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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姚吃痛,低叫了一声,又怕他把头发揪散待会儿又被南康公主找到借口发作,忙恳求道:“四哥,快松手!”
小少年都是有逆反心理的,不能跟他对着来。
“下次再敢不理会我,把你头发全部揪掉!待会儿请完安到予欣亭来,听见没!”桓祎恶狠狠地道:“你要敢不来……”
桓姚赶忙应了,他这才罢手,却迅速地扯下桓姚挡风的帕子,“还给我!”桓姚忙伸手去夺,这个帕子是李氏专门拆了一件绸衫做给她的,芜湖院布料吃紧,她总共便只得两块,堪堪能换洗着用。
桓祎直接将帕子揣进怀里,得意道:“你来抢啊!”
桓姚不愿惊动旁人,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直接扑过去伸手到他怀里掏,桓祎便左右闪躲不让她得逞。两人正在争夺,冷不防李氏突然开口:“七娘子,不可对四郎君无礼!”
桓姚已经满了八岁(虚岁)了,四郎君也是快十二岁(虚岁)的人了,毕竟男女有别,即使是亲兄妹,这般打闹也过于狎昵。
“三姨娘,四哥抢我帕子!”桓姚住了手,转而向杨氏告状。
“四郎君,把帕子还给她。一块破布,也就有些人稀罕成宝贝!”杨氏怪声怪气地道,作为南康公主的忠心走狗,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奚落李氏的机会的。
“谁说是她的,这是我的!”桓祎嚣张地道,“我去向母亲请安了!”掏出帕子得意地在桓姚面前晃了晃,待桓姚要去夺,他便迅速揣进怀里大步进了院子。桓姚虽然生气,却也不敢闹大,只能不甘不愿地放弃那帕子。
待里头传唤,桓姚和李氏这才跟着众人进去。
院子里摆着十来盆腊梅,这个时节正好开花,一进院子幽香便扑面而来。桓姚因着从小学画的关系,很爱这些花花草草。但眼下她却对这个院子毫无好感,一个多月前,就是在这院子的中庭里,南康公主让李氏顶着个瓷瓶跪了大半天。李氏回来膝盖肿了好几天不说,还病了一场。
这还算好的,没有动手。桓姚第一次见南康公主让人用针扎李氏时,吓得心惊胆战。
如此种种,每次到这院里,桓姚便忐忑不已,生怕被南康公主发作。
南康公主每次接见妾室们的花厅里摆着许多火炉子,一进去便暖烘烘的。
待众人朝南康公主行了礼,便纷纷落座。
南康公主保养得宜整个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一袭浅葱色的深衣,外边罩一件狐狸毛里子的大红褙子,做工剪裁皆是十分精良,即使冬日里也显得腰身分明,慵懒的倭堕髻并上金晃晃的八翅凤钗,耳上是八宝明珠,她生得浓眉大眼,肤色偏蜜色却也未如其他人那般涂个大白脸,整个人透着几分张扬的美艳。
叙了会儿闲话,南康公主便吩咐道:“近日天冷了,本宫看你们每日里早起也不易,尤其是小儿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每日却要跟着你们这些姨娘风里来雪里去,睡不得个好觉,真真是可怜之极。从明日起,你们便都不必来我这里,若有事,本宫自会遣人告知你们。”
南康公主这话说得,仿佛是姨娘们有意折腾自己的子女似的。明明是南康公主自己定的,妾室和庶出子女们每日辰时前到她院里请晨安。说是立规矩,人那些世家大族的规矩是够严吧,女君们都不见得有这闲心见天这般折腾姬妾们呢。
妾室们腹诽着,庶出的几个小儿却纷纷起身行礼,“多谢母亲怜悯!”
桓姚落座时,眼见最年轻的九姨娘陈氏面色有些不悦。她怀着身孕,因此被桓温从荆州送回建康养胎,算是府里的新人。其他妾室也不很高兴的样子,只不过不像年轻的陈氏这般形于颜色。
桓姚有些不解,大冬天能不来请安不是很好么。
后来得知,原来桓温不日就要回府,府里基本都得了消息,也就是桓姚她们消息不灵通才不知道。
南康公主不让她们来请安,也是存了不让这些妾室见郎主的意思。她们这些人被桓温抛在府里好几年,这一回来可能又带着新人,正是热乎的时候,哪里记得起她们这些旧人,也就只有在南康公主这个女君处可能见得到郎主,偏偏南康公主又绝了她们的机会,这些人心里哪有不恨的。
众人告退之际,南康公主又道,“李氏和七丫头,今日便留下陪本宫一同用膳罢!”
桓姚的心瞬间一提,看着几位妾室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刚才得知不用再来请安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食案上陆陆续续摆上了各色的吃食,屋内飘散着豆粥和蒸饼热腾腾的香气。这些小菜和早点,比起前世丰富的菜色不值一提,但对此刻又冷又饿的桓姚而言,却比珍馐佳肴还诱人。她的心思虽不在这上面,胃却诚实地受到了诱惑。
李氏跪在一旁,手中高举着汤盆,服侍南康公主用香汤净手。
南康公主开始进食,室内只闻银箸调羹与饮食器具碰撞的声音,汀汀泠泠甚为清越。吃了几口,她便拿起一个蒸饼,挑开中心的枣泥馅儿,皱了眉,“这蒸饼今儿个是怎么做的?全走了味儿,瞧瞧这,连狗都吃不下!”
膳房来的仆妇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南康公主把手头的蒸饼往地上一抛,“这蒸饼便赏了七丫头你罢!想来正好合你口味。”
南康公主身边的丫头仆妇都吃吃的笑起来,见桓姚没动静,南康公主一挑眉,“怎么,本宫赏的东西你不愿吃?”
桓姚看着地上那个沾了灰尘的蒸饼,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南康公主找茬,却是头一次被挑战到了底线。她生性喜洁,容不得一点脏污,南康公主却要她将那个在人来人往的地板上滚过一圈的蒸饼吃了。
但看到旁边跪立着的李氏,还是压下了屈辱与愤怒,慢慢走到案前的地上,捡起糕饼,极力平静地道:“谢母亲赏!”
她撕开蒸饼,一块一块往嘴里送。
听得南康公主身边的胡嬷嬷谄媚地道:“公主您瞧,不愧是贱人生的贱种,连狗都不吃的东西也吃得那么香!”
“母女天性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南康公主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懒懒道,声音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桓姚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胡嬷嬷叫李氏来为南康公主盛粥,不多时,却听“哐”地一声响,一整碗豆粥连粥带碗摔在了地上。
第3章 残忍
桓姚心中一紧,立时抬头朝南康公主那边望去。
李氏已经伏在了地上,“公主恕罪!”
胡嬷嬷跪在南康公主身边,用帕子擦着南康公主的衣角,南康公主悠然开口道:“李氏你不必惊惶,本宫并非那小肚鸡肠之人。料想你也不是有心为之,正好本宫想饮茶汤,你诚心诚意奉碗茶,赔个罪便罢了。”
“多谢公主宽宏!”李氏在地上叩了个头,没得南康公主应允却不能起来。
胡嬷嬷向身边的大丫头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便有几个小丫鬟拿着水壶茶碗等物过来。胡嬷嬷将一个茶碗递到李氏手上,眼中闪着阴光,道:“五姨娘可要端稳了!”
然后便让人往茶碗里掺茶汤,那热气腾腾的样子一看便知道是刚煮出来的,眼见茶碗里已经掺满了,那丫头却还在继续往里面注,滚烫茶汤渐渐从茶碗溢到茶托里。
漆器大多是铜铁制的,导热快,又尤其烫人。不多时,桓姚就见李氏的手抖了一下,却还是稳稳地托着茶杯,茶汤却还在继续往里头注,眼见再多一些就要直接流到李氏手上了。
她就知道,李氏绝对不是那般粗手笨脚的人,这果然又是南康公主折腾人的把戏。
“住手!”桓姚忍不住出声制止道,胡嬷嬷朝那丫头使了个眼色,那边才停了手。
但李氏那边端着满满一杯滚烫的茶汤肯定不好受,桓姚长跪于地,恳求道:“母亲,那丫鬟实在粗心,掺个茶都掺到茶托里了,这满当当一杯,又是才煮出来的,若是一不小心烫到母亲便不好了。阿姚恳请母亲让姨娘重新奉茶。”
南康公主笑盈盈地看着桓姚,这小妮子倒是伶牙俐齿,跟她那个贱人生母一样讨人厌。若不是桓温那老奴对内院争斗损伤子嗣之事十分忌讳,她哪能容得这贱丫头好生生长到如今。
“你父亲最是节俭,咱们府里也自该上行下效。这么大一杯茶,倒掉岂不太挥霍?”又对李氏道:“不妨事,你直接奉了便是。”
桓姚见李氏那杯茶短得颤颤巍巍,恐怕是极为烫手的,这杯茶就算敬出去,南康公主肯定也不可能伸手接,到时候说不定又要反推到李氏身上,遂道:“那便恳求母亲让姨娘先放着凉一凉再奉!”
南康公主故意不理会桓姚的意思,反而一副关怀教导的样子,慢悠悠道:“七丫头这话,也幸得是在自己府里说,若叫外人听到,可少不得要贻笑大方了。茶汤本就该趁热饮下才得其真味,这茶之一道七丫头平日里也该多学学,也免得出去抹了你父亲的脸面。”
桓姚突然醒悟过来,其实这时候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说的越多,就会让李氏端着茶盏的时间越久。
“母亲说得是。”
胡嬷嬷横了李氏一眼,“五姨娘你还磨蹭什么?”
李氏咬牙将茶盏奉上,“奴侍奉不周,万望公主恕罪!公主请用!”
“胡嬷嬷。”南康公主示意胡嬷嬷接茶。
这时代的世家贵族都讲究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因身份尊贵,甚至不会与平民贱民说话见面,都是手下奴仆代为传达。所以这茶是应由胡嬷嬷转呈给南康公主。
桓姚一错不错地看着胡嬷嬷将手伸向李氏手中的茶盏,在触到茶盏之前,却突地一转,用力碰了李氏的胳膊一下,大力撞击之下,那茶盏便脱手摔到了地上。
南康公主当下变了脸色,怒道:“好你个李氏,本宫好心不计较你的过失,你竟对本宫怀恨在心,想用这茶汤烫伤本宫!”
“公主,奴绝无此意!”李氏忙道。
“母亲!”桓姚想揭穿真相,却见李氏对她使眼色。也对,说了也没用,她们本就是找串通好了做的这出戏。在绝对的权力之下,真相根本无关紧要。但凡南康公主想折腾她们的时候,哪一次是通过辩解逃脱了的。说不定还会给桓姚安个共谋之罪,两人一起罚。
然后李氏便会向南康公主求情,把所有的惩罚全加在李氏一个人身上。这时候,桓姚说得越多,李氏便会被罚得越重。她应该牢记之前的教训的。
“七丫头想说什么?”南康公主挑眉看向桓姚,桓姚答:“回母亲,无事。”
南康公主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既如此,李氏便掌嘴三十。”
立时便有两个仆妇上来押住李氏,另一名强壮的婆子使足了力气往李氏脸上抽。
桓姚低着头立在原地,听着那巴掌声,一遍又一遍,犹如鞭笞在心上,嘲笑着她的无能为力。
南康公主继续用她的朝食,优雅地夹起一样小菜送进口中,觉得这惯用的小菜都比往日美味。
一见到这母女两人,就想起桓温那老奴的可恶。桓温那老奴不日就要归来,两三年不见,本是十分挂念的,但听到仆从带口信让收拾个院子,便知他又带了姬妾回来。虽然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了,但她依然心气难平。
李氏与她曾同为公主之尊,是桓温曾经盛宠过的姬妾之一,当年不知给了她多少难堪。如今被她像牲畜一样打骂,这样的事情,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出了心头那口气,南康公主便觉得又有了吃朝食的胃口了。
待打完了三十下,南康公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