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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她本来就衣衫散乱，他给她遮掩有些松垮，正好方便他下针，但是这一次，她的衣衫基本上还是整齐的，须得他去解开。
他是大夫，这些事情避免不了，但以往遇见的时候，他会先诊断，如果不是要命的病，他是不会去碰女子的身体，会建议对方找另外的大夫看看。
所以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遇见过太尴尬的事情。
顾晚柠是头一遭，可他不能丢下她不管。
他只是停顿了片刻，眼神就变得坚定起来。
如果他不管她，那蛊虫会越发难以克制，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动，往上一扯，她的腰带便滑落，他将自己的视线固定在她肩头，然后一层层地打开了她的衣服。
确定了位置，他将视线转到旁边，掏出银针，摸索着位置，想要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扎下去。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掌下的触感不对，他像被烫了似的立马收回了手。
脸也跟着烫了起来，这种“折磨”让他平生第一次遭受。
“梅大夫，还没好？”外面传来楚兰泽不太耐烦的声音。
“马上就好。”
“最好是马上，半柱香后，如果还没好，我就会进来。”
虽说梅长瑾这人看起来一副不染烟火的模样，但作为男人，他无法放心。
楚兰泽平息了一下，冷静下来。
他干脆转过了视线，慢慢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在露出的位置快速施针。
几针下去，顾晚柠急促的呼吸和通红的脸颊慢慢地都恢复了正常。
楚兰泽一秒都没有多等，半柱香的时间刚到，他就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入眼的是顾晚柠躺在那里，衣衫也整齐，他才将眼神落到梅长瑾身上，“你刚刚说她中的是母蛊，那如果一直不解蛊，那她会一直频繁地出现这种情况？”
“没错，但这蛊毒如果压制下去的话，应该会撑一段时间才会再发作。”
梅长瑾说着，抬头看他，“我现在写一个方子，最好能在我们到达安南城时送到。”
“可以。”
“我没有完全的把握，只能试一试，如果不行，我再换方子。”
楚兰泽点点头，等梅长瑾用炭笔写好了方子，招来乾一，“去，尽快送到安南城。”
乾一伸手接过方子，一闪身又消失不见。
顾晚柠没多久就醒了过来，这一次她又做了那样的梦，而对象居然换成了梅长瑾。
她额头上还覆盖着一层薄汗，却根本不想睁开眼睛，她觉得这样下去，她快疯了。
现在，她不觉得那巫女在开玩笑了，原本他们并不认识也无交集，可是那巫女将她害到这个份上，这笔账怎么都不可能算了。
车厢里真是尴尬得不行，两个男人都没有出声，她也没说话，直接闭眼假寐。
“梅大夫医术高明，不知道师承何人？”楚兰泽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
“家师只是一位游医。”
“是吗？本王还未感谢梅大夫救了南朝的黎民百姓。”
梅长瑾也未推说，只是微微点头。
然后就听楚兰泽继续说道：“可当时南朝根本没有那么多药材能救济，就算凑齐送过来，也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梅大夫还得感谢司夫人才是，司夫人成就了你神医的美名。”
顾晚柠装不下去了，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正好就对上楚兰泽的目光。
显然，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是盯着她的，想看看她的反应。
“梅大夫的医术无可取代，我只是一位商人，正好能发挥点用处。”
“那本王和你谈生意，你可会应？”
顾晚柠皱眉，“那得看是做什么生意，救国救民赚名声的生意，我当然是乐意做的，随时要丢命的生意，我就不敢了。”
楚兰泽轻笑了一声，“你在本王面前一向胆子大得很，还会怕丢命？”
“生命只有一次，我自然是怕的。”
“既然怕，那就乖一点……”
楚兰泽的话才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些声音。
马车里的三人都停下了话头，顾晚柠正好坐在一侧的窗户边，她伸手将帘子挑了起来，举目往外一看，岔路的另外一条上，正陆陆续续过来很多人。
他们走的一条恰好和那条路并拢成为一条路。
顾晚柠看着他们的穿着，破破烂烂，一个个面色饥荒，显然是逃难过来的。
南朝和齐国、西突国正在交战，他们一直绕着走的，避开了战乱之地，之前也并没有见到多少流民。
但是没想到，前往安南城的途中竟然会有这么多流民。
马车根本提不了速，只能慢腾腾地行驶着。
这样大概又走了一刻钟时间，前方忽然有些骚动，然后车外传来了一些声音。
“喂，喂，你干什么？”赵诚吆喝了一声。
“贵人，你们行行好，我媳妇快不行，能不能让我和我媳妇坐坐你们的车去前面的镇上找个大夫？”
赵诚也是穷苦出生，抬眸一看，路边躺着一个妇人，面色蜡黄，仿佛已经没气了。
他拿不定主意，又狠不下心拒绝，就朝着里面说道：“有人拦车需要帮忙，要不要帮？”
第256章 是他做的吗？
顾晚柠伸手撩开了帘子，同样也看到了车外的情况。
去镇上怕是不行了，有楚兰泽在车上，让他把马车让出来，肯定不可能，让他们上来同车，恐怕更加不可能。
“梅大夫，你看……”她只能将目光转向梅长瑾。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不是梅长瑾，没办法替对方做决定，他想救就救，不想救，她也不能强迫对方。
梅长瑾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刚刚的声音他听清了，于是点了点，“嗯，我下去看看。”
因为马车的停留，那些路人也纷纷停下脚步观望了一阵，有的走了，有的还留在那里。
梅长瑾搭着妇人的脉搏，专心诊脉。
而那妇人的男人则一脸焦急，“太谢谢了，大夫，我媳妇怎么样？”
顾晚柠忙制止对方，“你先别急，让大夫好好诊断一下，你打扰了他，就诊不明白了。”
那男人才赶紧住了嘴，只是焦急地盯着梅长瑾和自己的媳妇。
有些人走得累了，就干脆在附近坐了下来，顺便看看这里的热闹。
有一就有二，于是这条路周围都坐满了人。
赵诚也下了车，就站在顾晚柠身边，此刻，也只有楚兰泽坐在马车里不动如山了。
终于，梅长瑾收了手，那男人忍不住了，立马问道：“大夫，我媳妇不要紧吧？”
“饿着了，然后染了点病，不要紧，我开个方子，等到了下个镇，你去抓上两幅药熬着喝了，再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男人本来以为自己媳妇得了重病，听梅长瑾这么说长长松了一口气，“太谢谢您了。”
说着，他在身上东摸西摸，摸了十几文钱出来，颇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递了出来，“大夫，我身上就剩这点钱了，不够诊金，但我没有更多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伸出的手也有些弯曲。
梅长瑾站起来，微微摆头，“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你还是留着这些钱去给你媳妇抓药吧。”
那男人感激得不行，连连道谢，然后就背起地上的妇人，赶着去抓药了。
顾晚柠刚成为清河村小村姑的时候就知道梅长瑾不怎么收这些穷苦人的诊金。
她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我感觉你和侠盗差不多，都是劫富济贫，你是用富人的诊金来给百姓治病。”
梅长瑾听完，侧头看她，这些年，他偶尔给富人治病会收取一些可观的诊金，但往往都用在了那些百姓的身上。
实际上很多人觉得他傻，就拿清河村来说，大部分人受了他的恩惠，却并没有感激他，反而每一次都尽量占便宜。
因为曾经答应过师父，所以他并不在意别人的态度。
实际上，他当大夫也并不是真的关心这些人，他从小生性淡薄，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触动他。
可是顾晚柠却说他像侠盗，他笑了笑，“你错了，我没有那么大的胸怀，我只是因为答应了一个人而已。”
“坐了半天车了，不如我们在这里歇一下，我去抓点野物过来，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再动身。”
“好，我陪你吧。”
“不用了，我不去太远的地方，很快就回来。”
而这时，周围也涌过来一些人。
“大夫，麻烦你给我看看吧，我最近这胸口老是闷疼。”
“大夫，我肚子疼，平时没什么感觉，一疼起来就要命。”
“我腿疼，走不得路。”
一群人围着梅长瑾叽叽喳喳，很快将顾晚柠挤到了一边，顾晚柠回头看了他几眼，颇有些同情。
刚刚梅长瑾的回答其实让她蛮意外的，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梅长瑾是那种圣母心很强的大夫，看不得百姓受苦。
但她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处于承诺。
也对，他为人那么清冷，很多次，她都觉得这世上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根本引不起他情绪的波澜。
可是，他每次都会动手帮人，所以，她也没有深入地想过。
“喂，你去哪里？”
好不容易才挤到顾晚柠身边的赵诚问了一句。
“我去抓野物，你也和我一起吧。”
“好啊，我正饿得不行呢！”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顾晚柠偶尔听到有人在谈论南朝和齐国、西突国的这场战争。
“咱们的家都毁了，哪里还回得去？”
“是啊，再也回不去了。”
“都是当今皇上名不正言不顺，这才激怒了老天爷，又是雪灾又是瘟疫，现在又是战乱。”
“这话你也敢胡说！”
“我哪里是胡说？这都传遍了，当今圣上当年仗着逍遥王年幼，从他手中将王位抢了过去，这是不顺应天命的，老天爷都降下了惩罚。可苦了我们这些百姓！”
“没错，我也听说了，而且那逍遥王体恤百姓，当初瘟疫爆发，他还不顾危险去了边城慰问百姓。”
“对对对，我当时就在边城，皇帝下令要杀死我们这些染病的，是逍遥王出现阻止了穆将军，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皇帝老儿给杀了。”
那些百姓坐下来越说越愤慨，恨不得揭竿起义。
“那位置就该让逍遥王来坐，要是逍遥王坐上去了，我们百姓也不会这么苦了。”
顾晚柠的脚步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耳边听着这些声音，眉头皱了皱。
“走啊，怎么不走了？”走了半天的赵诚发现顾晚柠突然不在身边了，扭头一看，才发现她落后了一大截。
顾晚柠回神，应了一声，“嗯，我来了。”
这些是巧合吗？
南朝发生一系列灾难，恰好楚兰泽出现在边城，又做了一系列的事情。
现在又传出这些声音，如果说是巧合，她一点也不信。
那么……之前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些人是楚兰泽的手笔？
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楚兰泽。
除了知道他城府深不可测外，她对这个男人其实没有过多的了解。
有一点，她是肯定的，那就是楚兰泽一定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为了坐上那个位置，他可能不择手段，或许残忍，或许毒辣……
所以，她觉得如果是楚兰泽策划的，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内心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