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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放看她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到手的资源丢了,也不见半点心疼的,他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汀的事业心什么时候能重新回来?什么时候能再次回到两年前她刚出道时那样呢……
一边的谢汀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她窝在座位上打了盘游戏,正想要小睡一会儿,电话忽然响起。
这时不过将将七点,初夏已现端倪,天黑的并不透彻,还有一丝余晖勾勒在谢汀紧绷的侧脸上。
手机屏幕荧荧闪烁,谢开成的名字一闪一闪地催促着她。
谢汀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直到震动停止,屏幕暗下去。
片刻,手机再次亮起。
何文放一边看后视镜,一边说:“不接就拉黑,犹豫个屁。”
谢汀顿了顿,手指与屏幕一触即分,放在耳侧,声音冷淡:“喂。”
“汀汀,”谢开成的声音听起来难得温和,“有空回家一趟么?”
这会儿倒有几分像是关心女儿的父亲模样。
谢汀有须臾的不适,嘴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有空倒是……”
说到一半又卡住,换了话头:“……你先说什么事。”
在她这里碰壁无数次,谢开成早已学会没事不必与她联系。
“具体等你回来再说,你在哪?我让司机去接你?”
谢汀这回沉默了更久,最终说:“我让经纪人送我。”
没等谢开成回应,她就飞快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后座一丢,活像是丢掉一块烧热的碳。
何文放瞥她一眼,笑说:“怎么,这回没吵架?”
谢汀表情有些沉沉的,只轻轻勾了勾唇角,便阖上眼帘,不再作声。
车子一路疾驰,向着她曾经的家的方向。
…
周平屏息敛气,跟在应辞许身后半步处,一言不发。
眼帘微垂处,他看到应辞许右手小指上有一块斑驳的血渍,那是丢出去那个杯子时,不小心被误伤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干涸在指间。
应辞许步伐稳健,表情平静,但周平仍是从他比往常要快一些的脚步里察觉到一丝奇怪。
他不是不疑惑的,晚上他们有一个应酬,就是那么巧,他们走在去包厢的路上,透过半虚掩着的门缝,听到了谢汀的声音。
周平敏锐地察觉到应辞许脚步顿了一瞬。
他立刻道:“听起来像是谢小姐的声音。”
应辞许面无表情,没有回答,抬步便走。
周平立刻意会,收回放在那个包厢的视线,再次跟了上去。
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喧哗声的。
男人油腻而又猥琐的调笑顺着门缝飘出来,令他们听了个正着。
毫无预兆地,应辞许脚步一顿。
周平猝不及防,险些撞到他的身上,他急忙刹车,视线跟过去,应辞许已经转身推开了包厢门。
接下来的事情……
周平承认,有些不可控。这是他跟着应辞许两年多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的这一面。应辞许几乎不发火的,他从来都游刃有余,即使对着集团高层那些老油条,也总能四两拨千斤地把他们整的有苦说不出。
这种粗暴的手段,应辞许从来都不屑使用。
然而今晚……周平悄悄瞥了眼前面走得飞快的应辞许,选择把自己所有的疑问咽进肚子里。
酒桌上人已到齐,擎等着应辞许的到来。
然而他一进包厢,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凝滞的气压扑面而来,几个人面面相觑,朝周平使眼色,周平悄悄摇了摇头,却不敢多说什么。
有这么一尊大神坐镇,还明显是黑脸模样,气氛再怎么样也炒不起来,更不必说谈生意了。
应酬变成了小酌,几个人努力调节气氛,到底也没见应辞许脸色好多少。
……真是煎熬。
直到一通电话的到来,终于解救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电话那头,应弘泰哈哈笑的极其开心:“小辞,快回来,爷爷有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
…
谢汀下了车,看着何文放离开,在别墅门口的阴影处独自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弹。
她记得上次回家时,好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谢开成生日,叫她回来吃顿饭。
回是回了,但最后又是吵闹收场。
除了上次酒会偶遇,这是时隔三个月以来谢开成第一次给她来电。
谢汀望着院子里种着的樱花树。
这个时候,樱花已经快要开败,稀稀落落的几点粉白缀在枝桠间,在这春夏交替时节,莫名显得有几分衰败。
这是季雨柔找人种的,她喜欢这种柔弱的、细嫩的花朵。
谢汀厌恶地皱了皱眉鼻子,仍是踏进了别墅大门。
顷刻间院子便亮起来,谢开成破天荒地站在门边等她:“汀汀,回来了?”
谢汀脚步顿住,轻轻“嗯”了一声:“什么事?”
“进来说。”
季雨柔没有在,偌大的客厅只有谢开成一个人。
他看起来红光满面,好像他们上次在晚宴上的冲突从来没有发生过,望着谢汀时眼里有止不住的笑意。
不知为何,谢汀望着谢开成这时的模样,身上的汗毛一瞬间全都尽数竖了起来。
下一秒,他听到谢开成高兴的声音:“应辞许的爷爷来我们家提你们订婚的事情了,爸爸已经答应了。你怎么那么任性,那天见面时,不和爸爸说明白,你和应辞许的关系呢?”
谢汀脊背一瞬间僵直:“你说什么?!”
她面上的震惊不似作伪,谢开成愣了下:“你和应辞许订婚的事……”
“我没有和他订婚!”
谢开成表情严肃起来,盯着她认真道:“谢汀,这是件大事,你不要任性。”
我去你妈的不要任性!
谢汀猛地站起来,尖声道:“放你娘的狗屁!谢开成,应弘泰从马上摔下来,脑子有毛病,难道你不知道?他来找你谈订婚,你问都不问我,就答应了?你把我当什么?”
说着,她冷笑起来:“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对应弘泰提了什么条件,无非是提携你的谢氏,帮你赚钱给你让利的条件吧?你真是好样的谢开成,我说你卖女儿,你果然不辱使命,这就麻溜地把我卖了?”
谢开成脸色一瞬间铁青。
他确实提了条件。
他的想法不过是,既然两方成了亲家,有些利益关系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听我说,”谢开成努力压下怒意,“你要是不愿意我和应家合作,我们暂时可以推迟,但是订婚这个事情,你不要任性,我们已经交换了信物。”
谢汀在这一瞬间忽然满身的疲惫与无力。
归根到底,他还是不愿意丢掉这到手的红利。
浑身的力气被一瞬抽干殆尽,谢汀面无表情,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
应辞许赶回家时,应弘泰已经急不可耐地等在门外。
车子还未挺稳,他就兴奋地过来扒上车窗,扯着嗓子大喊:“小辞!小辞!爷爷今天帮你干了件大好事!你要不要给我奖励!”
应辞许懒得理他,车子径直开进园子里,徒留应弘泰迈着两条腿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
应辞许坐在客厅,结果秦叔递过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应弘泰才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他噘着嘴,不情愿地抱怨:“小辞真是个坏孩子,爷爷今天高兴,就先勉为其难原谅你……”
应辞许心情并不算美丽,抬手打断他,直截了当问:“什么事,说。”
听他这样问,应弘泰立刻换上一副贼兮兮的笑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应辞许。
应辞许没有接,只就这他的手看过去。
那是一块玛瑙玉,晶莹剔透的橙红色,雕成一个粗糙的圆环,季在一根显而易见被磨旧了的红绳上。
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
“信物,”应弘泰一把抓住他的手,把玛瑙塞进他的手心,“你的订婚信物!”
那玛瑙片泛着微微的凉意,小巧地嵌合在他的手心,应辞许却毫无观赏的兴致,他露出了今晚除冷漠之外的第一个表情,微微惊愕:“订婚?信物?”
“你和汀汀呀。”应弘泰喜滋滋,“别装了,你俩小黑屋里的坏事都做过了,你怎么可以不对女孩子负责呀?上次老李家那个订婚宴,我见到你和她爸爸说话哦,原来汀汀不是坏女孩,为了我家小辞的终生幸福,我抓紧时间替你订婚,高不高兴?”
应辞许:“……”
他一时没有说话,脑中飞快闪过晚上谢汀看到他时震惊的表情。
她不像是提前知道这件事。
想起她和她爸爸的恶劣关系,应辞许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他爸爸为什么会答应?”
“我答应他你在生意上会帮他啊,”应弘泰理所当然道,“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嘛!”
应辞许的表情渐渐冷淡下来。
“我是不是也说过,”他直视应弘泰,少有的严肃,“我不会结婚。”
应弘泰被他的眼神看的不由心虚起来,低着头嘟囔:“可我想抱重孙孙……”
应辞许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而后挥手赶人:“别管了,你去睡吧。”
应弘泰离开后,他独自坐在客厅,静了许久。
已是夜半,但主人不睡觉,客厅里便仍是灯火通明一片。
手边的茶水已经换过两回,秦叔再次来替他添水时,应辞许淡淡道:“拿酒过来。”
秦叔的手顿了顿,低声劝慰:“老爷子头脑不灵光,也不是故意。我知道少爷不愿意,就给谢小姐和她家里一些补偿好了,总归还只是口头约定。”
应辞许当然不愿意。
先不提他本就无意婚姻这事,更遑论他的婚姻是用这样可笑的理由签订。
一个脑袋有问题的老头子,和一个居心叵测毫不为女儿考虑的父亲。
简直贻笑大方。
借着月光,他看到外面树影微动。
起风了。
谢汀的脸在脑中一瞬闪回。
周平说今晚她是去谈一个资源。
想必也被那一出插曲搅黄了。
应辞许缓缓仰脖咽下最后一口酒,吩咐周平。
“告诉她。”他说,“婚约作罢,条件你开。”
第十五章
何文放车刚驶离谢汀家别墅区没多久; 电话就追了过来。
他低头看见谢汀的名字; 微微扬眉。
看来又吵起来了。
他直接掉头,接起电话,谢汀怒气冲冲的声音“回来接我!”
“知道了; 大小姐。”何文放见怪不怪,“消消气。”
然而这次的气却没那么容易消掉了。
车子径直奔着酒吧而去。
何文放苦口婆心地劝“我知道你生气,问你怎么回事; 你也不说; 这也就算了,你的家事我也不逼问你。但是前几天刚上完热搜; 说你酒吧点小鸭子,你要是再被拍到; 事业还要不要了?”
谢汀窝在后座一动不动; 半晌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僵持片刻; 何文放心里渐渐觉得不妙起来。
往常谢汀与谢开成吵架,她回来不过是摔些东西大骂一顿发泄一下,过一会儿也就好了。
没有像今天这样沉默过。
情况不太对劲,这种时候更不能让她去借酒消愁。
何文放把车直接停在了路边,扭头道“你情况明显不对劲,我肯定不能带你去喝酒了,要么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要说什么?说谢开成终于撕开脸,把她这个已经去世的前妻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