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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主教思考是不是自己的提醒太过隐晦时,她慢悠悠地开口。
“您知道吗?”阿黛尔说,“您这语气险些让我以为您正在嫉妒道尔顿。”
大主教的气息冷了下来。
阿黛尔推开了壁画,月光照进暗室里,她一手拉起重叠的裙摆,要向外走出。但她很快就又停了下来。罗德里大主教在她身后发出疑问的单音。
“您还握着我的手。”
阿黛尔偏头看他。
大主教猛地松开,就像被炽火烫了一下。
盛装华裙的女王踏上冰冷的石砖,月光静静地铺在地面,她松开手,裙摆散落下来,镶嵌在上面的宝石和珍珠在一瞬间折射出群星般的光辉。她轻盈地转步离开,层层叠叠的裙摆如花盛开。
大主教独自站在黑暗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他发现女王刚刚站着的地方有一点亮光。一枚宝石静静地躺在那里,应该是从女王裙上滚落的——又或者是女王将它丢下的。
他犹豫片刻,将它藏了起来。
……………………
阿黛尔思索着大主教带来的警告。
她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危险的来源——宗教之争。
罗兰帝国位于天国之海的右侧,掌控连接天国之海和赤海的玫瑰海峡,海上商业一直十分兴盛。自三桅杆大船技术成熟起,一股新的生机伴随商业的扩张注入到帝国生活中,人们向神索求享乐的权力。
如今,罗兰帝国之内,新神教派与旧神教派剑拔弩张。
最近的一次新旧教派大冲突就发生在阿黛尔统治的第二年。任命道尔顿为骑士统领与帝国元帅,对国内的教徒而来,相当于一个帝国选择新神教派作为国教的讯号。
——这很容易引发新的一场信仰冲突,并且她将首当其冲。
危险具体会是什么?
罗德里大主教的另一个秘密身份是罗兰神殿骑士团的副团长,阿黛尔有把握他如果知道旧神派策划什么,不会隐匿不告诉她。连他都无法知道详情,只是察觉危机……暗杀?又或者其他?
阿黛尔明白大主教的意思——
他希望她能够在接下表现出对旧神教派的重视,以此缓和局势,避开危险。
但矛盾不会就此消失,她决心彻底地解决它。
因此,女王不仅没有冷落道尔顿,恰恰相反,她甚至答应了他的邀约,在一个阳光正好的清晨一起去打猎。
………………
夏宫城堡的左侧就是一片王室森林。
虽然是为了打猎出来的,但女王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上面,她骑着一匹银马沿着蜿蜒的白河支流向前行走,风吹动她暗蓝的斗篷,她带着一顶缀着珍珠与黑天鹅羽毛的帽子,网纱罩住姣好的面容。
服务于王室的猎人将鹿、野狼、野猪等猎物从森林里逐出,这不仅是为了保证贵人们不至于空手而归,也为了保证不会有熊或者其他更危险的动物伤到重要人物。
道尔顿跟随在女王身边,他换上骑士的劲装,修长的手指玩似的握着弓箭。
“您有什么想要的吗?”
道尔顿没有参与其余猎人对鹿群的围堵,而是偏着头看女王。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他的眼角,冷戾的五官与出鞘的刀有气质上的相似。
“您又能为我猎取什么?”阿黛尔反问。
他们说话时,跟随在背后的侍从们发出不安的惊呼,伴随着野性的咆哮,面前的灌木颤抖起来,一匹棕熊通红眼迈着步子走了出来。驱逐野兽的猎人们犯了错误,他们的疏忽让危险的野兽闯进了打猎圈。
阿黛尔勒住马。
她克制摘下腰间十字弓的本能。
棕熊似乎被喧哗和血腥惹怒,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后,径直朝他们这边扑了过来。
咻——咻——
三根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身边射出,一根钉进棕熊的额头,一根钉进咽喉,一根钉进心脏。根根直没至,鲜血在半空中蓬飞而起,演绎暴力之美。
道尔顿松开弓弦,神色阴冷。
这次打猎是他邀请女王的,要是出现什么变故,责任便在他身上。
“您想要一张熊皮作为软垫吗?”很快地,道尔顿就掩去了那丝阴郁,他转头对女王微笑着提议。
阿黛尔的手指从十字弓上移开,她温和地接受了这份赠礼。
棕熊很快就被侍从拖下,为了避免出现更多的意外,在道尔顿的提议之下,他们没有继续深入森林,而是沿着小溪向下走,来到了被称为“天鹅之泪”的湖边进行野餐。
与此同时,海因里希和国会议员携带着一份文件赶到了森林。
“很抱歉,女王正在狩猎,无暇接待。”
侍从拦下他们,彬彬有礼地对海因里希说。
海因里希和议员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段时间,在御前会议上,道尔顿的话语权显而易见地拔高到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他与贵族针锋相对时,女王往往会站在他那边。除此之外,他借助骑士统领的身份,以“保卫女王的安全”为借口,加强了对宫廷的掌控。
可以说,眼下没有人能够绕过道尔顿直接见到女王,就算见到女王,在谒见室中必定有道尔顿或者他的人存在。
女王的态度格外纵容。
海因里希拦住想要发火的议员。
他清楚这关卡是道尔顿冲他来的——又或许其中还有着女王的默许。
“会议上再说也一样。”海因里希说,他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谁也看不清他是否动怒。
议员骂骂咧咧地走了,海因里希沉思了一会儿,选择了一条小径绕了一个圈。
当他穿过森林,抵达“天鹅之泪”的时候,眼前的一幕骤然刺痛了他的眼睛。
第9章 水泽仙女
群青的森林连绵远去,飘带般蜿蜒的清溪尽头是一片澄澈湖泊,八月的阳光铺过湖面,粼粼如神的水银海。骏马奔驰而过的时候,湖边洁白柔软的蒲公英成片成片掠起……披着暗蓝斗篷的女王被年轻的将军扶下马,抬起头时,面容与交错的水光天光融在一起,仿佛画家笔下从水泽走出的仙女。
她的骑术多好啊,还是他亲手教导的。
他担任阿黛尔的导师源于一场利益的合作,当时海因里希家族在争斗中失利,被逐出权势中心。他们精心挑选被冷落的公主阿黛尔·罗兰作为重归巅峰的棋子,父亲不惜派出作为继承人的他去教导公主。
物必有价。
这就是海因里希家族。
但是,记忆忽然就变得清晰起来。
她十六岁时,他送给她那匹银马作为生日礼物。穿着红裙的公主侧坐在马背上,喊了一声“先生”,然后轻盈地从马背上跳下。盛夏的玫瑰香弥漫在空气中,她的脸颊镀着霞光嫣丽夺目,他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她,
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初见面的小公主已经逐渐长大。
“这样做不好。”
他责备。
“为什么?”公主提着裙子,踩在草地上,“您难道会接不住我吗?先生。”
不是因为这个……是……
是因为什么?
海因里希紧紧攥着缰绳,粗糙的绳所深深烙进肉里,他浑然未觉。
道尔顿察觉到有人在窥视,猛然扭头,抬手,一箭朝这边射了过来。箭势凌厉,海因里希纵马策行,箭羽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留下细细一道红痕。
“原来是海因里希先生啊。”
道尔顿依旧将弓对准海因里希,没有移开的意思,更没有为自己险些一箭射穿海因里希额头道歉的意思——看他表情,他似乎很想再来一箭。
“真是罕见啊,您不去操心你们家的葡萄庄,却来这森林里散步?”
“我来向陛下汇报一些要事,以及……”海因里希扫了一眼四周,落在侍从们携带的棕熊尸体上,“我会向国会提交我的意见书,我认为帝国很难相信,一名连狩猎都会出现疏忽的骑士统领能够胜任女王的安全工作。”
道尔顿微微眯起眼,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箭囊上。
在那一瞬间,周围的侍从恨不得自己不在场——海因里希与道尔顿背后都巍然耸立着庞然大物,一个是旧贵族的代表,一个是新贵的领袖。
普通人被卷进这样的漩涡里,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有什么事值得您不辞辛劳赶来?”
阿黛尔没有再旁观下去,她将箭从道尔顿手中抽走,扔到一边。
“我并不认为道尔顿会疏忽什么要紧的事,您大可在御前会议上提出。”
道尔顿扬起眉,看了女王一眼,随后又嗤笑一声看向海因里希:“还是让我们听听海因里希先生的紧要事情吧。”
“雅格王国派人来向您求婚。”
海因里希面无表情地说。
阿黛尔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这的确是件十分紧急的事。
………………
“我以为葡萄酒和烤肉就足够填满我那位好姐夫的胃了。”
阿黛尔在海因里希和道尔顿的陪同下,迅速返回夏宫,她从回廊上走过时,斗篷翻涌流露出主人的怒气。
“看来他倒是连教义都不放在眼里了。”
阿黛尔毫不掩饰自己对雅格国王的厌恶。
事实上,雅格王国的君主约翰六世如今已经四十多接近五十岁了,他的贪婪和他的暴戾一样出名。当初阿黛尔的姐姐,安妮公主嫁给他的时候只有十七岁,在罗兰和雅格爆发冲突的期间,他毫不犹豫地囚禁了她。
谁也不知道可怜的安妮公主在囚禁期间遭遇了什么。
一直到罗兰帝国取得胜利,逼得雅格王国不得不签订合约,安妮公主才被她残暴的丈夫放了出来。尽管如此,她变得格外消瘦,格外憔悴,不到一年便“病逝”了。一直有流言,她其实是被自己的丈夫失手杀死的。
可这便是如今女子的处境,哪怕是出身高贵的公主或者王后,都难以避免来自丈夫的伤害,何况普通的女性?
除去安妮公主这一点,约翰六世本身也是一个令人厌恶的混账东西。
他肥胖,好色,有着数不清的私生子,并且他本人从来不介意以暴力手段强迫看上的美人向自己屈服。
“他怎么敢……”阿黛尔几乎是咬着牙,从缝隙里吐字,“怎么敢在害死安妮之后,提出这样的请求?”
女王书房的门打开,阿黛尔快步走了进去,凯丽夫人立刻为她奉上了一杯红酒。
她一饮而尽,压下了翻涌的暴怒。
“国会和枢密院什么态度?”阿黛尔坐下来,靠着椅背,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已经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怒气。
“没有态度。”
海因里希说。
阿黛尔挑眉,不相信他的话——国会那群政客什么货色,她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打她加冕之日起,国会的那些人就一心盼望着,她能够早日结婚,从而使罗兰帝国拥有一位货真价实的国王。他们寄希望于婚姻不仅能使国家重归男人统治的“自然秩序”里,还能使罗兰帝国早日拥有一位合法王位继承人。
海因里希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将它放到桌面上推向女王:“雅格大使在踏上罗兰港口的时候,不幸‘患病’,将这封信暂时交到了凯特议员手中保管。国会还不知道雅格大使抵达罗兰的消息。”
道尔顿十指交叉,锋利的目光从海因里希脸上一扫而过。
这就是他为什么原先试图夺取罗兰西海岸十三港口的控制权。港口意味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