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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姑姑的手就向中介城走去,可是途中又怕战乱还没有停,于是只能改变方向,向中介相邻的一座小城走去。
怎料,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市集上一片狼籍,到处都是人在四窜躲藏着。满天落叶萧萧而飘,沾满了血珠,天地间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凄凉之意。
紧接着,街道的尽头马蹄声骤然响起,声势浩大,犹如一股肃杀的银色旋风地而来。马队每行一处,必有鲜血喷洒,亦有被活活吓毙之人,总之境况十分惨烈。苏三何曾见过这等大撕猎杀的场面,整个人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愣在了原地,直至一声凄惨的叫声过后,一道鲜血喷洒到了她的脸上才使她回过神来,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却扑了个空。
苏三两眼突然瞪大起来:“姑姑——”
“小三——”姑姑惊恐地立在拥挤的人潮中,四周横满了各式各样的尸体,令她抬不起脚。
“姑姑!”苏三四处张望,陡然瞧见了姑姑的身影,赶紧上前拉起她的手就随城门外跑去。
这时,不知人群中的谁,有些微喘,却仍一字一句地说着,像噩梦般清清楚楚地缭绕在苏三的耳边。
“中介失手了……帝王负伤在身……二殿下被敌军困其中……死定了……死定了……娘子我们赶快逃吧……”
什么?苏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令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三?”姑姑像是料到了什么,而反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姑姑……”苏三眼底慢慢地充满了泪水,喉头涌起一阵酸涩,令她说不出话来。
“小三,现在敌军已经攻过来,我们快跑吧!”姑姑带着哭腔说,随即拉着苏三就向门外跑去。
苏三眼波微转,望着身后挥舞着兵器的士兵们,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像大雨倾盆般流下,伸手拨开姑姑的手,把行囊放在她的手中。
“你要干什么?”姑姑诧异地问道。
由于时间很紧迫,苏三只简短的说:“无论如何我也要去见他最后一面,你先回宝邯城等我!”然后,伸手一把把姑姑朝人群中推去,就像发了疯似地跑了回去,仿佛薛廷轩的身影站在前方!
惊得姑姑大声喊道:“不行啊!小三!”可是,这个时候姑姑却已看不见苏三的身影了。
苏三一直不断地向前方跑去,已分不清脸上那顺流而下是眼泪还是鲜血!
身后,突然传来了敌军的声音,“哪里还有个娘们儿!!”听声音他们好像骑马尾随她而去了,惊得苏三一边瞅着前方,一边回头去看。
一个男人举着手中的长剑,抬手就要将剑刺下之时,苏三本能地想要躲闪,却瞧见那男人手中的长剑“铛”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随即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背上有一枝利箭,正中那男人的背心。
苏三心中一阵惊颤,直向后退去,却不甚踩到了一具尸体,跌倒在了地上,望着前方手持弓箭,向她逐渐走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公孙寒耶,不寒而栗起来。移动着身子向后缩去,却触摸到方才那男人倒下那一刻掉在地上的长剑。
公孙寒耶在苏三的身前停了下来,令空气里顿时弥漫出一种紧张、不安、恐惧和死亡的气息。
“……廷轩……救我……”苏三发出一种像努力克制的呻吟般不断颤抖的声音。
公孙寒耶闻言,目光锐利如炬,用箭枝前方那刃薄而锋利的头锐抵住苏三的喉头,正要用力挑破的那一瞬间,苏三的心好像是要跳出来似的,惊慌失措地捡起长剑,一抬手,削断了公孙寒耶手中的箭枝,起身就向他一阵乱刺。
公孙寒耶向后退了一步,不进攻也不回避,使苏三也不敢再向前,茫茫然地看着四周之后,紧握着长剑就转身跑开了,身影被血红的夕阳拉得颀长。
公孙寒耶突然举弓引箭,对准前方“咻!”地一声,射入了正举刀向苏三砍下的一名男人的胸膛,力道稳准,接连又是几箭。
苏三微微一愣,脸上的紧张渐渐褪却,暗忖:他不是要杀我吗?怎么又会帮我?苏三实在搞不懂,满腹狐疑地继续向前方跑去!
这时一个叫西蒙的男人从公孙寒耶的身后走了上去,急忙凑近他问道:“郡王为何不杀了那个女人?”
公孙寒耶勾出一抹冷淡的笑容,道:“此次前来东域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杀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西蒙赔笑道:“那是,郡王何等尊贵!”
公孙寒耶闻言此话,意念之间满是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道:“听说东域的二殿下薛廷轩,熟谙兵法,决胜于千里之外无一败绩,可谓天下的人杰。我倒要看看,这场仗他会利用什么样的策略去赢?”
西蒙不语,苦笑了一下。
公孙寒耶续道:“若是他死搬兵法中策略去打这场仗,毕竟会输!”
“为什么?”
“兵法只要是一名会识字的战士都会去看,但不同的就在个人的领悟而已。因为兵法上的套路都是一样的,只是为了增加自身的反应能力并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罢了。”
“那郡王眼下?”
“去中介!”
中介边境,浓如宿墨的夜色,一道圆月发出幽暗暗的光芒照在两军交锋,留下有如修罗地狱的场面上!
军帐内,火光摇曳!燃烧的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薛廷轩面色苍白地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撑着发痛的额头沉默不语!
郭云飞站在他身旁,看着他肩上因救帝王而被箭射中的伤口,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箭很是奇怪,锐头平如尖针状,其下有一个突出的月牙成钩的形状,深深地刺入薛廷轩的皮肉之中,令人很是棘手,不知该如何取出!
这时,一个军医悄然走了近来,扯下一块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薛廷轩的伤口。并不由自主地用余光瞄着他后背露出的箭头,暗暗叹一气!
薛廷轩似是被他弄痛了,不禁皱了皱眉,恼怒将手一挥,按住伤口咬紧牙关,把箭猛力抽了出来扔在地面,箭头还残留着她的血肉在上面。而,他的这一举动使得翻的伤口犹如皮开肉绽般!鲜血也湍急了起来,喷涌而出!
军医和郭云飞顿时一阵惊愕,看着他苍白虚弱的面容,失措喊道:“殿下!”
薛廷轩不语,站起身,眼前却突然渐渐发黑,仿佛世界眩晕而狂乱,又跌坐在了椅子上!
“殿下?”
薛廷轩急促地喘着气,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两人焦急地喊声,挣扎着从椅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失声道:“父王现在怎么样?”
“帝王和将士在商量战事!”说完,郭云飞见薛廷轩要出去的样子,立刻摆出一副苦恼的神情,跟了出去劝道:“殿下,你如今伤得这么重,还是先顾惜你的身子先休歇片刻!”
“不结束掉这场仗,我一天都没办法合眼!原以为两面夹攻就能击退敌军,反到促成难以指挥进退发挥士兵之效,促使死伤惨重!在我军心灵上,也造成难以弥补的打击,各士兵壮志消沈,毫无信心,失去抵抗之心!”
“这也并非殿下你的错。若当时帝王肯听殿下的提议,走水路突袭,也不会造成如今的损失!”
郭云飞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为帝王掉以轻心而感到十分的无奈。
薛廷轩皱眉,正欲将开口说什么时,苏三那因为紧张而颤抖着声音,空旷至极,不知从何方随风传入了薛廷轩的耳中,令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廷轩……薛廷轩……”
是错觉吗?薛廷轩微微皱了下眉头,正准备迈开脚步时,苏三的声音再次响起了起来。
“……廷轩……薛廷轩……”
“长乐?”薛廷轩苍白微微干裂的嘴唇颤抖了起来,猛地转过头去,吃惊地望着满脸沾满血迹,双手握着长剑出现在朦朦胧胧的烟雾中的苏三,满脸都是伤痕和尘土!
是她,是她,真的是她!
薛廷轩眼眶不自觉地热了起来,他赶紧眨了一下眼,向她走了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并轻轻地将头伏在她的肩膀上呜咽着,“……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我不准……我不能就你来这种地方……”
“廷轩!”苏三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这一路走来,真是吓坏了她,到处都横满了尸体,真是寸步难行!
一旁的郭云飞望着苏三,心中不由地叹出了一口气,暗叫:她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但随即又想到她的到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让薛廷轩暂时回军帐休歇。
果不其然,当苏三看到薛廷轩肩窝处那一道赫人的伤口,还在不断淌血时,惊悸地抬起湿漉漉的脸,“你受伤了?”
薛廷轩摇了摇头,想告诉苏三只是一点小伤,但呼吸却变得十分急促起来,使他开口说话都觉得很费力,只能强忍着朝苏三一笑。
可是苏三却感到很心痛,心脏好像被人一片一片地割了下来,而转过目光向郭云飞透去了帮忙的眼神,“郭将军?”
郭云飞不语,走上前和苏三一起搀扶着薛廷轩走了军帐。然后支开军医,用眼神暗示苏三药箱在案桌上就离开了。
苏三起身取来止血的药,为薛廷轩涂抹在伤口上时,他痛得眉头一皱,发出一阵轻声的呻吟声。
“很痛吗?”
薛廷轩不语,伸手握住了苏三的手,深邃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她,透着款款的深情,使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裹了一层蜜糖,有丝丝清甜的味道。
苏三顿觉心头一阵慌张,脸上浮起了红晕,心脏拼命乱跳有点不受控制,而害羞地垂下头去,挣脱开被薛廷轩紧握的手,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着伤口。
“长﹑苏三?”
“嗯?”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虽然薛廷轩知道她的来意,但是就是想亲耳听她说出。
苏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敢抬头正视着薛廷轩那双爱怜自己的眼睛,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与讲起身去为他斟茶。怎料薛廷轩一把抓住了她,微微一用力,苏三整个人都靠在了他怀里。苏三漆黑凌乱的秀发散在额前,挡住了她的眼睛。她看不清薛廷轩的神情,而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苏三,等这场仗结束就随我回宫吧!”
苏三似是没有听清,抬起脸来正视着薛廷轩的脸,待他重复说完那句话的一瞬间,苏三懂了,只是她没有急着回答,则反问他:“廷轩,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就那么舍不得帝王宫?”
“因为,我有太多的回忆在哪里……我的母后召贤王后……不过那些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说到这里,薛廷轩强忍着悲伤勉强挤出笑容,像是不愿在说起关于母后的事,岔开话题道:“如今我放不下的是父王,眼下这一战,他受到的创伤很严重!我不能走,你明白?苏三?”
“若相邻的国,年年都向东域发动战争,你是不是一直都舍不得走?”
“你怎么会这么想?”薛廷轩为苏三的话感到诧异。
“我只是随便说说!”苏三别过脸说,却显得很不开心!
薛廷轩明白她在想些什么,表情不安地道:“苏三,其实权位在我心中比不上一世的自由。我薛廷轩要的是你,你明白吗?”
听完薛廷轩后半句话的苏三,像触了电般全身抖了一下,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软得就块泥巴……然后,她转过脸望着薛廷轩,露出一抹微笑却又隐含着悲伤。
薛廷轩再次搂住了她,用嘴唇亲昵掠过她的耳畔,盖在了她的唇上,轻轻辗转流连,无比轻柔。
“廷轩!”苏三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发出呻吟般的声音喊他。
薛廷轩心里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