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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忱说完,抬眸看容起云。他眼睫微颤,紧紧盯着她。
曾忱从他肩边绕过,走得潇洒又利落。
容起云苦笑一声,他这一局溃败。
*
出了俱乐部的门,曾忱径直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江岳跟在她身后,斟酌开口:“对不起,我刚才……”
曾忱打断他的话,“开车吧,我请你去吃大餐。”
江岳松了口气,含笑说:“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吓死我了。啧,我还以为我一定能赢呢……咱们去哪儿吃大餐啊?”
曾忱说:“你想去哪儿吃,都行。我请。”
江岳狐疑看她,“你不对劲。”
曾忱问:“哪儿不对劲?”
江岳摇头:“说不上来,既然随我,那就去吃临江那家新开的法式餐厅吧,行吗?”
“嗯。”
“哎对了,关于那个单子,我发给你了,你自己看看条件和合同。”
是一个大牌,邀请拍代言人的照片的。
“谢谢。”
曾忱这态度,江岳还以为自己得了尺寸。
结果第二天,江岳收到曾忱的辞职信,连同违约金一起。
曾忱在工作室工作,是签了合同的。
江岳气急,给她打电话。
“你干嘛呀?我都跟你道歉了,咱们好歹还算朋友吧。”
曾忱只说:“那你就当没我这个朋友吧,我订了一周后的机票回江城,住的房子,当初合同到什么时候,租金我会交到什么时候。”
江岳又气又急,“曾忱!”
又放缓了语气,“你不是要回来办事情吗?”
曾忱说:“这两天会去办好。江岳,谢谢这一年多你对我的照顾。”
然后她挂了电话。
再拨回去,只是不停地提示关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鞠躬。
第27章 耳鬓厮磨
曾忱这一次回北城; 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看林静,以及; 带她的骨灰回江城。
林静并不是北城人士,是后来才来的北城; 小时候曾忱听她说过,她老家是江城的。江城是典型的南方城市; 小而温馨。林静和她说过很多关于江城的回忆; 小时候曾忱不解; 问她:“既然这么想念; 为什么不回去?”
林静当时眼里满含哀伤,替她梳头:“阿忱; 很多事情,不是想就可以做到的。妈妈回不去了。”
那时候曾忱七八岁,对这话似懂非懂。
江城就在那里; 为什么会回不去呢?
到如今; 她才算明白了这话中深意。
回不去的故乡。
曾忱打车前往南郊墓园; 路过一家花店。
“停车; 劳烦您等我一下。”
林静最喜欢的花是百合; 曾忱挑了一束百合花。
从花店出来; 撞上一个行迹匆匆的人,不知道是赶往何处。
曾忱抱着花; 目的地又是墓园,司机师傅大抵是有人情味的,劝她:“小姑娘,节哀啊。”
曾忱道谢:“谢谢你。”
—
看着出租车走远了,曾意才从拐角出来。她认出了曾忱; 曾忱却没有认出她。三年前的曾意,是吃穿不愁的小公主,如今却面色干瘦,仿佛变了一个人。
曾意想起曾忱的背影,她却还是那么地优雅。
曾意恨得牙痒痒。
她从小就恨曾忱,从她来到曾家开始。明明她是私生女,却夺走了全部的光彩。
曾意恨透了她,不止因为她夺走了属于自己的光彩,还因为她害得曾家家破人亡。
她小时候就说,曾忱是狐狸精的女儿,是带着恨意来的。
她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杨梦死了,因为没钱治病,所以死了。她和曾珂失去了妈妈,而这个女人,却能这样安然地回到北城。
曾意的恨意涌出来,将她的嘴唇都砸出血来。
她真恨不得吃了曾忱的肉。
反正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一定也要曾忱还回来。
曾意浑身颤抖着,扶着墙,咽下一大口气,步履虚浮地往暗处去。
—
司机把车停在山脚下,中途忽然下起雨来,一直到这会儿。曾忱没法从容,她抬头望一眼台阶,只好冒雨上山。
和司机道过谢,从包里翻出黑色雨伞,雨滴溅湿衣裳,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心也被搅乱。
微乱的呼吸被雨声淹没,曾忱一步一台阶,走向林静。
她已经三年没来看过林静,不知道林静会不会怨她。想必是不会的,林静总是温柔的。
雨水冲刷走墓碑上的灰尘,像在代替曾忱弥补。曾忱把花放在林静面前,半蹲下来,让伞遮住墓碑。
“妈妈。”她开口,“我很久没叫你了。今年回北城,我去看了以前我们住的地方,那里大变了样子,你要是回去,肯定认不出来的。”
“妈妈,还有一件事,我要带你回江城了。我在江城住了三年,把你以前说的那些,都去过一遍……”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整场雨。
墓园今天只有她一个人,雨停的时候,曾忱起身离开。
她没骗江岳,真订了一周后的机票回江城。这念头在昨天便已经滋生,大约花了三百秒,做出了一个决定。
等忙完这最后一件事,她就可以回江城。
或许人和城市之间也有适应性,她和北城相看两厌。
回到住处刚过中午,曾忱开始收拾东西。听见有人按门铃,从满眼里看,是江岳身影。
曾忱没开门,任由它响着。
响过一阵,终于停下来。
—
容起云近来情绪很不好,递上来的东西都被打回,徐知阳提醒他们小心谨慎些做事。
低气压笼罩着容氏集团上下,众人战战兢兢,又忍不住揣测这是因为什么。
这么多年,好像也没见过几回。
只有钟茗到访的时候,气候才活跃几分。钟茗在他桌上坐下,容起云睨一眼他,说:“下来。”
钟茗偏不,摸着下巴打量容起云:“听说你最近心情不佳,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容起云阴森森看着他,钟茗只当没看见,还试探:“曾忱吧?她又甩了你一遍?”
容起云眸色更阴沉。
钟茗改口:“那看来差不多,八九不离十。说说呗,让我给你分析分析?”
容起云抿着一口气,还是开口,将那日发生的事,尽数重复一遍。隐去了他跟踪那一段,改为偶遇。
钟茗失笑,“所以呢?你为什么生气?她也可能是骗你。”
容起云回忆起曾忱的表情甚至肢体动作,“不,这一句肯定不是。”
他手指搭在一块,手肘撑着桌子,声音低几分:“我以为……”
钟茗打断他的话,“你以为什么?你以为你是她初恋,是第一个男人,意义重大,结果啪叽一下,意义全都被推翻了。”
容起云被戳中痛处,沉默不语。
钟茗又笑一声,从桌上跳下来,在对面转椅上坐下。“容二,这话可能没人和你说过,也就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你太自负了,尤其在感情上。你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掌握,其实根本不行。
失控,才是感情里的常事。”
容起云仍旧沉默。
钟茗又说:“你是不是想反驳我,却发现无从反驳。”
容起云看着钟茗,证明他的推论是正确的。
钟茗转着椅子背过身去,声音变得远些:“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这辈子没真心过?”
容起云终于开口:“以前是没有。”
他话硬生生断在这里,后面的话像艰难挤出来:“那天我本来想去找她,但是看见她和江岳有说有笑走了,我跟踪了他们。”
这行为说出来很不耻。
钟茗闻言却笑,“你看,你以前哪儿会做这种事?”
在钟茗的记忆里,曾忱已经很不同。从前容起云和女人吵架,基本就意味着结束。但是曾忱不同,有一次他们吵架,容起云气得摔门而走,曾忱留在pub和他们面面相觑。
她也站起来,“我也回去了。”
那时候大家都看热闹,觉得这一对也就如此了。
结果没过几天,俩人又一起出现。
钟茗问过,听说,容起云都开车走出好远,又半道上折回来。
哪怕只是如此,也足以叫人大跌眼镜。
他以前,从来不会折回来。
钟茗叹气,看着容起云的脸,“看见她和别的男人一起,是不是心像被针扎一样?心痛,这就对了,你自己活该。想想你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
风水轮流转,好一桩因果报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鞠躬。
第28章 耳鬓厮磨
钟茗起身; “走了,本来还想找你喝酒,看你这样; 我还是找霍倚楼他们去吧。”
钟茗哼着歌,离开了容起云的办公室。从容氏集团出来; 钟茗在车上略犹豫两分钟,他说着要去找霍倚楼; 但又不是很想去。
也许还有更好的选择。钟茗目光无意识在街上的人群之中逡巡; 目光转过去; 又迅速划回来。
他看见一个熟人。
不; 也许也不算很熟。
钟茗摸着下巴,坦白说; 他还不知道如何平和地面对楚西泠。
他与楚西泠之间,说来又很曲折,也不一定; 因为他也没跟人说过。
脑中一番推拉; 楚西泠已经抱着孩子走远。
钟茗动作比脑速快; 已经开车跟上去。楚西泠抱着孩子; 走得不快; 脸上还挂着笑容; 她臂弯里的孩子也笑得很高兴。
这孩子钟茗第一次见就觉得很喜欢,长得还挺像楚西泠的。
钟茗车速放得很缓; 他开一辆黑色宾利,即便在这种黄金地段,也颇为扎眼。不时有人回头看他,见是个帅哥,更有人上前敲车窗询问联系方式。
换平时; 钟茗就给了。但今天不一样,他心情烦躁,一应拒绝了。
等闲杂人走了,再抬头,楚西泠人已经不见了。
钟茗更觉得抓心挠肺,他轻敲着方向盘,有些想抽烟。
这里不是停车的地方,保安过来提醒。钟茗如梦方醒,表示歉意:“谢谢,我马上就走。”
—
等钟茗走后,容起云在办公室里沉思许久。他做了个决定,他要去找曾忱。
“小徐,下午行程推了,我有点私事处理。”
“好的,容总。”
容起云起身,出了办公室的门,本欲赶往曾忱去处。
刚上车,系上安全带,忽然接到家里的电话。
“喂?怎么了?”
电话是大嫂盛夏打来的,大嫂并非世家出身,只能说普通家庭,但是和大哥很相爱,人也很好相处。
“起云,家里出了点事,老爷子他在浴缸摔倒了,舒云的电话打不通,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回家一趟?”
老爷子年纪大了,这么摔一下,可能就有严重的后果。容起云一滞,“好,大嫂,你先别急,我马上赶回来。你打急救了吗?”
“打了,医生在来的路上。我们也不敢动他,老爷子还在浴室里躺着,你有空就快回来吧。”
盛夏挂了电话,容起云调转车头,往容家老宅赶。
容起云到容家的时候,救护车还没到,家里还手忙脚乱着。盛夏见了他像见了救星,“你回来了,现在怎么办?”
容家老爷子躺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老爷子这两年老得很快,身体也不如从前硬朗,这么一出,简直是雪上加霜。
容起云在路上已经催了赵烨,赵烨说很快就到。
盛夏语气慌乱:“起云啊,你说,老爷子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