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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自己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有几分无赖。
清欢摸了摸胸口挂着的墨莲玉佩。这墨莲玉佩是当年扶灵回家那次百里彻挂在自己身上的。说只是个普通的东西。后来她才知道,这竟然是东景国国母的象征。不由的红了红脸。
这几年百里彻偶尔就回来这里找自己。初时还有些不自在,后来确实一日比一日自如。清泽船上还有一个房间是专门留给他的。
百里彻。
清欢甜蜜的笑。
清泽在一边看着,忽然眼睛一亮:“姐姐。你是不是想起了彻哥哥?”
清欢再次被秒杀:“为……为什么这么问?”
“彻哥哥说姐姐一笑的这么恶心巴拉的就一定是在想他。”小坏蛋化身小喇叭。
百里彻!清欢眼里燃烧了熊熊烈火。
“姐姐,你还是在想彻哥哥对不对。”巴拉巴拉的。
“……”秒杀,无语。
“彻哥哥说姐姐眼神很恐怖就是在想彻哥哥。”小喇叭自动爆料。
“……那什么时候不是在想彻哥哥……”陷入深度纠结中。
“彻哥哥说,姐姐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小喇叭笑嘻嘻,一点也感觉不到身边正在凝聚一股极强的杀气。
百里彻!
小喇叭自顾自的笑:“姐姐,今天我有吃桃花酥饼哦。”
清欢收拾情绪随着弟弟一句一句的说话。
心里狠狠地哼了一声。百里彻,不要被我逮到你。
“姐姐,今天我们要怎么庆祝?”清泽忽然一问。
清欢就落寞着笑容解释着该怎么过及笄之礼:“女子八岁初长,可习家务。十二岁初成,可定姻缘。十五岁及笄,可以披嫁衣。及笄之日……”
桃花香气淡淡传来。清欢觉得有些恍惚。
八岁初长经历人生一大劫难,所幸双亲俱在,兄长立于身畔。安定富贵,荣宠无双。
十二岁初成,在桃花坞与朋友一聚,身边除了小小的清泽,再无其他亲人。百里彻第一次来到幽谷,拥抱自己,然后坚定地叫自己等他。然后,公告天下,太子妃为纳兰小将军胞妹纳兰清欢。废除四侧妃位。自己虽未应他,但是,在那样一个特别需要温暖陪伴的时刻。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感动,犹豫。陌生。熟悉。怜惜。
种种感情交织复杂,她知道自己从未相忘便已足够。
这世间的事情,不是所有的,都能干净清楚,一目了然。
她不能否认,便只能干脆的承认。然后,顺其自然。
天依旧清凌凌的蔚蓝,清欢心里有点点的失落。虽然嘴上说的坚定。我不需要别的人,自己就可以很好。但是匹马上路的感觉,太过清寒难耐。今日及笄呢。身边还是只有清泽一个。很久没有见过的那些人,真的有些想念了呢。
“清欢!”
渐近船坞。一个儒雅颀长的身影立于船头。
清欢抬头望去,竟是庄青木。话说此人自从两年前养好了身体出谷去了就再没回来过,只偶尔会请人捎些新鲜的玩意来。通过“清”传来的消息也知道一些他的近况。
察觉到他对自己和幽谷的关注都没有对夜戟一个人的多。清欢便派人去查过一些事情,虽然无果。却知道了另一件事。原来,这个男子心中藏着一个那样的女子。
清欢摒去杂念,开心的扬起一个笑容。跟他摆手:“庄大哥!”
春日末。
白日虽渐长。却依旧在傍晚红彤彤的晚霞过后,迅速进入黑夜。
「066.情定桃林」
简单的用了些晚餐。清欢独自立在桃林里的池塘边上默默发呆。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入了夜,气温就有些低了。清欢穿了一件侧重舒适的白布棉裙。环抱了自己的手肘,无力的抵抗着料峭的春寒。
林锦华过世后,清欢守孝三年,穿了三年的白衣。本来只是为了守孝。后来却慢慢的喜欢穿白色的衣裙。在幽谷中的这五年,清欢相当于是过着隐居的生活,外界一切事务都是靠“清”在打点。
清烟的烟花三月内部正式变体为消息集散机构。除了内部运作,也做贩卖消息的生意。烟花三月每隔三天会传来一次消息。清欢便会一一处理。然后交给夜戟。夜戟会将决定分发给涉及到的部门。
夜戟的拭黎阁近年来在杀手界已经没有对手。拭黎阁接单后需要一天的时间评估。但是只要接了生意便从未失手过。两年前同“笑修罗”一战后,声名大赫,几乎闻人敢正面与之交锋。连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江湖人士也不敢轻易与之为难。
清云不负清云公子之名,五年,将清云楼开遍东景各地。同时,按照清欢的计划同南林,北寒甚至正在与东景剑拔弩张的西垚做生意。南林的稀有药材进了澜花小筑,北寒的铁和珍贵金属进入了拭黎阁。西垚温暖的皮毛也穿在的东景人的身上。
澜花小筑依旧是清澜的地盘。却一直没有扩张。那丫头每天制毒试毒,哪有心思关心小筑的发展。倒是清澜身边的一个学徒迟行对于医馆的发展提出了很多建议,现在一些日常性的事物都是他一个人在管。
还有清日。如果不是为了哥哥……
清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十五岁生日呢。唉。就算自己说没关系,忙就不用过来了,可是……竟然真的就只有庄青木那个大闲人过来陪她吃了一顿饭。
说不出的失望。
清欢放松了身子,向身后的树干靠去。
“哎?”
本来应该坚硬的树干竟然是温暖厚实,好像是一个宽阔的胸膛。带着熟悉的气味和感觉。
清欢轻轻的溢出一声惊呼,眼角就带了湿意。
然后安心的向后靠了上去:“你怎么来了。”声音里是不能掩饰的愉快。
百里彻温暖的呼吸痒痒的吹拂在耳边:“欢儿。今日你该嫁给我的。”
清欢沉默下来,并没有说话。本来拥抱住清欢的手臂,就缓缓的松了下来。
“欢儿,你不相信我。”并非质疑,而是极其肯定的陈述语气。他今年已经二十岁。即将举行及冠之礼。这些年,身处高位。所经历世事繁多,让他迅速的成长起来。见识多了,心智更为坚强。看事情便开始明了起来。渐渐的,开始想那个叫做纳兰清欢的小姑娘。
于是,他终于明白。
那个他一直藏在心里的小姑娘,其实一直不曾如同自己一样坚定。
东京国宴上,她一曲猗兰操,带着广寒之音,清辉灼灼。将所有的姹紫嫣红涤得干净清冷。那一眼,惊鸿一瞥。
岁月流年,缱绻如梦。
荷颜灯节上,自己拉了她去沅桥,却碰见刺客行刺。为了救她受伤,却因祸得福的与她定下五年约定。
一切似乎渐入佳境。他认定这个小小的精灵。她轻易的撼动了自己心里埋得最深的情绪。
后来,初长之礼。自己本能地冲进大火中的时候。脑海中,其实是完全空白的。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但是,当他将清欢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无比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冲了进来。在那样的时刻陪在她身边。
她昏睡了整整一个夏天。
现在想起来,依旧是刻骨的绝望感觉。那年的蝉像是疯了一样的嘶嘶叫着,搅得他的心也像沸水一样咕噜噜的冒着泡,焦灼的疼着。
她醒了,并且眼带怜惜的看着他。他觉得一切都美好的如同梦境。
与她心心相印的感觉如此之好。他感觉不到那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她的眼睛里透着理解懂得和真切的怜惜。他只觉得,心都幸福的疼了起来。
但是,美好的梦。如此短暂。
在多年的执念与皇位的诱惑之下。他动摇了。哪怕片刻。
当他决定了,回来以后便不会离开她,守着这个小小的人儿,为她遮风挡雨,实现她所有哪怕不合实际的梦想。什么恩怨情仇,什么皇子帝位。都不如她一个生动的笑靥。
然而,她却离开了。
在纳兰家被阴影笼罩的时候。决绝的离开了。
她甚至没来问问自己。是不是愿意同她走。
等他回到静荷城,等待他的不过是一个寒彻九天的空城。
再后来,她扶灵回家。瘦弱的叫他不忍相认。未及谈话,她又像一场急来的风雪。带给他扑鼻的梅花香。然后,杳然无音。
再见,却是她的初成之礼。自己拿着那块荷颜灯节上从她手中抢来的兰草佩,来索取她的承诺。
他排除万难。公告天下,纳兰清欢将是他百里彻唯一的妻子。
她,只是没有拒绝。
那一刻,他终于看清楚。自己在清欢眼里,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愣头小子。她包容自己,喜欢自己,怜惜自己。但是,她不爱,也没有过依赖。
这样长久的时光。纵使他百转千回,不改初衷。
心,依旧是累了。
她,始终不相信自己。
这段纠缠与牵绊,始终像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连自己觉得傻。
清欢虽然不知道百里彻心内纠结一片,将这多年的事情一一想了个遍。却感觉得到,这个男子的心灰意冷。连一向温暖的怀抱,都冷了起来。
她并不是不清楚。
甚至连他哄清泽叫他姐夫都能知道。这个总是笑意融融,愈发的长于手段计谋的内敛男子。是多么的不安,多么急切的想要确定自己的心意。
但是,经历了前世,她太多对于爱情的期望与勇气都透支掉了。
清欢回过身子,抬起手环住百里彻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处。
紧紧的,连嘴唇都贴近了对方的脖子。
暧昧的像一个吻。
她忽略百里彻忽然的僵硬。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她知道,如果再不能勇敢一点。就真的要伤害到这个,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无条件以生命护卫自己,疼惜自己的男子了。
这样的时刻。
周遭夜色暗沉。桃花瓣不分昼夜的随风飞舞。须臾间已经落了两人满身都是香气。
月色碎在池塘水面上的粼粼清波上。
温柔的像是情人的眼泪。
清欢声音里带着柔软和缠绵,轻轻的,像一支歌。
她说:“彻。”
百里彻眼睛里的沉沉死灰,因为这一声软软的“彻”,化成了融融春水。他叹息一声,抬起手臂,环住胸前的女孩。他知道,他都只能对她妥协。
无论怎样。
无论何时。
无论何地。
他将头靠向身后的树干。以指为梳,轻轻顺着清欢如丝的长发。
清欢感觉到温暖,舒服的蹭了蹭百里彻的脖子。像一只爱娇的猫咪。
她继续说:“彻。其实,对于爱情,我从不敢完全相信。不论对方是谁。”她尝试坦诚。
“不知道你是不是能相信,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做一个梦。真实的像前世一样。梦里,我在十岁的时候变成了孤儿。我的母亲并不是出自真心想要生我。是被父亲所骗。她体质过寒,不宜怀孕,更不宜打胎。于是,她生下了我。独自一个人抚养我长大。
她死的时候三十岁。我在她身边看她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变成孤儿以后,我被所谓的善人收养。得到可怜的接济和虚伪的善心关怀,却需要用我漫长的一生感恩戴德。我的朋友,师长,甚至是卖东西的小商人都不停的提醒我,面对那些接济,我需要多少感激。
后来,我爱上一个人。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于,与他相爱,离开原来的生活。重新开始。但是我忘记了。他也不过是泥潭中的一个,他也需要被救。
于是,他背弃了我。
再后来,我做一个……邪教教主的众多女人之一。
最后,为了救那个邪教教主我死掉了。
这个梦,无比真实,融入了我的生命。你能不能够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