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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起云,你看出来了吧?”
容起云静默不语,眼看她还要继续说,他才出声打断她的话:“回家吧。”
他听见自己的话语轻飘飘的,哐当一声砸在车窗上,好像有一声闷响。
车里好安静,安静得让他不停地回忆起那一声闷响。
呼吸不顺。
容起云压着火气,打开了电台,电台里的歌声泄出来,终于舒缓这沉闷。
容起云感觉自己得到解救,他的心情也跟着舒缓过来,甚至忍不住跟着歌哼起来。
曾忱看他一脸不愿意听的样子,也自觉地收了声。
也是,谁愿意看自己身边的人,和别人缠绵悱恻。
她也不愿意啊。
【千里的路
若是只能 陪你风雪一程
握你的手 前程后路 我都不问】①
喝在唱着,窗外的霓虹灯在闪,车尾灯也在闪,两边的灯影在后退。
曾忱意外地睡过去。
她很久没这样睡过,在移动的车里,一切都往后退,车子平稳行驶,莫名的安全感。
容起云早发现她睡了,因而停车的时候动作很轻,解开安全带,横抱着她出去。他不敢抱得太重,也不敢抱得太轻,进到卧室的时候,竟然出了一身汗。
他放曾忱在被窝里,而后在床边蹲下,一个眼神一个眼神地描摹她的轮廓。
喉结上下一动,容起云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晚安,阿忱。
*
曾忱醒过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她伸了个懒腰,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很舒爽。这很久违。
出了卧室的门,看见容起云在沙发上坐着,背对着她。窗帘是拉开的,阳光照进来,曾忱有一瞬间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容起云听见声音,收拾东西,和她说话:“今天不用去公司,去吃早茶?”
或许是因为昨天睡得大好,曾忱心情极佳,难得真诚微笑点头:“好啊。”
容起云一愣,也跟着笑。
从南舍出发,到早茶餐厅的时候,时间尚早。餐厅颇为热闹,容起云这人,不订包厢绝不妥协。最后还是失去了观赏热闹的机会。
临走的时候,侍应生送了一束花过来。
曾忱看向容起云,容起云把花送到她跟前:“阿忱,我可以追求你吗?”
曾忱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兴许是扮演的情趣,但曾忱说:“最好不要。”
于是一早上的所有旖旎气氛全都化作乌有。
容起云还是维持着从容的笑,把花送进她手里,“可花是要收的,从法国空运过来的。”
曾忱查看花朵上的吊牌,“唔,你应该先把吊牌剪了,再说胡话。”
容起云大笑起来,他想,阿忱还是可爱。
曾忱挑眉,抱着一束花出了餐厅,旁若无人一般。
上了车,曾忱把花放在手边,听见容起云说:“过两天有个宴会,陪我出席好吗?”
曾忱点头:“好。”
这似乎是她应当做的,谈不上好或者不好。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就变成了挑衣服,看她换衣服似乎是容起云的某种癖好。最后换来换去,是一身白色长裙。
曾忱本人不太满意,“会不会太隆重了?人家的宴会,我穿这么隆重干嘛?”
容起云却看得一愣,随后道:“不,就这件吧。”
他走近曾忱,在大镜子里看见他们俩靠近,直到贴在她耳边:“我可以吻你吗?阿忱。”
曾忱却偏头避开,弯腰扯自己的裙角:“我还是觉得,裙子太长了,会不方便。”
容起云退开一步,掩住眼中的失望:“有我在,没什么不方便,哪怕你要我带你去女厕所。”
曾忱无语,“这是冷笑话吗?”
容起云摇头,“这是承诺。”
他们无声地站着,仿佛时间都过得慢了。
工作人员进来,打破了他们的对峙。
“曾小姐真有眼光,这一套,是我们店里的新品呢。”
容起云说:“就这套,包起来吧。”
“好的,容先生,请您过来付一下款。”
另一位店员在旁边继续夸道:“曾小姐人美,穿上这套裙子,就更美了。”
曾忱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正要开口,忽然听见一句冷嘲热讽:
“这不是曾忱吗?怎么?被容起云甩了,还能这么大手大脚?看来捞了不少好处吧?”
语气趾高气扬,女人出现在镜子一角。
服务员尴尬,“杨小姐。”
这位杨音音是当红女星,三年前曾忱见过她,并且和她有一些小过节。没想到会在这里又见面。
曾忱沉默,杨音音咄咄逼人:“怎么?无话可说呀?不是挺有身段的吗?”
杨音音靠近,颐指气使。
服务员见大事不妙,若是这俩人打起来,遭殃的一定是她,便劝道:“杨小姐……”容先生也在。
话还没说完,被人打断:“关你什么事?谁把她放进来的?请出去,以后也不许来。”
杨音音不可置信地看着容起云,“你……你们……”
容起云替她把话说完:“我们好得很,不劳烦杨小姐操心。杨小姐当年吃的亏还是太小,似乎不长记性。”
这事说起来也是为容起云,杨音音曾经是容起云的某任,一直觉得自己深有吸引力。后来曾忱某次工作,为她拍照,结果她各种挑事,被前来探班的容起云看见,当然后来吃了不少的亏。
曾忱抱着胳膊,只觉得自己在看戏。待杨音音被人请出去,曾忱才啧了声,点评:“容起云,你对旧情人,似乎都不太留情面。若是日后,我也成了旧情人。还望高抬贵手。”
容起云黑眸紧紧盯着她,“阿忱,我不想与你做旧情人。”
曾忱避而不答个中深意,“那,多谢你了。”
容起云抓住她的手腕,逼她正视自己的眼,“我很认真。”
曾忱反问:“认真地玩玩?”
*
——你是认真的?
——认真地玩玩?
*
曾忱嘴唇翕动几下,但又抿了起来。
容起云眸中墨色更深,“那天的话,你听到了?”
那天在医院走廊上,老爷子问的话。他脸色已经褪去一层,无数的话在嘴边过了一圈。
所以,后面才要分手吗?
最后,容起云眼中涌出一抹悲色,说:“阿忱,年少不知情贵。你总要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
曾忱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那时候,你已经二十九岁。”
容起云抓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可我没有爱过别人,除了你。”
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真有一天会爱上一个人。
所以,第一次,也想要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万芳《就值得了爱》
第53章 耳鬓厮磨53
容起云竟然说; 爱。
曾忱深吸一口气,“那恭喜你,去爱别人吧。”
容起云后槽牙相抵着; 声音已经有些生气:“曾忱。”
曾忱挣脱他的手,一下没挣开; “放手。”
容起云当然没放,僵持之际; 曾忱电话响起来。
容起云松开手; 看见来电显示:聂凭珏。
曾忱背过身接电话; “喂。”
第一句有点泄露情绪; 第二句才调整好,“怎么了?”
聂凭珏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喜悦:“我到北城啦; 你来接我吧。”
这些日子,曾忱和聂凭珏一直有联系。在聊天相处里,聂凭珏表露出了对曾忱的喜欢。
曾忱告诉她; 自己回了北城。所以聂凭珏也来了北城。
“好。”
聂凭珏继续说:“这几天; 我可以住你家吗?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季叔; 你放心; 我不会给你惹事的。”
曾忱闻言看向容起云; 他显然也听见了; 只哼了声,不置可否。
曾忱还是答应:“好。”
聂凭珏身体情况不算太好; 这是季成棠告诉她的。
季成棠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答应她的要求,并且替我照看她一下。
曾忱答应了。
“那就这样吧,我等你过来。”聂凭珏挂了电话。
曾忱回身; 公事公办的语气:“你听见了,去接她吧。”
容起云大概也知道这一时的争辩不会有结果,曾忱在抵触他。他隐隐地为此感觉暴躁,可同时无能为力。
他在曾忱身上,既感觉到了被忽视,好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容起云妥协:“好。”
聂凭珏心脏病已经很严重,因而没搭飞机,是季成棠的司机送她过来的。
小姑娘穿着一身细针织毛衣,仿佛和这季节格格不入。一见到曾忱,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
容起云站在一边,他其实见过聂凭珏几次,不过聂凭珏并不喜欢他。这时候,他也懒得凑上去讨嫌,只安心做一个专车司机。
聂凭珏挽着曾忱的手在后座坐下,开始喋喋不休,介绍自己给曾忱带的礼物。曾忱温声细语应着,容起云听在耳里,颇不是滋味。
他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
容起云烦闷中看向窗外,听着她们说了一路的话。直到车停在南舍,聂凭珏随曾忱进门,完全忽视容起云。
容起云看着她们背影,这会儿很知情识趣,给曾忱发消息:“这几天,你陪着她吧。”
其实也是想让自己冷静。
他已经十分躁郁不安,原来爱情真是百般复杂,恨不得把人拆骨喝血,又恨不得把人紧紧捂在手心里,一点风都舍不得吹。
聂凭珏跟着曾忱,曾忱把拖鞋递给她:“你换上吧。”
聂凭珏道谢,打量房子何处,“很棒。”
曾忱微笑,“希望你不会嫌弃。”
聂凭珏摇头:“我怎么会嫌弃呢?不过,我和你住,容叔会不会记恨我?”
曾忱不语,只是为她这一句“叔”好笑。
她把三十二岁的容起云和三十八的季成棠划分到了一个辈分,如果容起云知道,一定会吹胡子瞪眼。
聂凭珏在沙发上坐下,把行李放下,“我和你一起睡吗?”
曾忱想起她的病情,点头:“嗯。”
如果一起睡的话,她发生什么意外,也好照看。
聂凭珏又笑,她这一次的状态看起来比上一次好很多,整个人显出一种青春活力感。这倒是好的,曾忱想。
曾忱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从冰箱里拿饮料自己喝。结果发现冰箱里还有容起云那一碗心意,好像已经坏了。
只不过这几天没人查看冰箱,保姆也没乱动。曾忱闻了闻味道,还是拿了出来,倒掉。
聂凭珏回头看她的动作,“你做的?为什么要倒了?坏了吗?”
曾忱摇头:“不,是容起云做的。”
她说出来,仍旧觉得很不可思议。
聂凭珏挑眉,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个花心鬼,也会自己做?”
曾忱听见她的吐槽,又是一愣,不过只笑了笑,没搭话。
聂凭珏又说:“不过容起云比季成棠好,至少他不是胆小鬼。你肯定还没有原谅他。”
她笑得狡黠,这结论是刚才从他们之间气氛猜出来的。
曾忱看着她鬼精鬼精的样子,不由得有种母性光辉散发出来,“吃饭了吗?想吃什么?”
聂凭珏摇头:“没什么想吃的,随意些。”
曾忱本意是绕开容起云这个话题,可聂凭珏似乎对这话题很感兴趣,反倒又问:“他做了什么让你不能原谅他的事情呢?”
曾忱又是一愣,低着头,拉开手里的易拉罐。可乐的汽咕嘟咕嘟的,曾忱在聂凭珏身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