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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信的亲兵只去照办,塔勒自己也举着火把走去了亲兵阵前。
草原三月夜里的风有些凉,塔勒竖着火把逆着风的方向望了过去。大军黑压压一片,与以往不同,赫尔真大军明明该是银色盔甲,如今却全染了墨色,远远望去,如同鬼魅大军,从地狱中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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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沿着河流行了三日,绕过苏布德却停在了一处部族前。凌宋儿自车窗里,见得达达尔先下了车,行去了部族里头。部族的大门形状诡异,几分阴森森的味道。仔细看来,才发现门是用鱼骨拼成的。
大的鱼骨架子能有人腿那么长,小的,则如手掌般大小。大大小小拼凑在一块儿,无一例外龇牙咧嘴,除了牙齿是黑的,白骨森森。
方才等了片刻,便见得达达尔带着人重新从部族里头出来。阿托雅这两日身子一直不好,被他抱着下了马车,最先送进了部族的帐子里。
凌宋儿一旁也被扶着下了车,合别哥领着人,跟在达达尔身后,进去了部营。凌宋儿见着旁边族人衣着迥异,身材结实却多有爱笑,着实不像草原上的人。原本已经有了几分猜想,再见得站在自己帐子前等着的女子,方才确定了。
这里是赤岭。
茵茵一身华服,不是草原上的衣服,该是从漠北商道上买来的。原本白皙皮肤,如今已然有些黝黑。望着凌宋儿一开口,便露出来一口黑牙。
凌宋儿只顿了顿足。却听她道。
“好久不见了,小姐。”
说着目光落在凌宋儿隆起的小腹上,“这,该是赫尔真的孩子?”
凌宋儿下意识抬手挡在腹前,又紧紧扶着一旁轻鹤。合别哥方才撩起来帐帘,“公主,请。”
凌宋儿自也没和茵茵多说什么,如今人为刀俎,她如鱼肉。到底身子也累了,便寻着帐子里头去,见着床榻便扶着坐了下来。
合别哥要走,却是是被凌宋儿喊住了。
“你进来说话。”
合别哥进来帐子,放下帐帘。问着,“公主可有吩咐?”
“外面那女子,我和她有些过节的。你可会护我周全?达达尔逃出塔勒也得带着我,也该不想我在这里出事?”
合别哥扫了一眼帐帘的方向,“公主放心。我自会护着公主。”
凌宋儿这才心安,一行颠簸得她身子辛苦。腰身早就软得不像话,她拉了拉被褥,侧身躺了下去,身子方才沾了床榻,眼皮便搭隆了下来。
梦中,天高气爽。草原上,暖风吹得她几分舒服。太阳高高挂在一角,并不热烈,只暖和得刚刚好。她抬头,却见得天狼双星当空,绕着对方缓缓转动,双双与日光争耀。隐隐在另一旁,海宸光芒微弱,却闪着一丝光彩。
眨眼之间,昼夜变换,耳边响起战场上的厮杀剑鸣。她见得那多,舞着双锤杀敌,又看到哲言,持长剑擒了敌方首领,昂沁一箭射倒了敌军阵旗…
最后,那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她眼前。
胡渣林落,沾染着鲜血。狰狞双眼通红,分不清是火光还是血色。画面飞快流动,她见得他骑着黑纱冲进去了火中。耳边却失了声响…
再睁眼的时候,背后已是一身大汗。她只觉着旁边的气息不太熟悉。视线模模糊糊,渐渐明朗,方才见得是达达尔坐在她身边。
她忽的警觉起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往床里头靠了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轻鹤和落落呢?”
达达尔却朝着她探手过来。“公主,你怕什么?”
☆、
凌宋儿拉着被褥到自己身上; “你做什么?”
达达尔收手回来,笑着解释,“不做什么; 便是想来看看你。”
“阿托雅还病着; 你该去看看她。”
“她睡了。”达达尔说着叹气; 目光却落在凌宋儿的肚子上,“我儿子没了。若你诞下麟儿; 我定会好好对他。”他说着; 又抬手起来,伸向凌宋儿的肚子。
凌宋儿后退着,没让他碰着。手也本能护在自己身前,“我儿若能平安落地,定也由得他父亲能好生待着。”
“哼,你到是还想着赫尔真。”
“如若; 当日在定北城里,你没遇到赫尔真。翎羽大婚的时候; 你会不会选我?”
凌宋儿这才仔细打量起来眼前的人。少年早已不似从前; 眼神却是多了几分精干; 只胡渣满面; 这般神态竟是和梦中蒙哥儿几分相似。她却淡淡两个字回了话:“不会。”
“自与你初次相见; 我便定了的注意。不会嫁你。”
达达尔怔怔; 双目睁圆闪着几丝怒火,直问:“为何?”
“大富贵的面相,却额边高痣。”
“是以心气高远却不得法门。天道无常; 哪日大势远去,必落入尘土。方才能寻向上正道。”
“哼。”达达尔冷笑着起了身来,“哼哼。”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公主是一眼看穿了。到底是嫌弃于我。”
他这才问着,“那公主倒是说说,可也是因着看穿了,才选了赫尔真?他到底是生的祥瑞,还是命中真龙?”
凌宋儿手抚上来自己肚腹,“他,身上有正气。”
“行。”达达尔忽的上前来两步,直掐着凌宋儿喉咙,“那你便先走一步,到了下头,再和他相见。”
她发不出来声响,双手扣着他的手,想掰开却是掰不动。身子发着颤,却不见得落落和轻鹤,外头的合别哥也不在。气息不及,腹中孩子也开始闹腾。她竟是顾不得了…
她眼线渐渐合上又张开,生死之际,只隐隐见得合别哥从帐子外头冲了进来。拧着达达尔的手,放开了她来。
重新得来呼吸,凌宋儿直大口喘着气息。轻鹤方才喊了合别哥来救人,见得凌宋儿这样,忙来扶着她,“公主,可还好么?”
合别哥一旁死死拽着达达尔:“你别忘了,这是我们的筹码。”
“老子还要什么筹码?”
达达尔咬牙,“塔勒投降。我妻儿惨死,阿托雅病重,老子什么都没了。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合别哥只将他往旁边一推,“你背后还有汗营。他再怎么样,也不能不顾阿布尔汗的面子。”
“还有汗营…对…”达达尔似是捉住救命的稻草,“我们回去汗营。”
合别哥:“你先与赤岭人谈好。我们再回去汗营。”
达达尔这才想了想清楚,再望了一眼床上还在喘息这的凌宋儿,冷哼一声,出去了帐子。
合别哥嘱咐着轻鹤,“照顾好公主。”后脚随着达达尔出了去。
凌宋儿半晌方才平复了呼吸。腹中小人儿约也是难受,闹腾不止。轻鹤见她脸色不好,忙将她扶着躺了回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法子走。”
凌宋儿拉了拉她手臂,声音几分沙哑。“再等等,他会来的。”
方才说完,话语里已经失了气力,眼睛一合上,昏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凌宋儿身子已然轻松了几分。却是越发觉得饿了。落落端着热水进来,与她梳洗。凌宋儿却见得她眼睛红红,似是刚刚哭过。
“怎么了?”凌宋儿直捂着她手问着,“可是跟着我吃了苦头,不莫如还在木南宫里,跟着李嬷嬷?”
“自然不是!”落落不敢抬眼望着主子,拧好了帕子递过来,“我只是听得轻鹤姑娘说,昨日夜里,公主差些被那奸贼害了。我便是难受。公主自幼便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如今到处颠簸便也罢了,还得要被人威逼着喉颈。落落但愿能为公主受罚,可昨日夜里,因着去帮公主熬药了…”
“你自责什么?”凌宋儿笑了笑,“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你熬好的药,一会儿端来,我身子还不大爽利,该要好生养着。”
落落方才点了点头,又拧了一把帕子,方才道,“公主先莫下床,早膳我准备着好了,去取来。”
“好。”凌宋儿自靠回去床榻上等着。不一会儿,落落端着三碟子小菜和汤面进来。凌宋儿这才起身来,由得落落扶着,用膳。
几日颠簸在途,她胃口一直欠佳,趁着今日补补。见着那鱼肉新鲜,便要动了筷子。却见得帐帘被人一把撩起,合别哥从帐外进来。
“这里的鱼不能吃。公主还是吃这个。”合别哥说着,背后拿出来一挂新鲜的羊肉。
凌宋儿忙放下了筷子,问着,“这鱼肉闻起来很是香甜。为何不能吃?”
合别哥方才解释着,“公主可有见到,来了赤岭的人,都是黑牙?便都是吃这鱼肉得来的。靠着苏布德有个月亮湖,这鱼都是从里头捕上来的。赤岭人世世代代靠着这鱼肉为生,便都习惯了。若住在这里到无妨,只是这鱼肉轻微有毒,怕只怕公主身子和腹中孩子受不住。”
凌宋儿听着后怕。落落也忙弯身下来,将那鱼肉端了起来,几分愧疚:“公主,我也是见得赤岭的丫鬟们给我的。我自不知道,这鱼肉还有这样的来历。”
“无妨,你且拿出去吧。煮些羊肉汤来。”
落落这才从合别哥手中接过去羊肉,“那公主等等,我再去做羊肉汤。”
等得落落出去了,凌宋儿方才摊了摊手,指了指一旁的圆椅,“要不要坐坐。”
合别哥没多推挡,直落座下来。自提着一旁茶壶,倒了两杯热茶,一杯送来凌宋儿这边,一杯放在自己眼前。“我知道公主该有些事情想问我。”
凌宋儿端起茶碗来,小抿了口,她自是喝不多,只好尝尝味道解馋。“我原以为你是金兵的人,却是不想,你是达达尔的人?”
“公主约是不知,我同赫尔真一样,自十岁起便离了河蜜。去过吉尔吉,闯过东海,回到木南,再回来草原,这里已经没了我的位置。我和达达尔年幼相识,曾有过结拜情谊,便只好投奔于他。”
合别哥说着,举杯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你们木南人从仕,也并非都能选定明主。既是选了,自当从一而终。”
“他这般心性,你也该要从一而终么?”凌宋儿抬手拿茶壶给他添茶,却被他挡了挡,“谢公主,我自己来。”
他自给自己添上了茶水,方才又听凌宋儿道。
“将错就错,不如止步渊前。天下之大,以你的见识另寻一番天地,该不是难事。”
合别哥方才端到自己嘴边的茶碗,顿了顿,“我知道了。多谢公主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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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少布设了宴,为达达尔一行接风洗尘,另行庆祝二人结盟。临近了四月,夜里虽起来了暖风,却依然升起了篝火。赤岭人多数都有胡人血统,能歌善舞。宴席上一片喜气。凌宋儿自坐在一旁,身边轻鹤和落落陪着。桌上菜肴又多是鱼肉,她抬了抬筷子却又放下。
却有人送来了烤羊肉,到底是招待宾客,赤岭人还算是做了些礼数。
远座上,达达尔和少布喝酒。茵茵却是端着酒杯寻来了凌宋儿眼前。“公主,我们也算是故友了。要不是公主当年将我赏给了少布,茵茵今日莫不是还在汗营当奴才。茵茵自当多谢公主,这杯酒,茵茵敬你。”
凌宋儿自喝不得酒,便也坐着没起身,目光扫在一旁已经扫干净的羊肉碟子上,对一旁落落指了一指,“还有些没饱,再去帮我要些来,小人儿该喜欢。”
落落端着食碟儿走开。茵茵却是被晾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凌宋儿回话。几分急躁,“公主?”
凌宋儿只道,“我有孕在身,如何与你喝酒。”
“你嫁来赤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