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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翀仔细看过了,都没有动过。
宁启道:“张怒江,你是一个能臣,也是一个干臣,能够有你这样的臣子,是我们宁氏之幸。但有些时候,你或许太多疑了。”
张翀再一次叩首道:“翀惶恐。”
宁启道:“你去吧,这件事情太大,我们不可能因为你的猜测就临场换题。”
张翀叩首道:“翀告退。”
他是非常坚毅不拔的,绝不可能因为一点挫折而放弃。
离开山顶城堡之后,张翀用最快速度去见祝戎总督。
毕竟是自己的恩主,张翀说话就很直接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文战的考题一定要换,请总督大人出面。”
对于张翀,祝戎总督是非常信赖倚重的。
“你觉得真有这个必要?”祝戎总督道:“你敢肯定沈浪会提前知道考题,这很荒谬啊!”
“我不敢肯定。”张翀道:“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我担心是真的,那玄武伯爵府就会赢得金山岛之争,届时我们将前功尽弃,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消耗的资源,也全部付之流水,有备才能无患。”
为了营造四面八方围攻玄武伯爵府的棋局,张翀可谓是呕心沥血。
镇北侯爵府,隐元会,晋海伯爵府的彻底站队,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祝戎总督道:“沈浪就算有几分文才,但比不过唐允吧。”
张翀道:“就算有万一可能性,我们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祝戎总督道:“宁启王叔资格老,我是很难说服他的。”
张翀道:“大都督,这次文战,国君一定准备了备用的题目,而且也用一模一样的箱子封存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备用题目的箱子就由索玄和威武公爵保管。只不过没有向大家公开而已。”
祝戎总督点了点头。
事实确实如此。
不管是科举考试,还是贵族之间的文战,一定都有备选题目的。
万一题目泄露了,可以第一时间替换上。
祝戎总督道:“就算如此,我也很难让宁启王叔换题。”
张翀道:“不是让您说服他,而是以检查文战试题的名义,不小心损毁箱子上的蜡印和封条。如此一来就算是为了公平公正,宁启公爵也必须换题。”
祝戎总督不由得再一次望向张翀。
这个心腹手下做事实在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啊。
这办法很泼辣,但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作为王后的兄长,天南行省的总督,他就算不小心破坏了试题盒子的蜡印,宁启公爵也只是呵斥两句而已,不可能怪罪的。
国君就更不会怪罪于他了。
封存考题的盒子一旦蜡印被破坏了,就算试题没有泄露也不能用了,这是规矩。
因为谁能保证你没有打开看过啊?
祝戎总督道:“张翀,你确定要如此?”
张翀道:“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祝戎总督点头道:“好,依你!”
……
两刻钟后!
祝戎总督借着检查考题封条和蜡印的名义,一不小心将箱子坠落在地。
宁启王叔见到摔在地上的盒子,上面的蜡印全部震裂了,封条也扯断了。
“祝戎,你做什么?”宁启公爵怒道。
祝戎总督赶紧鞠躬道:“王叔,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失手了。”
然后他赶紧将地上盒子捡起来,惊呼道:“哎呀,这蜡印也毁了,封条也断了。”
宁启王叔颤抖道:“祝戎,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一定是张翀指使你这样做的,他好大的胆子啊。”
祝戎总督连连鞠躬道:“对不起王叔,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您就饶了我吧,要不然您打我一顿?”
祝戎总督在其他人面前都是无比威严的,但在宁启王叔面前,却依旧如同几十年前一般痞赖。
他是王后的兄长,也是宁启王叔的晚辈,几十年的交情了。
“回国都之后,你自己向国君请罪吧。”宁启王叔气呼呼道。
现在也没有法子了,主试题的封存盒子毁坏了,就只能启用备用试题了。
“威武公,索玄侯爵,将备用的试题拿出来吧。”
片刻后,索玄侯爵手中捧着一只盒子,和刚才掉在地上的这只一模一样。
不管是颜色,纹理,甚至连上面的蜡印封条都一样。
“这下你满意了?张翀也满意了?”宁启王叔怒道:“滚吧。”
祝戎总督赶紧出去。
……
来到院子外面,见到张翀直挺挺跪在那里。
祝戎总督道:“我回国都向国君请罪便是了,你不必跪在这里,王叔也是一时之气。”
张翀道:“多谢主上关心。”
但是他没有起来。
祝戎和宁启王叔是自己人,所以不会怪罪。
而他张翀这一次算是把宁启王叔得罪惨了。
虽然这位老王叔已经没有担任什么职位,甚至也未必会真的去惩罚张翀。
但是礼多人不怪,老小孩老小孩,年纪越大就越需要哄。
他跪在这里一天一夜,终究是没错的。
片刻后,宁启王叔,威武公爵,索玄侯爵走了出来,手中捧着备用的考题箱子。
见到张翀直挺挺跪在院子里,宁启王叔道:“张怒江,你好深的心机啊。”
张翀一头磕下去道:“翀有罪。”
他没有夸张地说自己罪该万死之类。
“起来吧,我是过气的人了,坏不了你前途的。”宁启王叔道。
张翀再一次磕头,这次将额头贴在地上,道:“翀有罪!”
见到他态度这么诚恳,宁启王叔心中的怒气稍稍低了一些。
“你愿意跪,就这么跪着吧,一会儿该下雨了。”宁启王叔道:“让人给你送一把雨伞。”
张翀不敢回话,依旧额头贴地。
“轰隆隆……”
秋末了,竟然还打雷。
乌云滚滚,开始堆积。
果然是要下雨了,早上的朝霞果然是有预兆啊。
几个武士赶紧张开了巨大的伞盖,举在宁启王叔的头顶上。
宁启王叔离去,因为距离下午的文战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威武公爵卞逍经过张翀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道:“张翀,你不错!”
张翀抬起头,然后拜下道:“翀惶恐。”
威武公爵离去。
此人极度傲慢,藐视天下群僚,目空一切,能够得到他一句不错的赞誉,真是破天荒了。
在艳州下都督一职上,威武公爵的话语权是非常重的。
得到他的赞誉,是天大的好消息。
“轰隆隆……”
天上的雷声一阵赛一阵的猛烈。
终于,乌云堆积到了极限。
大雨倾盆而下。
张翀依旧跪在院子里面一动不动,雨幕将他枯瘦的身影彻底笼罩。
片刻后,他身上全部湿透了,地上一片泥泞,显得尤其狼狈。
张晋和张春华跑过来,打一把伞在张翀的头顶。
“拿开。”张翀道。
张晋道:“父亲,您这样做也是为了新政,为了宁氏王族啊,甚至是为了宁启王叔的利益啊。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
“幼稚!”张翀道:“你若跟主君讲道理讲对错,那永远也无法出头。”
张晋愤恨道:“金山岛之争,晋海伯爵府,靖安伯爵府,兰山子爵府他们才是得利者,为何他们在那里弹冠相庆,您却要在这里受罪?”
“同伴不无能,怎么显得你厉害?”张翀道。
“立刻走,别婆婆妈妈的,淋一天一夜的雨还死不了人。”
……
外面,大雨倾盆!
怒江猎场的书房之内。
金山岛之争的第三战正在进行。
不过这次就没有观众了,为了让唐允和金木聪发挥好,除了三个监考者,再无其他任何人了。
宁启将封存考题的箱子放在桌子上。
“玄武,晋海,你们二人检查一下,考题箱子的蜡印和封条可有损毁的痕迹?”
如果是沈浪在的话,一定会发现考题已经换过了,但是他没有资格进入考场的。
但玄武伯和晋海伯是看不出来的,因为两只箱子完全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损毁。”
“没有任何损毁。”
宁启王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撕掉封条,打开箱子了。”
“是!”
接下来,宁启王叔非常缓慢地撕掉了封条,烘烤融化掉蜡印,然后将箱子打开。
取出里面的一张纸,然后展开,让唐允和金木聪看清楚。
这便是今日文战的考题,国君的备用考题。
第一题,策论题。
题目为:刑赏忠厚之至论。
这道题出自于《尚书·大禹谟》
第二题就非常促狭了。
请以玄武为题,做一首诗。
……
唐允见到这两道题,顿时一喜,充满了得意。
这两道题他都非常擅长啊,就算参加殿试也足够再拿一次探花,甚至榜眼了。
秒杀金木聪那种废物?
简直太低级了,简直丢了他唐允的身份。
他随便拔出一根毛,就足够将金木聪秒杀一百次了。
金木聪一直都非常信赖沈浪的。
昨夜沈浪告诉他今天要考什么题目,并且做了一篇策论和一首诗让他背。
金木聪立刻就信了。
然后,他用了整整几个时辰,抄写了几十遍。
完全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因为他太信任了,而且也不问为什么的。
姐夫说会考什么,就一定会考什么的。
所以他觉得,今天的考题一定会是昨天晚上沈浪告诉他的那两道。
甚至进场的时候,他都一直在默默背诵。
甚至一边背诵,一定咬牙切齿望着唐允的背影。
我胖爷也要逆天了。
唐允,你就等着我将你碾压成渣渣吧。
现在他看到了这题目,顿时完全惊呆了。
不对啊!
天,这不对啊!
这不是昨天姐夫告诉我的那两道题啊。
怎么回事啊?
究竟哪里出了差池啊?
姐夫是不可能会错的啊。
他说会那两道题会考,就一定会考的啊。
今天为什么就不考了啊?
完了,完了!
这下我还怎么逆天啊?我还怎么灭唐允啊?
我肯定要被他碾压成渣渣了。
论真实才华,唐允拔出一根毛都能秒杀我啊。
金山岛之争要输了。
家族的命运要毁在我金木聪手里了。
肥宅金木聪几乎要哭了,浑身颤抖。
紧接着,他仿佛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后他赶紧回忆!
这两道题目我怎么好像很有印象啊。
紧接着,肥宅想起来了。
没错,姐夫沈浪之前押题了。
押了十九道策论题,一百五十道诗词题。
听说是完全根据国君的喜好习性,还有他最喜欢读的书而押的题目。
眼前这两道题目,姐夫都押中了。
而且根据这两道题,姐夫也准备了策论文章和诗词。
不仅如此,听姐夫说这篇策论是最牛逼的不世名篇,那首乌龟诗更是千年绝唱。
当时金木聪拼命抄,拼命背,都背下来了。
对,对!
那篇策论和那首诗,瞬间浮现在肥宅的脑海之内。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
肥宅觉得全身衣服都湿透了。
刚才真的差一点点,他就要吓尿了啊。
姐夫你太可恶了,又来耍我,差点把我吓死啊。
哈哈哈哈!
我金木聪要逆天了。
唐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