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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诺的父亲。
但是在天和二十九年之后,所有后面的署名竟然都变成了白筱诺。
正是那一年,辅国公和其夫人逝世。
白筱诺将唇瓣咬的发紫,指尖颤栗。
艰难地开口,声带哽咽,“掌柜可见过我?”
掌柜的以为她要赖账,瞬间收起之前看她一副楚楚可怜样时心中升起的怜悯,沉声道,“小姐,是你自己说是辅国公府的小姐,怎么,现在看到这账簿是不打算承认了?你们白家那么多人,我没见过小姐也是正常,可你若是因此就想不承认这笔账,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掌柜的误会了,我是辅国公府的小姐,这上面签着的也是我的名字,可我今天第一次来,所以想问清楚这件事情。”
娇软的声音,还带着一些沙哑,掌柜的莫名觉得自己在欺负邻家女儿,轻咳了一声道,“我是没见过您,但是您看这些账,也不能是我自己胡乱编造的不是?这可真是贵府欠的账!”
夏儿气的拳头紧握。
那可是六万多两!
一般人家买个丫鬟也就二两银子,好一点的几百两嫁个闺女,像国公府侯府家嫁嫡出的小姐,也不过是两万两上下的嫁妆!
这么多银子拿来买布做衣裳?那怕是连以后几辈子的都做好了!
“小姐,这账簿肯定有问题!咱们又没来过,凭什么要给他们付钱!说不定是谁借着辅国公府的名头来着骗的呢!”
掌柜一听这话急了,“这位姑娘怎么能这么说话!我这铺子如今在京城也是有些名声的,怎么会胡乱攀咬贵人?第一次给贵府送布料的时候,可是我亲自去的,路过门口那么大牌匾和两个大石狮子我能认错?”
听他这么描述,倒还真像是辅国公府的样子,夏儿也开始有点心虚。
“掌柜,我确实没有来过你这店里,但我向你保证,只要这些账是真的,辅国公府一定会派人把银子给你送来。”
掌柜的将信将疑,这二十年,这种话听多了,也就不怎么信了。
可是面前这小姑娘虽然看着娇小,但是一言一行都是大家风范,眼神澄澈,他自认还有几分识人的本事,点头应下,“行吧,既然小姐这么说了,我就再信贵府一回。”
白筱诺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掌柜的要求必须现在就把银子给了,她真是不知道辅国公府能不能拿出来这么多现银。
鹰老虽然把府里的账交给了她,不顾她还没来得及看,也不知道府里到底还有多少家产。
而且,这些东西真不是她来买的,就算是国公府有这些现银也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账就结了。
“掌柜的,我还有一事要交代你。”
只要能把银子给他还了,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八件,掌柜也绝对同意!
等到一切办妥,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白筱诺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去,夏儿忙问,“小姐可是被气着了?”
白筱诺蔫蔫地扶着她准备上马车,无奈地道,“夏儿,我觉得,我们即将会一贫如洗。”
“啊?”
“呵呵,那可不一定哦!”
第7章 夜闯国公府
白筱诺记得他。
刚刚纵马过街的人中就有这道身影。
夏儿戒备地看着他,将白筱诺牢牢护在身后,“你是什么人!如此无礼?”
这样当众拦马车的行为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可不是什么荣耀,而是一种羞辱。
“好凶的丫鬟!得嘞,我就是看见辅国公府的马车才转回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看到一只小可怜!”
青蓝色华服的男子右手握着马鞭在掌心敲打,一双招摇的桃花眼顾盼神飞,浑身上下的装扮无意不彰显出矜贵的身份。
但是他说的是什么登徒子话?
小可怜?
是在说自己么?
白筱诺皱着眉头看他。
“好啦,你就在辅国公府安心等着吧,放心吧!你不会一贫如洗的。”
说完就翻身上马,长腿一蹬,很快不见了身影。
所以,他到底是谁?
白筱诺有些疑惑地看向夏儿,夏儿也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回到辅国公府,夏儿立刻去请来了鹰老,他还以为小姐对她推荐的铺子不满意,一路上都在琢磨京城还有哪些能配得上自家小姐身份铺子能再让她挑选。
结果到了正房,白筱诺问,“鹰爷爷,这些年府里定在外定过布料么?”
鹰老想了一下,“这些年府里的丫鬟小厮没怎么换过,每年按照老规矩给下人会发两套衣裳,可是账目出了什么问题?”
夏儿正准备说话,被白筱诺打断,“没有,我就是今天出去买布料的时候想起来这件事,随口问问。”
“没出错就好!您不在,这些年家里也没什么太大的支出,逢年过节的礼单也都是按照以往老爷在的时候安排的,收到的东西都在库房里放着,有些不禁放的东西,老奴就做主给变卖了,所得银两也都在账上。”
白筱诺甜笑,“辛苦鹰老了,我回头看看。”
等他走后,白筱诺就让夏儿把收起来的的箱笼搬出来,准备核对府里这些年的账务。
当时没觉得,可是等夏儿吃力地搬来第三箱账簿的时候,白筱诺顿时头大如斗。
竟然是太后宫里的账目的几倍?她在太后宫里学习中馈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太后让嬷嬷用她宫里的账目练习,可惜最后没能活着嫁过去,学的东西都浪费了去。
不过想想这是辅国公府十几年的账,到也还算合理。
让夏儿帮她打开窗户,将房间的光线调亮,白筱诺就一头扎进了这是陈年账务里。
鹰老晚上过来向她请安的时候,看她埋头看账,有板有眼的样子,不禁有些老泪纵横,心中感念镇国公府一家把小姐教导的如此出色。
让厨房炖了一些明目醒神的菜色送来,白筱诺也只是简单用了几口,夏儿把房间的灯都挑了亮,她就准备继续。
夏儿是不看不懂这些账务的,因此除了关注着烛火,再就只能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儿,太过无聊便开始打起了瞌睡。
其实府里的账目做的还算清晰,各项支出每年也都相差无几,有特殊情况的,也标的十分详细,这对白筱诺来说,可是省了很多力气。
可能是看的时间有些久,白筱诺觉得眼前有些花,“夏儿,帮我端杯新茶来,再把房间的灯挑亮一些。”
脚步声在房间里走动,白筱诺并没有抬头,等到一双好看又修长的手端着茶盏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夏儿,你的手怎么变大了?”
“……”
一瞬间的沉默之后,房间里响起轻笑。
白筱诺咻地抬头,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案桌前。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周景城看着她被烛火照的晶亮的眼睛,弯腰审问。
白筱诺被他的动作下了跳,身体后仰,企图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周哥哥?你怎么进来的?”
府里上下一片安静,就连房间里的洛儿都没有惊动,这人是吧辅国公府当成后花园,来去自如?
“一个国公府还想拦住我?诺诺,你是不是忘记我是谁?”
他是镇国公府的大少爷,是万军之中去敌军首级的少年将军,这样看来,辅国公府的院墙拦不住他也能理解。
捏紧手中的狼毫笔,白筱诺怯怯地问,“周哥哥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橙子哥哥!”
白筱诺,“?”
周景城欺身上前,“叫橙子哥哥!”
白筱诺,“……”
伸出手,用力推了一下周景城的肩膀,发现并没有什么用的时候,白筱诺转了一下眼睛,矮身从椅子上跳下来站到桌案的另一头,“周哥哥,现在已是深夜,你这样擅闯有损你的名声,还是快回去吧。”
最主要的是,万一被人发现,被毁了名声的还会是她!
周景城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冷,半垂着眼睑问,“怎么?是害怕被谁知道么?”
当然!
白筱诺嘴唇紧抿,两个小梨涡出现在脸上,认真地点头,“还请周哥哥快些离去。”
说完还看了眼夏儿,发现她正靠着落地罩流口水。
周景城语气低沉,“就这么怕他知道?你是喜欢上他了?”
白筱诺有些蒙,她说什么了?喜欢上谁?
不过这些不重要,只要他现在离开,不要再把她的名声弄得狼藉不堪就行。
“这不关周哥哥的事情,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只是话刚说完,她自己就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抓住旁边的书架才稳住身形。
周景城在她说完前半句的时候就抬头盯着她,一双眼睛里杀意弥漫,脸色也冷的可怕。
“你看上他什么了?就因为他说不会让你一贫如洗?区区六万两银子你就能把自己卖了?”
这件事还要从早上说起。
大军不日就要进京,要安排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周景城的书房里已经堆满了各种军报,但是听到下人来报康谦去了正房,他就再没有了处理事情的心思。
“老夫人吉祥!老夫人吉祥!”
周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指着那只巧嘴鹦鹉问,“这得练多久才能说出这么完整又清晰的话,你这孩子,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当心你祖母跟我吃味。”
“这可不费事!它精着呢!我跟它说,要把它送来您这,您脾气好又大方,到时候它有吃不完的坚果和稻谷,结果它没一会儿就学会了!”
周老夫人大笑,“你这孩子,竟会哄我开心。”
“哪能是哄啊,我这不是好久梅老给您请安,想在您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嘛!”
说话的人正是康宁伯府的幺子康谦,刚用过早膳没一会儿,门房就来通禀说康家的小公子来了,康老夫人就带着贺阳郡主一起在正房接待了他。
因为周景城是无令返京,所以这会儿也不敢让他出来陪同,好在康谦健谈,性格十分开朗,哪怕房间里就他们三个主子,也是笑声不断。
周景城听到随从过来复述正房的情形,冷笑了两声。
沽名钓誉,徒有其型。
就这样的人,也敢舔着脸来讨祖母的欢心?但就看他的身世就配不上诺诺,更何况这么轻浮的人品。
正房里的康谦可不知道,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被人贬得一无是处。
前一日夜里,周景城收到老嬷嬷的信儿,就带了一副汉白玉棋去了小佛堂里陪着周老夫人手谈,聊到她去听戏的事情,自然也套出了她和康老夫人见面的原因。
没想到白筱诺招亲还没开始,这边倒是已经有人巴巴地惦记上了。
现在更是直接登堂入室,奈何他在院子里不能动一步,简直气的想杀人。
好容易等到康谦走了,他还没来得及去好好问问祖母的心思,就听下人回禀说康谦在路上遇见了白筱诺。
两个人说了什么,什么表情,都被详细地复述给了周景城。
但这些白筱诺不知道,她只是委屈周景城这样贬低她,同时也被气的不行!
什么六万两银子就把自己卖了?
若人真的是能论斤按两买卖,那上辈子她用整个辅国公府也没把他买来!
还有什么一贫如洗,这不是她今天说的话么?
“周哥哥跟踪我?”
白筱诺虽然不认为自己很聪明,但也不是傻子,他说了这么半天,还把她今天跟自己丫鬟说的话都听得清楚,不是跟踪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