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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玺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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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长史杜长史一句话不多说,俩人立刻就退下了。他俩在穆安之身边三四年,对穆安之鲜与唐学士来往是清楚的,反正在帝都时也没见过这位学士来往皇子府。十几年的授业恩师,这样就太不正常了。
  杜长史华长史都打听过,那个缘故,俩人对这位唐学士也没什么好说的。
  杜华二位长史退下后,裴如玉小声嘀咕,“按理我是你的伴读,伴读主要是服侍你读书,我跟你可不一样,唐学士是你的恩师,说来我不该上赶着给唐学士做学生。”
  “你这马后炮晚十好几年,这会儿说这个有什么用。当初他讲的可多是科举文章,那完全是对你用心,你这三元说不得还有人家一半功劳哪。”穆安之嘲笑老友。
  “你可别给我添堵了。”裴如玉翻个白眼。
  唐学士等俩时辰,好在他也不急着见穆安之,但被如此怠慢,唐学士自然心有不满,于是,神色愈发肃穆。
  穆安之也不过说些一路辛苦的套话,唐学士献上给穆安之的礼路四书五经一套,还问,“殿下如今在读什么书?”
  穆安之道,“北疆事务繁忙,闲了读一读兵法。”这是跟他老友裴如玉说的,据说白大人怀阿秀时,他老友就时常守着白大人的肚子读启蒙书卷,阿秀一降生,果然聪明伶俐。穆安之喜欢兵法,就给自家儿子读兵法。
  听此话,唐学士一脸不赞同道,“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岂可多读?殿下闲了还是读一读儒家经典,方可怡情养性,身心豁达。”
  裴如玉先笑了,“看唐师傅说的,有唐师傅您教导这些年,殿下还能不豁达?唐师傅现下读什么书,还在读四书五经,读哪一章哪一段了,我近来倒是颇有心得。”
  当下把唐学士噎个好歹,裴如玉三元之才,学识早非唐学士能比,裴如玉一旦发作那是能从唐学士最引以为傲的学识上把唐学士干翻的。唐学士道,“如玉,我在与殿下说话,殿下乃亲王之尊,虽殿下性情温良,一向长情,与你也好,可咱们做臣子的,可得时刻谨记尊卑有道,上下有别的道理方是。”翻译一下就是,老子在说话,你少插嘴。
  裴如玉唇角噙着笑,上下打量着这一幅教导口吻的唐师傅,“先生说的是,论起身份,咱们都是朝臣,殿下出师久矣。我听说在帝都时住得那样近,先生也从未去问候殿下功课。想来先生是知道,殿下早非昔年幼童需人讲习功课了!”
  “你误会了,出师之后,殿下是皇子,我是朝臣,平时并无事务干系,倘朝臣与皇子相交过密,倒要引人注目。如今我奉陛下之命辅佐殿下,名正言顺,自然要对殿下多加劝导。”唐学士温文雅语,风度翩翩,倘不知此人真正性情,当真要被他糊弄过去。
  裴如玉比他更温雅,裴如玉笑,“我也是担心唐师傅,还以为您跟殿下早不往来了呢。我还说呢,既是早不往来,您怎么还好意思指导殿下,就是仗着殿下性子好,也没这么欺负人的,是不是?”这话十分尖酸,直刺得唐师傅面色发青,裴如玉却仿佛没事人一般,“既是唐师傅事事明白,我就放心了。”
  唐师傅似笑非笑,“唉呀,真是今非昔比,如今我竟要如玉你来指点我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虽有幸伴在殿下身边听唐师傅讲过功课,可说来当年唐师傅科举而立之年亦不过二榜而已,下官不敢显摆,弱冠之年便是三元出身。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世间最妙的事就是端看眼前便是短见,青出于蓝方是常理。”裴如玉一掸朱红官袍,要多傲慢有多傲慢的对着唐师傅会心一笑,“我不是早超过唐师傅了么?您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唐师傅气的不轻,偏生没处驳裴如玉,这小子三元出身的文凭太硬,实在比不过。唐师傅便皮笑肉不笑道,“希望裴大人也有三元之德方好。”
  “我也是听唐师傅的教导长大的,怎么能逊于唐师傅呢。”裴如玉还畅快的笑出声来,唐师傅连皮笑都保持不住,冷冷道,“小人德志,君子道消,这话诚不错也。”
  裴如玉言笑晏晏,“是啊,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圣人的话,再不能错的。”
  裴如玉何等厉害口舌,直接把唐师傅气的省了顿午饭。穆安之请他老友一起用午饭,俩人都不用人服侍,吃酒骂人好不痛快。


第300章 
  年轻人一日日的成长着; 穆安之也非一味的嫉恶如仇; 譬如唐学士有些穆安之讲学先生的身份; 哪怕干过跟礼部联名说穆安之是庶出子的事; 穆安之也不能直接把唐学士咔嚓了,非但不能咔嚓,他还得把唐学士当个牌位供起来。
  因为; 那件事就是现在拿出去说; 也不能说唐学士办错了。
  读书人可恶就可恶在这里,好不好的就要拿风骨说话。
  当天晚宴也十分盛大,穆安之把新伊城七品以上文官都请了来; 还有名士林老先生在列。且此次宴会与以往男女分坐不一样; 穆安之带着李玉华坐于上首; 余者如唐安抚使有妻室的都是携妻子而来; 如陈简杜长史这种没妻子的,只得独坐。如郡王妃信安郡主也都在宴会之上; 郡王妃带着自己的女儿,信安郡主不好带儿子一起坐,不过,白大人是携裴知府高居文官之首的。
  唐学士上午被裴如玉一番羞辱; 晚宴精神头略差,穆安之表现的很热情; 尤其对杜长史道,“原该本王与如玉亲执弟子礼,奈何一则君臣有别; 二则白大人这里还需如玉照顾,华长史比唐师傅年长,是唐师傅科举场上的前辈,小杜不是外人,多照顾唐师傅些。”
  杜长史应是。
  穆安之举杯道,“今日专为唐师傅设宴,大家共饮此杯。”
  大家刚要饮酒,唐学士忽然问,“殿下,听闻唐墨也随殿下来了新伊,怎么不见他?”太子殿下特别交待要照顾好唐墨。
  穆安之道,“我昨儿就打发人同他说了唐师傅来了新伊,让他今晚一起过来吃酒,他说跟你不合,不肯来。”
  陈简听这大实话,当下一脸的面无表情。
  唐学士笑容中带着亲热,“他一向娇惯,规矩也荒疏,不来便不来吧。”
  陈简当时便放下手中酒盏,淡淡道,“阿墨一向有话直言,即便同是族人,想来也亲疏有别。他不想来,直接说了原因,直率是真的,却扯不上规矩荒疏的话。唐学士此言不妥。”
  唐学士深觉自己与北疆八字不合。
  唐安抚使给打个圆场,“咱们还是先吃酒,我闻着这酒香就不一般,定是殿下珍藏的上等马奶酒。光闻这酒香就忍不住肚里馋虫了,殿下多赏老臣吃几杯啊。”
  李玉华笑,“一会儿我送唐大人两坛,只管喝去。”
  “臣多谢娘娘赏。”唐安抚使心下松口气,想着唐学士到底是奉御命而来,也别太下不来台才好。
  “来,咱们先饮此杯,唐师傅尝尝我们北疆的美酒美食。”穆安之招呼大家一起饮酒,然后当着诸位官员的面儿又问侯了一回陛下太子安好,客套的表达了自己对朝廷的忠心,便唤来歌舞音乐,随着异域音乐响起,舞蹈亦都是北疆特色,厅中一时热闹起来。
  这顿饭吃的,唐安抚使胃里跟坠着块石头一般,虽则宴会前他就得宝贝长孙通风报信说唐学士头晌在偏房侯了两个时辰才见着殿下,离开书房时也脸色不大好,却也没想到宴会就险酿出没脸面的事情来。
  如今瞧着,殿下的确不大喜欢自己的师傅,连唐墨也似与这位族弟不睦,这到底是有何缘故?
  唐安抚使多方打听,唐墨那里好打听,他一问唐墨就说了,唐墨道,“我就烦他成天叨叨叨、叨叨叨,跟个老母鸡似的,好似这世上就他一人懂得道理,就他一个聪明人似的,可烦人了。”
  唐安抚使劝唐墨,“到底是同族,他年纪又长,平时面子上过得去才好。”
  “我才不管他哪,我让他过得去,他就要端个臭架子来烦我了。我喜欢五伯伯你。”他笑脸凑到唐安抚使跟前,甜言蜜语逗的唐安抚使笑若菊花。
  唐墨根本不搭理唐学士,他只管忙自己那一摊,如今年终大祭,他还要跟着祭祀哪。祭祀用的祭肉要李玉华亲自准备,其实就是锅里煮肉时瞧一眼,这锅不放能旁地方,得放李玉华正宫的院子里。
  结果,李玉华原本一点妊娠反应都没有的人,给这煮肉的味道一薰,吐了好几口。
  郡王妃说,“娘娘到我院里歇一歇吧。”
  信安郡主道,“娘娘只管去歇着,我瞧着是一样的。”
  李玉华刚漱完口,闻着那肉香又有些不适,连忙随郡王妃去了,到院里指着那煮肉的大锅说,“不能这样白水煮,这实在腻的慌,放些葱姜草果去去腥腻吧。”
  “祭肉都是白水煮,没听说放调料的。”郡王妃把李玉华劝到自己院里,果然不闻那煮肉味儿,李玉华就半点问题都没有了。李玉华喝着热乎乎的梅子饮说,“我这怀的不是个和尚吧,怎么突然就闻不了肉味儿了。”
  “娘娘别胡说,平时娘娘也不忌荤腥,怀也是怀的小世子。”郡王妃看她如今显了怀,喜欢的不禁摸了摸李玉华圆鼓鼓的小肚子。
  光这煮肉就煮了好几天,这煮出的肉,把用来祭祀的选出来,穆安之又挑了最肥嫩最好的割了一块,令侍女切了,再配好醮料,放到了膳桌上,其他的方令分给诸人。
  李玉华醮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醮料里放了果子醋,闻着味儿就开胃。李玉华说,“就是煮的时候叫人难受,吃起来还真不难吃。”
  这肉是又在灶上热过的,又香又软,见李玉华吃的香,穆安之却是一筷子都没动,李玉华问,“三哥你不吃么,挺好吃的。”给三哥夹一块,醮好了料送到三哥嘴边,穆安之吃下,细细品着味道,“倒真不错。”
  “当然了。羊肉也好吃。”李玉华一向不挑食,她觉着啥都味儿不错。李玉华说,“以前在老家过年,年根子底下鸡鸭鱼肉猪牛羊也是要买齐的,打年二十八就开始炖肉,你不知道有多香,总是香得我晚上得吃碗炖肉才睡得着,不然肚子总咕咕叫。”
  穆安之听的可乐,“你那是饿了吧?”
  “不是。就是咕咕叫,尤其炭火炉子是放里屋的,炖肉锅子就搁炉子上,晚上小火慢慢的焖着,焖出一屋子的肉香,简直香死个人。”李玉华嘴角含着笑眼睛亮晶晶,“有一年红梅姨家的肉买早了,还没到大年三十,肉就吃光了。她家也没钱再买,还跟我家借了一碗炖肉才过的年。”
  “你说这人,红梅姨这种糊里糊涂的倒是长长久久,我娘过日子可用心了,反是早早去了。后儿个祭祖,我叫厨下多炖些肉给我娘供上,她活着时也没能享了我的福。”李玉华叹口气。
  “岳母见咱们如今事事都好,泉下亦是高兴的。何况人终有一死,再过个七八十年,大家阴间就能见了。”穆安之很豁达的说。
  “这也是。”李玉华提起精神就“唉哟”一声,手里筷子都掉了,一手扶腰一手捂肚子,穆安之扑过去,“怎么了?”
  李玉华皱着小眉毛抚着肚子说,“唉哟唉哟,儿子好像在动。”
  “啊!动啦动啦!”穆安之两只手都贴上去,隔着棉袄能摸出来才有鬼。穆安之登时大急,“我怎么摸不到!”
  “就动了两下,像肚子里有条小鱼。”李玉华的形容非常别致,对穆安之说,“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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