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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柠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回他一句:大哥,你真的想太多了。
“谢谢……”他挣扎半晌,沙哑着嗓子道了一声谢。
顾晚柠在离床不远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笑了一声,“谢?谢我什么?”
“谢谢夫人让大夫给我诊治。”乾一垂着眸子,没有脸看她,那件事他也有些后悔,当时只想着让王爷能放下对她的执念,却没想过她的感受。
而且最终影响似乎更大,他还记得那日之后,王爷整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日三夜。他根本不敢离开一步,时时注意着里面的情况,想要进去看看,又不敢。
只能密切注意着里面传出的声音,直到三日后,房门打开,王爷从里面出来。
想到那一日看到的情形,乾一心里震撼,他从小就跟在王爷身边,知道王爷承受着什么,心里有任何事情,都不会表露出来。
而王爷一向爱洁,从不允许自己的仪容有任何不妥,但是那一日,他第一次头发凌乱,满脸胡茬,衣衫布满褶皱的王爷。
他看着眼睛布满血丝的王爷,知道自己错了,径直跪在他面前领罚,王爷却看着他道:“你既然这么有主意,那就离开吧,本王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奴才。”
王爷从未和他这样说过话,那时,他就知道顾晚柠是王爷的逆鳞,而他触碰到了王爷的逆鳞。
王爷不惩罚他,他却慌了,想再认错,王爷却离开了。
于是他自行领罚,把自己送到了顾晚柠面前,希望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只要能弥补,不论让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夫人,那件事都是乾一自作主张,和王爷无关,希望夫人不要怪罪王爷。”乾一忙趁机对顾晚柠道。
“你是他的奴才,你做的事情就代表你的主子……”
“不是,是奴才自作主张,和王爷没有任何关系。”乾一本来话不多,这会儿因为着急,话倒是多了起来。
“行了。”顾晚柠摆手,“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还有,不是我让人请的大夫,我根本不知道你的情况,当时我在睡觉,如果我知道……”她笑了笑,“我也不会给你请大夫,毕竟你是来赎罪的,不受点苦怎么赎罪呢?”
乾一没想到结果是这样,却办法去怪顾晚柠,只是问道:“不是夫人,那是谁?”
“你说呢?”她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乾一瞬间就明白过来,“是红珠姑娘?”
顾晚柠不置可否,而是说道:“乾侍卫还真是威风得很,我的丫头好心给你请大夫,却被你打伤了。”
“打伤了?”乾一眸子一紧,明显有些意外。
顾晚柠本来也好奇,红珠那么好的性格,而且又是去照顾乾一,乾一怎么会打伤她?
现在看到乾一这个反应,似乎他自己都不知道?
“乾侍卫竟不知道?我这丫头还真是傻,明明受了伤,自己悄悄看大夫,却不肯和我说一声,被我发现还隐瞒着……”
乾一脸色微变,“对不起。”
“这话不用对我说,留着对红珠说吧。”
乾一抿紧了嘴,问道:“红珠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上药去了,”说完,她又道:“我还要赶时间,乾侍卫已经拖了我的脚步,我只给你一夜的时间,若是明早乾侍卫的身体情况还未好转,乾侍卫还是回去找你家王爷吧……”
乾一似乎打定主意要跟着她赎罪,“夫人放心,我不会再拖夫人的行程。”
顾晚柠点了点头,“那就这样,我得早点休息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乾一的房间。
红珠和红玉站在门外,刚好听到了最后两句话。
红玉问,“夫人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何要这样和乾侍卫说话?”
红珠摇头道:“乾侍卫似乎对夫人有所亏欠,之前受了伤一直没有接受大夫的治疗,所以才会变得很严重,大夫刚刚说了,可能会留下一些病根。”
红玉眨了眨眼,似乎还是不太明白,红珠叹气道:“夫人故意不友善,乾侍卫觉得不安,就会尽快恢复身体,夫人是在变相地帮助他。”
“原来是这样。”
两人刚聊到这里,顾晚柠就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红珠和红玉,直接道:“红珠,你也受伤了,今日就留在医馆养养伤,红玉,我们走,先去找一家客栈。”
红珠应了一声,红玉也“哦”一声,看了红珠一眼,转身跟着顾晚柠走了。
红珠走到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坐在床上的乾一转头看过来。
红珠走进去,笑着道:“乾侍卫醒了?可有好一些?”
乾一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红珠被他那样盯着,有些不自在,目光一扫,落到了桌面的药碗上,然后走了过去。
她端起药碗走近乾一,“乾侍卫,你的药还没喝,趁热喝了吧,这样好得快一点。”
乾一看着那碗药,也注意到她另一只手有些僵硬,但他没有立马开口问,而是点头道:“嗯,多谢。”
说完,接过碗,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就喝了下去。
红珠笑了笑,“乾侍卫早点恢复,也能早点保护我们夫人。”
“嗯,你放心,就是豁出这条命,我也会保护好夫人。”
红珠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倒是愣在了原地。心里想着这乾侍卫明明是王爷的侍卫,为何要豁出一条命保护自家夫人。
第410章 被包围
她正想着,听到乾一开口问,“红珠姑娘,你……你的伤是我造成的吗?”
红珠一愣,没想到乾一会知道,她很快收敛了表情,“什么伤?”
说完,她看到乾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肩头,“你这里一直没动,很僵硬,行动中扯到你的表情也会有变化,所以我猜你是受了伤。”
红珠没想到他观察这么仔细,“怎么会是你造成的,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红珠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他,乾一并不傻,何况红珠也不是城府深沉之人,他几乎一眼就能看穿对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乾一没再多说什么,伸手从自己的衣服中掏出一瓶药膏,“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你可以拿去擦拭,效果比一般药铺的要好。”
红珠看着他手中的药瓶,最终没有推脱,伸手接过了,“那就多谢乾侍卫了。”
“不必,这是应该的,我也要谢谢你照顾我替我找大夫。”
红珠笑了,“那我们就不要谢来谢去了。”
另一边,顾晚柠带着红玉在一家客栈落脚,也打听了白延之目前所在之地离他们还有近百里的路程。
“红玉,去通知他们一声,明日辰时出发。”
近百里的路程,赶得快,傍晚应该能到。
延之失去了记忆,她没在他身边看着,内心总是挂着,放不下心。
晚上更加无聊,她只能打会儿游戏打发时间,一直到夜深人静才休息,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会被噩梦惊醒。
顾晚柠喘着气坐起来,大汗淋漓。
旁边榻上的红玉还睡得很香,根本没听到动静。
顾晚柠坐了片刻,才用绢帕将自己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擦拭干净,然后起身倒了杯茶水去去心火。
刚刚她梦到了延之,梦到延之将自己彻底忘掉了,喜欢上了一个大家闺秀,那大家闺秀模样好,家世好,温柔端庄,延之对她宠爱体贴,将以前对她的好全部给了另外一个人。
梦中看到他们生活的片段,顾晚柠便惊醒过来。
她放下茶杯,梦中的一些场景还在脑中回放,从延之失忆后,其实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担忧,之前只是不愿意面对,没想到会做一个这样的梦,让她清晰地认知到潜意识里害怕的东西。
她背脊都还覆盖着一层凉汗,心里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延之的身边。
如果一开始,命运没有安排她和他们相遇,并且相爱,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现在,延之失忆了,她也不可能就放弃他,如果有那一日延之醒来,想到了曾经的一切,对他也是很不公平的。
喝完茶,稍微平复了一些,走到红玉身边,看到她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一半,捡起来给她盖好,这才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下半夜确实辗转反侧睡不着。
期盼着早日见到延之,却又有些近乡情怯,一想到他陌生和疏离的眼神,即便内心强大如她,也有些无法平静接受。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混完了下半夜,天刚露出鱼肚白,顾晚柠就掀开被子起来了。
换好衣服,红玉才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顾晚柠已经收拾妥当,马上掀开被子站起来,“夫人,奴婢睡过了。”
“没有睡过,是我醒早了,昨日路途颠簸,你也累了,昨晚好好休息一下,今日也能好好赶路。”
红玉就知道自家夫人不会怪罪,笑嘻嘻地道:“那夫人您稍等,我去让小二上早膳,顺便让人打水上来洗漱。”
顾晚柠点头,“去吧,顺便让个人去医馆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出发。”
“好。”
红珠很快又端着水回来了,伺候顾晚柠洗漱梳头,两人一起吃了早膳,这才一起上了马车出发。
到达医馆的时候,红珠先出来,随后是被药童搀扶着的乾一,比起昨日,他脸色好了些许。
顾晚柠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放下了帘子,等红珠上车,问道:“伤势如何了?”
“夫人,乾侍卫的伤势恢复得还不错,肯涂抹药膏也肯喝药了。”红珠的声音有些欢快。
“我不是问他,我是问你。”
其实顾晚柠也看出来了,红珠的手没有昨日那么僵硬。
“我挺好的,昨日乾侍卫给了奴婢一瓶药膏,涂抹后就不怎么痛了。”说到这里,红珠抬眸看了她一眼,“夫人,其实奴婢知道您是故意那么对乾侍卫的,但是您不说,他也不会知道,更不会感激您。”
顾晚柠笑了,“他知不知道,感不感激对我而言都不重要,而且,红珠,我也并非像你说的那样出于好心,他开罪我在先,我没阻止你让大夫救治他,只是因为我需要用他。”
红珠听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管夫人出于什么目的,但乾侍卫的伤确实是因为夫人才好转的。”
红珠觉得他们家夫人什么都好,面冷心热,只是不想别人太过感激。
红珠说完,发现她们家夫人盯着她,嘴角含着莫名的笑,她垂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便问道:“夫人,您盯着奴婢做什么?”
顾晚柠笑着转头问红玉,“红玉,你有没有觉得红珠这话说得有些奇怪。”
红玉刚刚也觉得红珠姐姐似乎太过维护那个侍卫了,听完忙捂嘴笑,“夫人,我觉得红珠姐姐太护着那个侍卫了,说不定将来真是一家人呢!”
红玉说完,红珠的脸立马就爆红,伸手就来掐她,“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红玉一边躲一边道:“我没胡说,红珠姐姐你别恼羞成怒。”
车厢里打闹成一团,顾晚柠也嘴角含着笑,其实她觉得生活不需要多复杂,多富贵,身边有些可爱的人,整日轻轻松松地过日子就行了。
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里,马车终于在傍晚十分来到了澜城。
这地方是擎苍告诉他的,延之近期就在这个地方。
至于具体在哪里,还需要她花时间去打听。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这里远离了京城,早没有了那种繁华景象,但也并不荒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