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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玺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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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全都划掉了!”李玉华有些急。
  “别急。”穆安之轻轻握住李玉华的手,“记不记得我与你说过,年下如玉从驿道送来一封信,那封信被人拆过了。”
  李玉华脸色微变,穆安之道,“先别打发人送东西,书信你也先不要写。等军粮案结束再说不迟。”
  李玉华有些不明白,“这跟军粮案也有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穆安之眉眼间闪过一丝坚毅,捏着李玉环的手道,“不过到那时,我的东西我的人应该没人敢轻易碰了。”
  穆安之虽先时在穆宣帝的事情上有些昏头,求而不得,越不得越渴求。
  可并不是说穆安之没有政治野心,真没有野心,他就不会争东宫之位了。
  自那一梦后,穆安之性情大变,遇事直来直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傻了。
  穆安之还是穆安之,只是经那一梦看破很多。
  添了通透,反能激发出穆安之的绝顶天资。
  穆安之鲜少亲自参与审问,他密切关注军粮案的进展,包括御史台大理寺的介入,三司官员一起审案,尤其这并不是几位大员堂上一座,首重身份排场,这是真正的由中下级官员参与的案件审理。
  在穆安之的坐镇下,非但没有鸡飞狗跳互下绊子扯后腿,而是以更加高速的效率推进了案情的进展。
  穆安之在向穆宣帝回禀案情进展时,还顺道弄了些银子。
  “严家案已经审理清楚,这是三司同出的结案卷宗。”穆安之双手奉上。
  穆宣帝一目十行看过,“严家可惜了。”
  穆安之道,“严家现下只有严琳一人,虽是女流,这些年忍辱负重为家族申冤,颇是不易。陛下不妨加恩严琳,也是对严家稍作补偿。”
  “朕心中也是这样想的。”穆宣帝问,“严家姑娘现下如何?”
  穆安之顿了顿,才说,“应该挺好的吧,听我媳妇提过一回,她让人在外头照顾了些,具体怎么样我倒没细问过。”
  “我回去问问。”穆安之补充一句。
  “这些事,到底是女子更细心一些。”穆宣帝赞李玉华一句,想着这个儿媳的性子倒真是极贤惠的。
  穆宣帝合拢卷宗,“严家旧案已经是审理清楚了,但当年的涉事官员,胡源搅进军粮案,他的案子还有的查,刘重已是身死抄家。其他当年参与劫粮案的大小武官,还有15年前审理严家案,最终酿成冤狱的官员,也要一并处置。”
  “但这些案子悉数查清,再一并宣判。”穆宣帝对穆安之道,“让你媳妇告诉严姑娘,严家的冤屈,朝廷一定不会坐视。平时多照看着些吧。”
  穆安之应一声是,问,“郑郎中许郎中,已将刘重身上的案子查清,陛下没有旁的吩咐,我就让他们回来了。”
  “军队糜烂,让朕忧心啊。”穆宣帝感慨一句,并没有急着说郑郎中许郎中的事,而是问穆安之,“刘重之案,你怎么看?”
  穆安之直接道,“糜烂就杀了,换好的。”
  “这是你的本色。”
  穆宣帝笑了笑,“让郑郎中许郎中回来吧,他二人都是难得的干才。”
  说完政务,寻常此时,穆安之就应该告退了。
  这回他却是欲言又止的看了穆宣帝一眼,虽是已经打好主意,却是有点难以启齿。
  穆宣帝问,“是不是还有事?”
  穆安之抿了抿唇角,这怎么开口啊?
  “什么事是不是差事上有什么为难的?还是拿不定主意?”说来奇怪,自从穆安之变成犟驴,穆宣帝对这个儿子的关心倒是更多了些。
  “有点事儿。”穆安之看穆宣帝一眼,“想借点儿银子。”
  穆宣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借银子?”
  “不行就算了。”穆安之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你缺银子花了?”穆宣帝问。
  穆安之道,“你自己算算,自打我当差就东罚一头西罚一头,眼瞅要领下半年的俸禄了,你又把我罚没了。我媳妇说要找皇祖母借,我想皇祖母都是私房银子,哪里好总去借的,就想跟陛下借一点儿,周转一下,等以后有了再还。”
  穆宣帝看他这别别扭扭的样子,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你自己说哪次罚你俸禄,不是因为你做错事。”
  穆安之一副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有错的模样,催穆宣帝,“到底借不借啊?”
  “你这借钱的还急上了?”
  “当然是借钱的急了。”穆安之道,“你要不借,我就去找皇祖母周转。”
  “你说你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看把日子过的。”
  “这有什么法子,倒是有人给我送钱,那能收吗?你要不把我俸禄罚没了,我就是紧巴一点,也不至于找你开口。”
  穆宣帝也不能看着儿子没钱花,只得借给穆安之一万两,算他预支的俸禄。
  穆安之走后,穆宣帝只要一想到穆安之别别扭扭找自己借钱的样儿,就好笑。


第160章 一四八章
  穆安之把银子弄回府; 让玉华妹妹过日子花用。
  也不禁倍感可笑; 原来许多东西不必付出感情; 仅凭手段就可得到。
  此时朝中却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有位上年纪的老御史南安侯教子无方,治家无道。
  这其实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胡源犯下这样的重案; 南安侯自然脱不开干系。
  可就当此时卓御史亲自出面; 为南安侯辩白,立证南安侯对此事一无所知。
  卓御史怒斥那位弹劾南安侯的老御史,“南安侯每年回朝陛见也不过月余时间。胡源枉法之年; 已年过冠礼; 已娶妻; 已生子; 已成人!南安侯领兵在外,难道还要为千里之遥胡源犯下的案子负责; 天下竟有此荒谬之事,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胡源不惜制造冤狱,强夺严氏家产,高达三百余万两。这样的事; 南安侯若说不知,御史大人信吗?”
  “我信!”卓御史高声怒斥; “南安侯乃当朝重臣,驻守南夷多年,战功卓著。你若有确凿证据参奏南安侯; 现在就把证据交上来!”
  老御史大声道,“御史风闻奏事,乃是本职。”
  卓御史眉眼微微向下压了压,继续问,“那你是闻的哪路风向,不妨说说看!”
  老御史登时哑口无言。
  卓御史继续道,“三司会审军粮案,你并不在会审官员之列!案情尚未完结,三百万两的数目,你由何得知?”
  老御史额角沁出细密汗珠,身子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卓御史轻蔑地上下打量这位老御史一眼,“不会也是从哪阵风里听到的吧?”
  卓御史大怒,“风闻奏事与构陷大臣是两码事!武将在外征战,身家性命悬于一线,南安侯府为朝立下多少功勋,老侯爷身上有多少处刀疤,你都知道吗?”
  卓御史那双冰冷的眸子盯着老御史的眼睛,“因其子罪其父,可耻至极!”
  “是不是啊,李御史?”卓御史讥讽的问,“十五年前,一手严家冤狱的前刑部郎中、前些天刚因严家旧案被革职的太常寺卿许绍,是你的私生子,对吗?”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李御史如同听到催命符,脸色先是一红,猛然一口血喷出,整个人颓然倒了下去。
  先时还有人怀疑卓御史找了自己御史台的老御史,一唱一和演双簧的,现在都相信,这一出对南安侯的参奏,完全是李御史自己私心忖度而为。
  李御史当时便被殿中侍卫抬了出去,身体如何不晓得,但前程肯定是完了的。
  卓御史当廷请陛下追究李御史构陷重臣,私德有亏,探听机密要案之罪!
  穆宣帝道,“那此案并交由御史台审理吧。”
  “是!臣定秉公执法,绝此构陷污蔑之恶习!”
  御史台的人敢逆他意,卓御史当即立断的反应是:一口咬死!
  穆安之心说,以卓御史的机敏应对,也无怪他尚未至不惑之年,便官居正三品左都御史了。
  早朝后,穆宣帝留膳南安侯。
  南安侯再次请罪。
  穆宣帝亲自扶南安侯起身,温言宽慰,“姨丈无需自责,更不必自苦,阿源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无非就这些居心叵测的小人聒噪。”
  “与其在帝都听这些有的没的,姨丈早些回南夷吧。”穆宣帝随口道。
  南安侯眼眶发涩,在举朝皆疑南安侯府之时,陛下却是让他回南夷带兵,这是何等样的信重!
  “出此辱没门楣之事,老臣愧对陛下。”南安侯忍不住哽咽。
  穆宣帝看他短短数日添的白发,轻轻挽住南安侯的胳膊,“姨丈。”这一声竟叫的南安侯泪落如雨。
  君臣二人多年情分,穆宣帝直接让南安侯回南夷,即是信重,也是体谅。
  穆安之下半晌得知此事,心说,陛下与南安侯君臣相得,名不虚传啊。
  胡安黎不得不向穆安之又请了一天假。
  其实第二天原就是休沐,不过现在衙门差事忙,穆安之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连着一个月,都没休息过。
  “老侯爷眼瞅就要去南夷,估计会有不少事交代你。无妨,一天不够,多休息两天也可以。”
  “一天足够了。”自从与胡源胡安然同堂共审过,胡安黎越发沉静的同时,行事亦是愈发细致。
  信安郡主已经去了静心庵清修,这些日子胡安黎一直住在侯府,与南安侯相处融洽。
  今晨御史之事,胡安黎并未放在心上。
  南夷十万大军,南安侯府多年执掌南安军,只要陛下依旧信重南安侯府,便不能以胡源之罪,牵连南安侯。
  何况以祖父之老辣,不可能留有任何与胡源案子相关的把柄。
  第二天,南安侯早早起身,胡安黎骑马伴在一畔。祖孙俩起得早,树枝草尖儿,沾染着湿漉漉的水雾。晨间做早客生意的店铺陆陆续续搬开门板,支开桌椅,人世间的烟火气慢慢蒸腾开来。
  马蹄声清脆,祖孙二人一路无言,出了永宁门,沿着官道一路向东,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来到一处杏林。
  听闻,当年严家败的凄惨,严家父子去后,并未单独修墓立碑,下葬之后,上面便起了这片杏园林。
  杏子夏季成熟,如今正是果实累累,垂挂枝头。
  弈先生提着一篮子香烛黄纸,南安侯接过,令弈先生与侍从都退下。
  南安侯蹲在田垄边,轻轻的用手拂去地上的杂草落叶,方取出香烛摆放整齐。
  胡安黎默默的将黄纸点燃,扔进铜盆。
  伴着火光,青烟缕缕升起。
  胡安黎以为祖父会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
  的确,严家阖家灭绝,只余严琳一人。相对于严家的惨烈,说什么都是虚词。
  清风带来一丝檀香香气。
  胡安黎回头,见远远杏树下站着个青衣人,那人目光如同秋水,带着微微的凉意。
  是卓御史。
  卓御史只是远远看着,见胡家祖孙起身,方迈步行至年前。他有一种独特的风姿,行路时宽袖飘摇,如同一把包裹在文士袍中的绝世宝剑。
  “见过侯爷。”卓御史抱拳一礼。
  南安侯还了半礼,“卓大人不必多礼。”
  “今天休沐,我闲来看看。不想这样巧,遇到侯爷。”
  “惭愧。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以后,怕也只有到了地下才能赔罪。”
  “严家的案子与侯爷并无相干,侯爷无需有愧。”卓御史连声音里都带着善解人意的体贴,“这些事,更与大公子他们这些晚辈无关。”
  “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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