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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请我请!”百里夕拍着腰间的荷包,“是姐妹就谁也别跟我抢!到时候喝花酒摘牌子全记我账上!”……
百里夕果不食言,在当日晌午之后便把和天骄打赌作为赌资的四名美少年送到了天骄指定的宅院。天骄不便亲自去处理,吩咐阿娥以买东西为由出府妥帖安置。
翌日,纪宛平奉旨巡查京畿防务离开府邸前往驻军营地,天骄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没有母亲在府内,连空气都特别清新,鸟叫声都特别悦耳。天骄恢复了往常自由自在的日子。苏垠雪伤势好得很快,为了天骄早日康复,他主动担负起照顾天骄日常起居的职责。薛崇璟每天早中晚都来探望天骄,天骄少不得在薛崇璟面前称赞苏垠雪如何乖巧能干,薛崇璟见天骄伤情迅速好转,知道苏垠雪尽心尽力,也对他言语间多了几分温和。
三天后,伤口全部结痂,天骄已经基本可以下地走动。又过了七日,天骄的体力恢复如初,伤口处除了一道道淡淡的红痕已经全部愈合。
期间,百里夕和陆赫嵘又分别派人来问候了几次。这日天骄大好,三人一早相约出来,先是骑马去南湖游船,晌午到双喜楼大摆席面儿,傍晚时分,有凤来仪高悬红灯,三人在管事的陪同下进了二楼雅间。管事躬身陪笑,“三位小姐稍待,小人马上去把羽寒公子找来。”
“不忙!听说你们有凤来仪从南边儿新买了一批男孩子,挑几个俊俏机灵的领过来瞧瞧。”陆赫嵘经常出入凤都的烟花场所,有凤来仪又是凤都最大的秦楼楚馆,她便是这里的熟客。
管事应声退了下去,不多时带着三名衣着鲜艳的少年进屋来。那三名少年异口同声的行礼,“奴家见过各位小姐,祝各位小姐康乐无极。”
陆赫嵘起身用扇柄一一托起这三名少年的脸观瞧。瞧罢她对管事冷冷一笑,“本小姐什么身份,身边从不缺男人,囊中从不缺银子。到你们这儿来是寻开心的,可你就拿这样的货色来打发我,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呀?”
“哎哟哟!谁敢瞧不起您陆小姐呀?您瞧您一瞪眼,把他们都吓傻了!”管事正不知如何作答,羽寒一身红衣从门外飘身而入。
十二 有凤来仪 下
室内顿时袭来一阵兰花般淡淡的幽香。羽寒身材高挑,胖瘦匀称,肌肤白皙仿若凝脂,尤其是那一双灵动流转的双眸,或妩媚、或柔情、或真挚、或纯粹。不同人眼中的羽寒各有风姿,他翩翩伫立,微微含笑,无论你从哪个角度望他,他都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静静等你采摘。他就是这有凤来仪的红牌公子,两年前摘花魁冠时名噪凤都,更是王侯公卿纷纷觊觎的妙人儿。
羽寒对管事等人挥手,“都下去吧,备一桌上等的酒席,再找两个会弹古筝的来。容貌尚在其次,关键是会的曲子多,特别是‘霸王令’、‘美人谣’必须练得娴熟。”
“呵呵,咱们的喜好羽寒公子竟记得一清二楚。”百里夕自斟自饮。
陆赫嵘则有些余怒未消,她正要喊且慢,羽寒已经一旋身委在她怀里,端着杯酒递到她唇边柔声道:“陆小姐,难道我还比不得方才那些庸脂俗粉吗?您这么些日子不来,一来就找新人,难道是把咱们以往的情分都忘了?”
“哪儿能呢?羽寒公子你色艺双绝,世间罕有,本小姐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陆赫嵘嘴角勾起一丝调笑,张口就着羽寒的手饮尽杯中酒。
百里夕故意朝天骄撇嘴,“瞧瞧,羽寒公子的眼里只有赫嵘姐,全拿咱们当摆设!”
“哟!是羽寒不对!羽寒一心巴望陆小姐息怒,所以怠慢了纪小姐和四小姐,羽寒自罚三杯。”三杯状元红下肚,羽寒面不改色心不跳。
百里夕喊了声好。天骄问羽寒,“今日若馆主可在?”
“馆主大早上就出门去了,听说要两三天才能回来。”说话间有小侍鱼贯一般出入添酒添菜,弹琴的男孩子也被领来,正如羽寒所说模样普通但琴艺高超。
陆赫嵘多喝了几杯,开始与羽寒玩猜拳。百里夕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见陆赫嵘与羽寒玩得开心,索性又叫管事找了两名素日相熟的小倌来陪酒助兴。
天骄伸个懒腰,觉得屋子里闷,便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窗外是有凤来仪正门所在的五柳街,望着街市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天骄正要转身,却意外地被有凤来仪门口一道独特的景观弄得瞠目结舌。
半人高的铁制鸟笼不知何时摆放在有凤来仪大门一侧的石台上。鸟笼中关着一名也就十七、八岁的少年。他跪着,手被铁铐铐在笼顶的铁梁上,周身未着衣衫,只是用翠色的轻纱缠在身上遮挡私处。鸟笼四周围着不少客人与路人指指点点。少年满面泪痕,隐约啜泣,却因为嘴上勒着口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姐姐,你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百里夕凑了过来,随即爆发出一声惊呼。
陆赫嵘与羽寒也都一并凑到窗前,陆赫嵘盯着鸟笼啧啧称奇,“此等货色绝非凡品!”她话音未落,羽寒整张脸刷得白了。连招呼也来不及打,羽寒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雅间狂奔下楼。
羽寒赶至门外,对大门两侧的打手们命令着,“赶紧把笼子抬回去,别在大门口丢人现眼!”
“羽寒公子,这可是馆主临行前特意交待的。这小子自打被卖到咱们这儿竟然连续跑了三回,馆主也是真动了怒,这才命小人们把他放在门口好好治治他。小人们不敢违背馆主的意思。”
“现在馆主不在,有凤来仪的事我作主,我说抬回去就抬回去,要是馆主怪罪我一力承担!”羽寒说着故意用身体挡着鸟笼,打手们听了他的话正犹豫不决。此刻,大门口走来一群人,为首的女子衣着华贵,容貌清丽,只不过眉梢眼角都散发着戾气,令人望之生畏。
但凡认识她的人都忙不迭给她行礼,称呼她为“轩辕将军。”此人名叫轩辕沐风,二十有七,乃是当朝君后轩辕元煦的内侄女。她自幼习武,马上功夫了得,又通兵书战策,十八岁考中武举状元,官拜御林军昭武校尉。九年来依仗轩辕家的滔天势力以及君后的宠爱官运亨通,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受封为从三品云麾将军。她为人冷酷,手段暴虐,军中稍有不服者便处以极刑。平日凤都几乎无人敢招惹她。羽寒见她快步朝鸟笼走来,心中一阵揪紧,赶紧上前施礼陪笑,“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进去喝杯酒听支曲子吧……”
“让开!”见羽寒有意阻拦,轩辕沐风脸上掠过一丝薄怒,她扼住羽寒的腕子往旁边一甩,羽寒连连几个趔趄,要不是天骄手疾眼快赶上去扶住他,他肯定就会摔倒。
轩辕沐风独自围着鸟笼转了两圈,哈哈一笑,“这调调本将军喜欢,回头告诉你们若馆主,无论多少银子,只要她开个价,人本将军要了。”
“将军,馆主出城办事去了,要几天后才能回来。况且有凤来仪新来的男孩子并不止楚青一个,还请将军进去慢慢挑选,说不定有更合意的!”那少年名叫楚青,羽寒见他浑身瑟瑟发抖,便知他此时必定惊惧非常。
轩辕沐风回头盯着羽寒嘲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将军面前指手画脚?你和他有分别吗?都是伺候人的小倌,难道本将军还碰不得!告诉你,你越是维护他,本将军对他就越有兴趣。来人,把笼子给本将军劈开,把人带出来,本将军即刻就要他伺候!”
轩辕沐风一声令下,身后的随从们已经围住鸟笼用钢刀劈断锁链,将楚青从笼中拉拽出来。楚青双臂被人架着拖到轩辕沐风面前,轩辕沐风揪住楚青的长发迫使他抬头望着自己。
楚青的眼神痛苦而惊恐。轩辕沐风扯掉楚青的口衔,楚青摆脱不开她的钳制,可怜兮兮地望着羽寒哀求,“救我!求求公子,救救我!”
“楚青!”羽寒刚上前一步,轩辕沐风一眼瞪过来,“你敢!”
羽寒双肩一颤,顿时停住脚步。而天骄和陆赫嵘、百里夕对视一眼,陆赫嵘轻轻摇头,意思是轩辕沐风那家伙咱们可开罪不起。
轩辕沐风扯着楚青往有凤来仪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嚣张的大笑,“赶紧去布置一间上房,本将军今晚要好好快活一番!”
“不要!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楚青涕泪横流,哀求声撕心裂肺。
天骄暗中握紧了拳头,她望着轩辕沐风不可一世的模样,心里溢满苦涩。忽然,人群中响起一声怒吼,“轩辕沐风,你这个衣冠禽兽,还不把人放开!”
十三 二虎相争 上
轩辕沐风回身时仍狠狠扼住楚青的腕骨令其脱逃不得。她举目望去,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拨开人群走上石阶。看打扮她也是习武之人,一身银丝软甲,白色云纹底袍,腰横玉带,长发用八宝珍珠冠高高束起,眉目俊秀,飒爽干练。
轩辕沐风的口气既冷酷又不屑,“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管本将军的事!”
“哼!天下人管天下事!更何况我是东西,你不是东西,我这个东西更要管管你这个不是东西!”女子声音敞亮,绕口令似的语速引来哄堂大笑。
轩辕沐风面色挂不住了,她咬牙切齿道:“看来今天你是存心找不痛快!好,既然你找死,本将军就成全你!”她说着一挥手,随身伺候的十几名随从便冲过去将女子围堵起来。
女子笑声轻蔑,“有种的就单打独斗,你以为仗着人多势众我就怕了?我也叫你见识见识,来人!”她话音刚落,有凤来仪对面的酒楼中迅速冲出二十几名年轻女子。她们各个都是黑袍铜甲,佩着腰刀,身背弓箭,单看步伐也猜得出必定训练有素。
女子双手在胸前交叠,好笑地望着轩辕沐风一干人等,“现在我人手比你多,兵器比你齐全,只怕打起来你更吃亏。”
“你这个混蛋!你休要得意!”轩辕沐风被女子的话激得恼羞成怒。她一把丢开楚青,暗中运功较力,一拳直奔女子前胸袭来。女子不闪不避,举起拳头接架相还。
耳畔只听砰的一声,轩辕沐风与那女子两拳相撞,各自都把持不住而倒退三步。
轩辕沐风一向号称臂力过人,此刻攒尽全力的一击竟丝毫没讨到便宜,她的脸色不禁既诧异又古怪。人群都在窃窃私语。轩辕沐风犹豫片刻后冷哼一声,“走!”她说完也不再理会楚青,带着众随从快步离去。
羽寒想去安慰楚青,不想白衣女子已经抢先扯下一块帷幔奔到楚青跟前,用帷幔裹住他的身体。楚青抖动着沁泪的睫毛,哽咽着说:“多谢小姐您仗义相救……”
“不必客气!你暂且在有凤来仪委屈几日,等你们馆主一回来,我就给你赎身。”女子的话令楚青震惊般地仰起头。但当他看清女子的容貌,他肩膀明显剧烈颤动了一下,然后神情慌乱地将脸深深埋下,身子亦紧紧蜷缩成一团。
管事凑了过去。女子对管事说:“告诉你们馆主,无论轩辕沐风出多少银子,我都加倍!”
“这位客官,您是第一次来吧?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女子的手下开口道:“我家主子乃是晋王养女、鹰扬军大都督风玉翎。”
“哦!原来是大都督,请恕小人眼拙,失敬失敬!”管事遇到位高权重的贵人,立刻点头哈腰满脸谄媚。
风玉翎打量着楚青并流露出几分怜惜之态,“请不要再为难他。等你们若馆主回凤都,本都督还会登门叨扰,为楚公子做个了断。告辞!”说完率众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