放在铁制的筛子上控油,又一盘一盘地端出去。
店里忙得不可开交,林子佼跟着帮忙。
她发现,店里这几个比子舒姐年龄都大的员工,隐隐然竟都听子舒姐的指挥在做事。
工人们一茬一茬地进来,又一茬一茬地出去。
先是上早班的矿工,接着是下了夜班的矿工,他们的脸上明显地带着疲惫。
再接着的便是市属单位的职工和矿上的行政人员,他们上班的时间要比矿工晚一些。
直到快九点时,最后一波食客来了。
这是些退休的老头子,也有带着孩子的妇女,他们吃饭的速度就慢了许多,看着不慌不忙的。
十点整,小食店宣布早点停止,林子佼终于放下手中的抹布,坐在凳子上喘了口气。
好忙,好累啊。
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林子舒将顾客偶尔剩下的,被咬过的油条包起来,准备拿回家给黑子吃。
直到这时,小食店的几名职工才顾得上吃早点。
林子舒给林子佼端了油条和豆浆,又跟收钱的大婶说了,钱和粮票从她的工资里扣。
几个职工都笑着表示不用,中年男人很会说话:“不就是二两粮票么,子佼跟着忙活了一上午,吃点东西也没啥。
再说了今天的油条又剩下了,反正也得给大家分着带回去,子佼吃了还正好帮咱们处理了。”
洗碗的大姐则是赞叹不已:“子佼这女子眼里有活儿,今天有她在,都没用我出去收过碗,她一个人就把外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是啊,”收钱的大婶也跟着夸林子佼:“我家女子和子佼同岁,哪有这么机灵啊,子舒你妹妹这是跟你一样能干。”
林子舒乐呵呵的,她也没想到妹妹这么能干,得到了所有人的夸奖。
林子佼被夸得不好意思,低着头吃饭。
她这才知道,职工在店里吃饭,每个月都要交粮票和钱的,每天二两粮票一毛钱,两顿饭管饱吃。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福利了。
林子佼有点明白,为什么邮电所那个姑娘会羡慕姐姐了。
这个年代每人每月的粮食定量是二十七斤,其中百分之六十是粗粮,包括高梁米玉米面和三合面。
每月每人二两素油,多数是葵花油,胡麻油虽然有,却几乎买不到。
而他们吃的油条是纯白面用油炸出来的,还管饱吃。
在这个时代,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就算脏些累些,也算值得。
吃完饭,几名职工又忙着准备中午要卖的饭。
中午小食店卖的是面条,林子舒动手和了满满一大铝盆面。
林子佼看着暗暗心惊,这些面怕是能煮出二三百碗面条,就这么个四张桌子的小食堂,一中午卖二百多碗面?
她总算知道,姐姐昨天回到家里,为什么倒头就睡了,不由得有些心疼自家姐姐,挽起袖子洗了手凑过去:“姐姐,我帮你揉面。”
本地人有句俗话,打到的老婆揉到的面,意思是老婆得多挨打才能听话,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