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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里忽然闯进一个男人。
男人眉目深邃冷淡,神情专注,眉心却微微蹙着,直直向女人迈步而去。
两人离得极近,他自然地抬手揽住女人纤细的腰身,另只手微微抬起,抚了下女人略有薄汗的额角。
而后垂首贴近她耳廓,轻声说了句什么。
女人眼底的薄冰霎时化开,弯起一汪春水,乍一看,居然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场记在一旁一边用尽全力压抑住嗓子里的尖叫,一边疯狂连按数下快门。
很快,《南雁》官博更新,续写CP粉闻风而动,迅速冲破鸡笼,嗷嗷嗷疯狂尖叫嗑糖上头。
此时的应辞许却没那么惬意。
贺定璋已经生了半个月的气了。
自己外孙女公开恋情,他这个外公还被蒙在鼓里,要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在别人嘴里听到?
老头子这回真气的不轻,登门多少次,就吃了多少次的闭门羹。
老头脾气上来,连谢汀他都不见,照样碰一鼻子灰。
晾了半个月,终于等到老头松口,还是让贺泓致传的话,要他们今晚过去吃顿便饭。
连谢汀都有点儿紧张,何况应辞许了。
他手掌下意识微微用了力,捏在谢汀腰身,将她带着往外走,直接塞上车,油门一脚踏下去。
谢汀乐不可支,一边捏着镜子卸妆,一边笑:“应总今天有点冒失啊?”
“昨晚跟国外那边通话了,”应辞许唇角微绷,淡淡瞥了她一眼,“我爸爸过阵子会回来。”
谢汀:“……”
她一梗,拿着卸妆棉的手都有点不稳了。
应辞许轻声笑起来,吓唬完她,又哄:“放心,他很随和,不用怕。”
谢汀讪讪地嘟囔:“那怎么可能不忐忑呀……”
“那可是你爸爸。”
应辞许眼里笑意稀释,也轻叹了口气,头痛道:“是啊,那可是我们外公。”
谢汀笑着飞了他一眼,转头认真卸妆去了。
傍晚六点,车子准时驶入贺家老宅。
管家已经等在门外,迈步而来,弓腰替谢汀开车门。
一边小声道:“先生和太太已经回来了。”
谢汀眼尾微挑,淡淡点了下头。
应辞许从驾驶座下车,径直走到谢汀身侧,手臂微屈。
谢汀抬手,纤细手腕在他臂间轻轻一搭。
管家微笑垂首:“应先生。”
应辞许颔首,三人一同向主楼走去,身后低沉轰鸣由远及近,忽而闯入耳廓。
停步回望。
跑车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张扬的亮蓝色,刹车声骤起。
贺泓致吊儿郎当地倚在车门上,笑的肆意。
他不怀好意地扫了应辞许一眼,朝谢汀笑的戏谑:“哟,这不是我妹的pao。友么?”
谢汀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后头老头子的脚步和声音一同传来:“胡说个什么!”
贺定璋早听见外头人声,端着个架子虎着脸,等着给应辞许个下马威。
可等来等去没等到人进来,他有点坐不住了。
他一起身,贺千洲和周芹也不能坐着,跟着往外走。
周芹脸色凉凉的的,小声跟贺千洲嘀咕:“一个外孙女婿,用得着爸这么大动干戈?长辈的去迎接晚辈,也不怕折……”
贺千洲狠狠瞪了她一眼。
周芹正不爽间,听见贺泓致这话,她眉梢微扬,捂着嘴诧异道:“什么pao友?汀汀都要订婚了,怎么还能这样胡闹?”
应辞许淡淡瞥了她一眼。
年轻男人气势斐然,这轻飘飘一眼,竟令周芹面上僵硬了一瞬。
谢汀则惊讶地张大了眼:“舅妈,你说什么呢?”
她扭头瞥了眼贺泓致:“我哥上次被我抓到约pao,让我帮他保密,他答应送我一辆跑车……哥,说好的跑车呢?”
话音刚落,贺定璋同应辞许的眼神同时轻飘飘落在贺泓致脸上。
暗藏冷意。
贺泓致:“……”
他木着脸,呵呵一笑:“没错,是这么一回事。”
周芹:“…………”
谢汀看着她黑了一半的脸,眨眨眼无辜道:“舅妈,你行行好,可别罚我哥,他没钱给我买跑车了怎么办?舅妈给我买吗?”
周芹脸一下子全黑了,一辆跑车不值当什么,可谢汀也太不把她看在眼里!
她嘴唇蠕动,正要开口,贺千洲已笑着道:“汀汀想要什么车,舅舅给你买。”
谢汀眼尾扫了眼周芹,甜甜地笑了:“谢谢舅舅,保时捷新出了一款全球限量五台的车子,回头我发给你哦。”
席上,周芹面色一直未曾恢复自然。
不过也无人在意她。
贺定璋本就对应辞许满意的很,摆架子也摆不起来什么,一顿饭倒也相谈甚欢。
饭毕,佣人端茶过来。
贺定璋轻撩瓷盖,垂眸啜了口茶水,而后将杯子往桌上一放。
陶瓷同高昂的红木桌轻轻一撞。
大家便都知晓,他有话要说。
本就安静的席上,更显几分凝重。
“早先我还想过,留给千雁的东西,在我走之前,能不能顺利交到汀汀手上。”
周芹面色霍然一变。
她声音都有几分锐利:“爸,你的意思是我和千洲会对汀汀做什么?我们还不至于这么……”
“周芹!”贺千洲喝止她。
贺定璋眼皮微抬,眼底迸发出的锐利令周芹悚然一惊。
“会不会做,是你的事。”他淡淡道,“要不要防着,是我的事。”
周芹气的脸色涨红,桌下的手被贺千洲死死攥着,钻心的痛。
管家垂着眼,站在门边静静道:“律师团到了。”
贺定璋颔首,径直起身,转身向后走:“到书房来。”
谢汀也完全没料到,贺定璋叫她过来,竟是要说这件事。
她眼底漫上几分担忧。
身侧,应辞许目不斜视,小指却轻轻一勾,将她手指缠在掌心,淡淡道:“放心。”
书房里,贺定璋坐进红木椅子里,他未开口,剩下人只得站着。
一侧是黑压压数十人西装革履的律师团,压得周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连贺千洲都不知道老爷子今晚有这个打算。
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顿便饭。
甚至于应辞许还未真正成为贺家的外孙女婿。
老爷子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周芹牙关都咬痛了,死死忍住才没有出口质问。
老爷子这架势,是铁了心的。
可谢汀一个小丫头片子,又要嫁进应家,缺不了她的吃穿。
分出去些不动产,珠宝首饰别墅豪车,这些都是小头,伤筋动骨不了什么。
贺家三代单传,贺千洲和贺泓致在这里站着,老爷子也不能偏心过头。
周芹强自安慰自己。
这是贺定璋摆手道:“都坐吧。”
又示意律师:“念吧。”
律师颔首,打开电脑,幕布垂下来,一束光影映照在墙上。
PPT上,一张图表简洁明了,摊开在众人面前。
“根据贺老先生的意思,经由律师团多次商讨,我们对遗产分配做出了如图表所示的内容,各位可以先看一下,如有疑问,律师团将会对各位进行详细讲解。”
谢汀抬眸扫了一眼,不由心里一跳。
她下意识偏眸去看周芹的脸色。
周芹整张脸都青了。
她下意识去攥紧一侧贺泓致的手,尖尖的指甲一瞬便戳破了他的皮肤。
“泓致,劝劝你爷爷,他这是要把你这个长孙置于何地……”
贺泓致轻轻叹了口气。
他将周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将她手掌握在手里,轻声安慰她:“爷爷的财产,给爸爸和姑姑一人一半,没有问题。我是小辈,怎么能置喙?妈,你放宽心,相信我能……”
“我放宽什么心!!”
贺泓致的话声声如刀,将她心头软肉戳的稀巴烂,周芹尖利的声音冲口而出,猛地站起身,眼底血红一片。
“爸!你要给汀汀分股份,我们认,可你怎么能直接分出一半给她!你让千洲和泓致情何以堪?”
贺千洲看到那个遗产分配时,脑子也是一懵,他后知后觉地站起来拽周芹,把她推到身后。
一边皱着眉朝贺定璋说:“爸,周芹冲动,您别和她计较。可这遗产,我也有两句话想说……”
“你爹我还没死呢,”贺定璋定定望着他,“你以为千雁没了,家里东西就都是给你的?”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汀汀毕竟是女孩,要嫁人的。她握着那么多股份……”
应辞许轻轻一笑。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这声冷笑惊的人骨头发颤。
“舅舅这就不必担心了。”他眉梢轻扬,沉稳平和。
“我倒是很愿意给汀汀做一辈子的打工仔,”他戏谑地瞥了眼谢汀,“不会让你贺家的东西改姓应的。”
“以后有了孩子,跟着岳母姓贺,我也不在乎。”
他握着谢汀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她手指,扬眉问她:“汀汀说呢?嗯?”
谢汀眉梢猝然绽出一个笑来。
“当然是听你的呀。”她声音脆脆甜。
一地冷寂。
贺定璋清咳一声,冷冷道:“我的儿女,一视同仁。”
他意味深长望向贺千洲:“千雁如果在,贺家掌权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千洲,适可而止。”
贺千洲的面色此时也清清楚楚沉了下来。
谁也没料到这顿晚饭吃成了这个样子。
贺定璋有些累了,倚在椅背上,摆手道:“散了吧。”
窸窸窣窣的起身声、走路声,门开了——
“等等。”他忽然出声。
周芹脸上猛然迸发出期冀的光,转头看过去,嘴唇张合,正要开口,却听贺定璋道:
“辞许和汀汀后天晚上陪我去陈家赴宴。没别的了,把门带上。”
最后一位律师出门,抬手将门阖上。
木质撞击的沉闷一响,打碎了周芹眼底的期望。
她蓦然转头向前一步,离谢汀近在咫尺,应辞许身子一转,抵在了她身前。
周芹一声冷笑:“怪不得应家这么大度,不在乎谢汀在娱乐圈里做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原来是盯上了我们贺家的这点肉。”
“你们贺家?”应辞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似是不解,“我没听错的话,舅妈姓周,什么时候改姓贺了?”
贺千洲上前摆长辈架子,沉声道:“辞许!你就这样跟舅妈说话的?”
应辞许淡淡道:“舅妈就是这样诋毁小辈的?”
谢汀抬手挽上他的手臂,脸上的甜笑情真意切:“舅舅,我知道舅妈不喜欢我,可我这个外甥女儿你没法换掉,那不如给我换个喜欢我的舅妈好了?省的舅妈老惦记外公给我分的股份……”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贺家分遗产的事情,第二天便被人有意无意地透露了出去。
坊间传闻,谢汀刚靠上应家这座大山,一时得势,立刻就带着应辞许逼迫贺定璋瓜分遗产。
贺定璋气的大骂她不肖子孙,狮子大开口竟敢张口就是荣璋药业的一半股份。
据说当晚,贺定璋就进了医院。
豪门恩怨没人不好奇,吃瓜群众把谢汀的黑料又被翻来覆去炒了个遍。
连荣璋的股票都动荡了几个点。
周芹和贺千洲也是急了,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可惜了,贺定璋容光焕发,被气病的却是周芹。
是在去陈家宴会的路上,谢汀才知道,周芹带着病,都要强撑着来赴宴。
她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