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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着内心的一丝情潮涌动; 神色冷静的问:“公主等了臣多久了?”
朱鸾抿着小嘴道:“一个多时辰。”
她脑海里还在想; 像陆谨这般气度高华; 清冷无尘的男人; 自然不会对长公主低头,一定是安乐姑母倚仗手中的权势逼迫于他,仙人般的男人被她糟蹋; 朱鸾心里一阵难受。
要不是她求他差定国公府,也不会触犯到安乐姑母,他也不会有这种遭遇。
而陆谨却在想,她就为了这事情,巴巴的从昭宁宫跑过来,站在这烈日底下等了他一个时辰。。
以为他像传闻中的那样,入了洛神居之后,被迫和长公主春风一度才放出来,已经失了清白?
陆谨第一次感受到谣言的可怕。
陆谨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眸光睨着她的小脸,还未开口,只见朱鸾睫毛轻轻眨了眨,珠子似的泪水从睫毛底下掉下来,一颗颗的往下砸。
陆谨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就哭了,他又没说她什么?
打小他妹妹哭的时候,陆谨只需吼上一句,吓吓陆攸宁,陆攸宁便不敢再哭了,可对朱鸾他却说不出那样的重话来,心头涌上一股无奈,他正要开口,朱鸾先一步哽咽道:“陆大人,是本宫对不住你,若不是本宫让你查定国公府,你也不会有这等遭遇。”
陆谨的无奈最终化成了一抹叹息,陆谨抬起手指,轻轻的拭去她腮边的眼泪,柔声道:“我没事,长公主没把我怎么样。”
滚烫的眼泪低在手背上,陆谨感觉连心口都被她烫伤了。
其实,他查定国公府并非完全是为了朱鸾,此事乃皇上授意,定国公府的骄奢富贵早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也听说了定国公府私自制盐之事,只是没有证据,定国公府是块肥肉,皇上早就盯上了,一直派陆谨在暗中查证,如今总算是抓住了国公府的把柄。
朱鸾抬头,眸子水蒙蒙的看着他,仿佛还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怎会骗你。”
安乐长公主那点雕虫小技,怎么配糊弄他。
他的语气笃定认真,让朱鸾听不出半点假意出来,她将眼泪一收,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眸子被水洗过之后,清澈,湛然,如雨后的黛山,她破涕为笑:“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朱鸾的一颗心也回到了肚中。
她抬起头看陆谨,见陆谨正用一双冷静的凤眸睨着自己,眼底透着探究的光,察觉到自己如此这般的失态,脸上腾的一下又红了,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陆谨若是看不出来才是傻子,他轻轻扯唇一笑:“公主是在担心臣吗?”
他的声音低沉清朗,语气比以往都要温柔些,甚至听出了一丝丝的暧昧,朱鸾感觉心口被一只手给攥紧了一般,呼吸一窒,这应当是错觉吧,陆谨怎么会……
她尽量去忽略这种可能,支吾道:“没……没有,大人毕竟是为了我的事情,才遇到这些麻烦的,我担心大人也是应当的。”
陆谨意味深长的应了声:“哦。”
然后他的表情却告诉朱鸾,自己并未被说服。
朱鸾为了缓解尴尬,将话题绕开:“适才陆大人想同我说什么?”
这句话将陆谨的思绪拉回来。
他的确是有话要对朱鸾说的。。
就在这时,谢离尖细的嗓音传来:“陆大人,皇上宣您觐见。”
朱鸾站在梧桐树后,树干正好遮住了她的身子,以至于从谢离的角度往这边看,只能看到陆谨一个人,谢离还以为陆谨是站在树下乘凉呢,因此并未留意。
适才太后进去后,便将陆谨给打发出来了,想必如今皇帝已有了决断,陆谨的目光在朱鸾泪痕未干的脸上顿了片刻道:“下回臣会告诉公主。”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唉……”
朱鸾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想要问却没有问出口,他说的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眼看着陆谨进入鹿鸣宫中,她眼底闪过一抹怅然之色。
陆谨虽走了,但朱鸾却还没有离去的意思,直等到陆谨从里头再次出来。
她的脚都站酸了。
这次出来的却不仅只有陆谨,太后和长公主,皇后等人走在前面,陆谨跟在后面。
朱鸾见长公主安然无恙的出来,并不奇怪,长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儿,太后疼惜她,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想到陆谨费了这么大的劲,最后功亏一篑,朱鸾暗道了声可惜。
朱鸾看的正出神,一时不查张皇后的目光朝这边看来,朱鸾被皇后撞个正着,猛地将脑袋缩回去。
然后她又觉得这样做似乎在欲盖弥彰,再次将头伸出来,这次,张皇后倒是没再往这边看了,反倒是那个平日里目不斜视的陆谨,脚步微顿,偏头往这个方向瞥了眼。
隔空与朱鸾的目光相触,朱鸾愣了一瞬,只能隔着日光,远远的瞧着他清冷的俊脸。
长公主不经意间回头看去,正好撞见朱鸾与陆谨四目相对的这一幕,只见少女从树干后头探出一张芙蓉脸,娇艳妩媚,那双眸子,纯粹而灵动,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怪不得陆谨对她无动于衷,惦记上了更鲜嫩娇贵的身子,哪里还能看得上她呀。
她垂在身侧的手猛的攥紧,今日之仇,他日她定然会百倍千倍奉还。
长公主,太后先一步走,陆谨跟着告退,反倒是张皇后,故意放慢了脚步,好像在等着她。
朱鸾岂能这般不识趣,腰肢轻扭,从大树后面出来,迈着轻快的小步子朝皇后走去。
朱鸾走到皇后跟前,嘴角挂着甜丝丝的笑意:“母后怎会在里头?”
张皇后微微笑道:“你父皇最近精神不大好,母后给你父皇送些补身子的药,刚好遇上长公主入宫,本宫便在里头多待了一会儿,你又为何来了?”
皇后平日里可是几个月都见不到皇上一面,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来给皇上请安呢,朱鸾先是疑惑,随后又冒出些可怕的念头,莫非母后……
张皇后见朱鸾神色:“鸾儿,从前母后不争不抢,凡事退避,以为这样就可以保住一切,却让太子孤立无援,让你遭人欺凌,母后现在也想明白了,在这样的位置上,即便不争不抢,也没有人会宽恕你,既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既然旁人能奉承讨好你父皇,母后为何不能?”
朱鸾听罢,一阵震撼,上辈子皇后可未曾跟她说过这番话,兴许是这辈子是被什么事情触动了吧。
朱鸾嘴角一弯,笑道:“不管母后做何决定,儿臣都会永远站在母后这边。”
张皇后抬手摸了摸朱鸾乌黑的发顶,眼底透着慈爱之色:“好。”
母女二人并肩往前走。
朱鸾笑眯眯的挽住张皇后的手臂道:“既然母后适才都看到了,母后不如跟儿臣说一说,父皇是如何处置安乐姑母的?”
张皇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安乐姑母将定国公府送给她的冰玉床转赠给了皇上,并说定国公原本想直接送入宫中,可皇上不见他,只得让长公主代为转送,至于威逼陆谨不成便下杀手一事,长公主声称自己是一时糊涂,有太后替她求情,加上当年卫国公世子舍命救主的恩情,皇上毕竟是个孝子,又顾念昔日的恩情,将长公主斥责了一顿,贬为安乐公主,这便了事了。”
大梁律里有一条,谋杀朝廷命官,行凶但未伤人者,杖一百,徒三年,而父皇居然只贬低了安乐姑母的封号,其他的分毫无损,这也太便宜她了!
而太后明知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却纵女行凶,真是让人气愤!
朱鸾沉着小脸,双手紧握,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皇后瞥了她一眼,眼中现出一抹担忧:“你莫不是在替陆谨不平?”
皇后也认为此事处理的有失公允,但她认为,朱鸾可以为任何人鸣不平,但偏偏不能为陆谨。
这个陆谨曾经可拒绝过朱鸾的真心,一个辜负她的男人,有什么可同情的?
朱鸾抬眸瞥了皇后一样,在皇后锐利目光的逼视之下,她保持镇定道:“母后何出此言,儿臣都是为了太子哥哥呢。”
皇后见她脸上并无半分心虚之色,便信了她说的话:“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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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金刀
车马辚辚从登紫街上驶过; 马车内,长公主的脸沉如寒冰,苏湘容瞧着长公主这副神色; 内心惴惴; 小心翼翼道:“母亲;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母亲还是放宽心吧; 等这事情过了; 皇舅舅的怒气也消了,就不会再怪母亲了。”
长公主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静,她眸光淡淡瞥来,语气嘲讽道:“湘容,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你皇舅舅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否则怎么会贬了母亲的封号,以后你要嫁给豫王; 若是还和现在一般天真; 到了宫里头可有苦头吃。”
苏湘容低着头道:“母亲说的是; 女儿知错了。”
长公主盯着苏湘容; 旋即露出一抹冷笑道:“错的不是你; 错的是本宫; 是本宫低估了陆谨。”
长公主的脑海里闪过朱鸾那张绝色妩媚的小脸蛋儿,她怎么也想不到,朱鸾竟然有这般心机。
她也低估了朱鸾。
苏湘容抬起头来; 见长公主眼底未曾消除的恨意,她心里一凉,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她也最懂长公主的心思,知道长公主露出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什么:“母亲,那陆谨城府极深,身后的势力也深不可测,母亲凡是还得三思而后行啊。”
长公主冷哼道:“你放心,本宫不会莽撞行事。”
她受到如此奇耻大辱,都拜陆谨所赐,她不会轻易放过陆谨。
从前听说朱鸾爱慕陆谨,陆谨不为所动,还当陆谨对她真没意思,可她想错了,朱鸾那般美色,是个男人都想采撷,那样一具魅惑至极的身子,哪个男人不想搂在怀里,便是这个传闻中性子清冷,不近女色的陆大人,也不能免俗。
她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等太子大婚之后,皇后也该忙着替嘉懿选驸马了吧。”
苏湘容点点头,跟着,神色一变:“母后是想……”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
次日,定国公夫人再次找上门来,却被仲玉拦在门外,仲玉冷着脸道:“我劝夫人还是回去吧,令子之事,公主爱莫能助。”
从前仲玉都是唤“长公主”,现如今这个称号变成了“公主”,定国公夫人听罢如遭雷击,昨天长公主被崇安帝贬斥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还不敢相信,今日亲口听终于说了,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长公主都自身难保了,定国公夫人不敢强求,她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走到外面,她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既然长公主不肯帮忙,那她只能铤而走险了。
刑部。
陆谨在官署内批阅公文,桑弧送来探子的消息:“公子,听闻定国公夫人去了一趟公主府。”
陆谨笔下一顿,凤眸微抬:“安乐公主没有答应她?”
桑弧笑了笑道:“公子真是料事如神。”
陆谨脸上却没有笑意,这定国公夫人救子心切,长公主拒绝了她,她定然会想其他办法,他思忖片刻后:“这几天派人看好刑部大牢,有什么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