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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去看看。”
吴菁很平静地道:“不必了,来的人我早认识。你们师祖从前行走江湖虽结下不少善缘,但也得罪了不少人,这是江西那边的颠道人一门。”
是来寻仇的。安怡突然把这事儿和吉利有孕一事联系在了一起,把吉利的事情说了,道:“之前师父说过她此生很难有孕,如今突然这样,会不会……?”
吴菁沉吟片刻,道:“应该是吧,颠道人一门还是很有些本事的。”
安怡觉得有些心惊,对方来寻吴菁报仇,却把手伸到了她家里,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冲着她和陈知善来了?
正文 第55章 得道医馆
吴菁又接着道:“但他这一门,最是讲究一个立竿见影和别人不能的他都能,因此呢,用药什么的就没那么讲究了。”
换句话说,只要能解决了眼前,什么药都敢用,至于这药有没有毒,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对病人的将来有没有什么影响,对不起,和咱没关系,谁知道你怎么弄的啊。不然你就拿出证据来!拿不出来?那就是讹诈了啊。
安怡皱眉道:“那我家姨娘……”
吴菁点头:“只怕也是虎狼之药,就算是孩子能平安无事降生,母体也没得什么好果子吃。这还是好的,二十年前他们昧心收了人家千金,允人一子,后来那孩子生下来却是个畸胎,母体难产濒死,幸亏你师祖带着我从那里过,救了那产妇一命。那家人当时就告官拿了他师徒去,颠道人认罪伏诛,他徒儿侥幸逃过一劫。想必是记得这仇,来寻我复仇的。你们师兄妹俩小心些,莫要与他意气,从前怎样做,日后还怎样做,不必去管,一切有我。”
安怡点头应下。午饭时趁空去外头探了探,只见那医馆装点得可比他们这个医馆大气华丽多了,特别是今早新挂上的那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得道医馆”,一瞧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也不知花了多少润笔才求来的。虽是新开张的,但并不显得冷清,乍乍一瞧,出入的病人竟和她们这边的差不多。
陈知善也跟着出来看热闹,趁机想和安怡说两句话,安怡没给他机会,随便扯了两句就避开了去,只剩下陈知善留在后头怅然不已。
傍晚归家,兰嫂来接安怡,指着新开张的得道医馆轻声道:“姑娘,婢子问清楚了,吉姨娘就是寻这里头的尤大夫看的病。这大夫约莫半年前就来了昌黎,初时只在乡间行医,什么都治,尤其以不孕不育治得最好,名声就渐渐响了。”
安怡皱眉道:“既然这么有名,为何我们半点不知?”不应该呀。
兰嫂低声和她解释:“这种事儿,谁家愿意声张招惹闲话呢?都是私底下打听的,当然不会传到明面上来。”
说话间,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胖男子背着手从对面的大门里踱了出来,见着了安怡,眯着眼睛朝她笑。
安怡本打算视而不见,想想也朝那男子微一点头。谁知那男子竟然就朝她走了过来,笑着深施一礼,道:“安神医,久仰久仰。”
安怡不卑不亢地还了一礼,道:“不敢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男子抚了抚颌下几根稀稀疏疏的胡须,道:“在下尤知章。”
安怡也夸张地笑:“原来是尤神医,久仰久仰。”
尤知章还想再开口,兰嫂在一旁道:“姑娘,天色不早了,老太太在家等着呢。”
安怡就和他告别,尤知章格外客气目送她走了。
待回了家,只见厨娘顾大嫂提着菜刀坐在厨房前气哼哼地削大头菜,安老太和薛氏等人全都不见影子。安怡不见安愉扑过来欢迎她,少不得多问一句:“安愉呢?”
安老太身边一个叫黄鹂的小丫鬟忙答道:“太太带着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呢。”
安怡心知薛氏这是见不得吉利得意,安老太和安保良高兴,索性躲出去。便也不问家里其他人,就问厨娘:“什么时候开饭?”
顾大嫂的脸就拉了下来,还没开口呢,就见吉利娇娇怯怯地扶着腰从厨房里出来,身边还跟着安老太新赏下来贴身伺候她的小丫鬟黄莺。黄莺手里托个托盘,上头一碗粥,两碟小菜。
吉利含羞带怯地朝安怡一笑,道:“都怨奴,这几日没什么胃口,就想吃点清粥小菜,生怕顾大嫂要忙家里人的饭菜忙不过来,就自己动了手。大姑娘这是饿了吧,要是不嫌弃,锅里头还有奴刚才熬的小米粥,配着这几样小菜是极不错的。”一边说,一边就装模作样地扶了扶腰。
这是示威、试探来了,什么没胃口,不敢耽搁厨娘?分明是怕人动手脚害了她腹中胎儿。安怡想起吴菁之前说过的话,对吉利的不待见和不耐烦里又多了几分可怜,便只朝她笑了笑,一言不发地越过她自进了屋,只扔了一句:“太太和小公子回来叫我。”
吉利见她连脸色都懒得给自己一个,生生怄得巴心巴肝地疼。什么炫耀和试探的心思都没了,只把个安怡恨得滴油。这几年来,托了安怡的福,这一家子人是脱贫了,能吃饱穿暖不愁花用,还买了下人,她也再不必似从前那样日日做苦役一样的辛苦。
可安怡在这家里越发有威势,替个薛氏把她压得死死的,就连安保良偶尔去她房里歇一歇都还要看她的脸色,就和做贼似的。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儿?从来都只听说爹管女儿的,就没听说过女儿管爹的!小辈再能干,挣回再多的钱也是属于爹娘的!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她就要这样凄凄惨惨,无依无靠,朝不保夕地过一辈子?若不是当年安逸这个心狠手辣的东西对她下手,她也不至于蹉跎到现在。
想起前尘往事,吉利就恨得心里滴血,将一双已经又养得白嫩了的手死死攥成拳头,一任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她看了看安怡的房间,再看看安愉的房间,唇边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阴笑,看谁笑到最后呗,等她的儿子生下来,她便要叫薛氏和安怡看看她的手段!吉利温柔地轻轻抚摸着肚子里的胎儿,心想,尤大夫既然说了是儿子,那就一定是儿子!
安怡坐在炕上看了一会儿医书,薛氏才带着安愉回来,母子俩身后跟着的奶娘和婆子手里都是大包小裹的,薛氏脸色好看了几分,安愉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地扑到安怡怀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对沉香木雕琢的玉兰花簪送到她面前献宝:“姐姐,这是我和娘给你挑的。”又非得亲手给安怡插在她头上,安怡只好蹲下去,由胖冬瓜给她插上,抱着胖冬瓜亲过哄过,打发他去给安老太送糕点。
正文 第56章 子嗣
窗外传来安愉欢快的献宝声:“祖母,祖母,孙儿和娘亲自给您老挑了甜甜糯糯的桂花糕哟……”
薛氏唇边露出几分满足的笑意:“你弟弟真是个好孩子。”
“是啊,所以咱们要好好看着他。”安怡握住薛氏的手,轻声道:“她要乐意自己做饭吃,就让她自己做来吃。娘就什么都别管别问,也别给她任何东西,更别让她和其他人沾弟弟的东西吃食。”之前她还打算若是吉利不知好歹总要教训一下,但既然知道吉利这一胎有风险,那就只需看着吉利在那里蹦作死自己就好,他们要做的只是远远避开,省得事后被狗咬。
薛氏的脸都白了,半晌才道:“她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吧。”但想到之前那件事,就又有几分信了,默默点头:“我记住了。”
安怡晓得她是个温吞性子,说不定什么时候给安老太一逼,安保良一哄,吉利挖个坑给她,就又心血来潮去敷衍。索性把从吴菁那里知道的事情说给她听,听得薛氏一惊一乍的,坐都坐不稳了,颤着声音道:“竟然有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行,得说给你父亲听才是。”
安怡一把捂住她的嘴,皱着眉头道:“要是父亲和祖母不信,说您嫉妒,诅咒她呢?她又是个没事儿都要凭空掀起三尺浪的人,安生好几年,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没事儿都能给您咬下三口肉来!她自己作死,怪得谁?”她自被人一害致死,这颗心早就冷硬了七八分,要叫她替无关的人操闲心,那是休想。
薛氏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安怡又吓唬了她几句才去寻兰嫂细细叮嘱了一遍,说的都是如何看好薛氏和安愉,防范吉利不叫吉利有机可趁的话。兰嫂一一记下来,又把话悄悄传给厨娘顾大嫂和安愉的乳母知道了,左右这两人也是安怡亲自买进门来的,是安怡的亲信,对她的话就没有不听从的。
次日吉利就发现,家里人都绕着她走,顾大嫂也不嫌弃她挑三拣四占用厨房了,只要见她和她的人要用厨房,立刻主动躲得老远,连菜都不在门外择。再接着,打扫卫生的粗使婆子刘婆也是见她过来就躲得远远的,就连安愉和薛氏都不和她同一处呆,安怡更是对她视而不见,几次有意挑衅也不见安怡回击。
刚开始她没了炫耀的对象还觉得很无聊,过后细细一想,就觉得这是大家都怕冲撞了她,从而得罪了老太太和老爷(包括一向凶悍的安怡肯定也是被教训了),所以才躲得远远的,一时得意无双,一会儿缠着安保良要买这个,一会儿又闹着不好了,要去得道医馆请尤大夫来替她诊脉安胎。
安保良和安老太深觉这一家子人丁太过单薄,只有迟早要嫁出去的安怡和早产的安愉两个孩子实在让人不放心了些,深深期盼着吉利能一举得男,哪怕就是觉得她骄纵了些也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尽量满足。
但说到请大夫一事儿,这母子俩都深以为还是吴菁更值得人相信些,吉利当着安老太的面也不多话,背着安老太就哭了一场,说吴菁和安怡是师徒,不让安怡看而去请师父,那不是等于把家里的丑事说给别人听吗?人人都知道安怡不待见庶母和庶出弟妹可不好,安怡被下了脸就又要恨她了。
安保良叹了口气,从了她的愿,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把尤大夫请回家来,而是悄悄背着人送吉利去得道医馆。吉利的花销他也不好意思去问薛氏要,更不敢让安怡知道,便悄悄当了几件富裕之后添置起来的心爱摆设,又心虚,也给薛氏添了几件簪钗。
安怡听说,不由讥讽的笑了一声。男人为了子嗣真是舍得,当年那个人之所以能眼睁睁看着张氏害了她,丝毫不去追查她的下落,顺势就将她定了死,再娶张氏入门,想来也是嫌她挡了他的子嗣吧?祖父已亡,家族势败,她身后没有半分依仗,有的只是那份亡母留下来的丰厚嫁妆。他是既嫌她挡了道,又算计着她的嫁妆,还怕因此休妻而败坏了他的名声,从而连带着坏了他的前途,所以她就只能悄无声息地死去,好给他们让道。
狗男女!安怡想到这里,莫名对安保良多了几分不待见。安保良吃顿晚饭被她瞪了好几次,以为自己悄悄补贴吉利和带吉利去得道医馆看病的事儿给安怡知道了,少不得有些心虚,才吃了个半饱就借口有公事没办完,躲到了书房里。
薛氏懒得管,只顾着照顾安愉,安老太倒是狠狠瞪了安怡几回,但安怡刀枪不入,视而不见,她也就没了办法。再憋劲儿就是憋自己了,何必呢?安老太想通了也就不憋了,转头去帮着薛氏一起照顾安愉。
安怡攒着劲儿等得道医馆出招,但一连等了将近一个月,中秋节都要过了,也不过是等到几句流言,诸如尤知章才是真神医啊,不见就连安县丞家里的小妾都是找他看病的?为了顾着安大姑娘的面子,都是偷偷摸摸来的。尤大夫真是了不起啊,前些日子起死回生了一个人,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