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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他们到达云盘的时候,已经有接近一半宗门到了。
被安排在最边角的位置,便是落脚的地方都极其磕碜,杜问夏微微皱眉,抬手之间便把那片疑似漏风的破棚烂瓦夷为平地。
“你!”
今年的宗门大比,由修真界新贵万雷门所举办。
若说之前,这个宗门还是默默无闻。可三个月前,万雷门的掌门一夜之间成就了炼虚之境,更是一连击败了多个在炼虚境已久的高手,一时之间风头无二,便是宗门大比的举办机会都弄到了手。
这个弟子便是万雷门的。
早就听闻御清观在一流宗门里岌岌可危的地位以及忍辱负重的个性,便如常地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没有想到,御清观这次的带队长老就是这么刚,一上来便是石破天惊,丝毫没有给他商量的机会。
抬手之间便在原来的位置上摆了几个三层小楼,杜问夏虽是笑着,但是身上的威压却是丝毫没有好好说话的意思,慢条斯理道:“怎么,你还有事?”
原本的气势一扫而空,毛多岩咬了咬牙落荒而逃。
思及师兄特意跟他的交代,他觉得这件事定然不能就这么轻易结束,要让师兄给他找回场子。
倚在椅背上缓缓审视了自己带的那群没用的弟子,一个个垂着脑袋却又兴奋的表情,杜问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之前他们也这么对你们?”
“是但也没有这么过分。”
接受到他们的零零落落,似是有些羞愧的回答,杜问夏心下了然,有些一言难尽地唾弃了一下之前带队的家伙。正了正神色开口,她挥了挥手道:“都别围在这儿,找自己房间去。之前丢人就算了,这次可别再给我丢人了。”
作鸟雀散,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之前还有些丧气的众人这下都美滋滋地选自己的地方去了。
被他们的反应弄得有些好笑地“嗤”了一声,转而眼神微凝,露出一丝幽深的寒意,杜问夏缓缓手指微点,漫不经心地闭上了眼。
方才那弟子身上被她悄无声息地打上了印记,眼下她随便一探查,便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他在和某个人在告状,杜问夏微微咂了下嘴,往嘴里送入了一块方糖。
还是个熟人,可真有意思。
*
待到第二日的清晨,杜问夏都没等到那群人回来找场子。
心知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放冷枪,杜问夏蹙眉,思索了一下现在就把他们团灭的可能性,终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仙人,万雷门的人过来让我们去抽签。”
被傅江衍唤回了神,杜问夏眯眼起身推门而出,朝云台中央的高台脚踏七星而去,衣袂翻飞,举手投足尽是仪态万千。
一流的门派说多也多,说少也少。从左到右依次为以剑道闻名的凌天剑宗,以开发灵根属性、五行术法闻名的九霄宗,以琴棋书画各类杂项入道的空兰谷,以医修药修闻名的药王府,以雷法闻名的万雷门,以佛修闻名的梵天寺,以炼器闻名的天工阁,以傀儡御兽闻名的千机阁。
至于御清观,自然在末名,最右的位置。
而其余有一流实力,却正邪莫辨的五毒门和千秋楼,此次则不在邀请之列。
瞥见傅长风站在万雷门那位的身后,朝她笑得一如谦逊公子,杜问夏连正眼都懒得给他一个,留给他一个不紧不慢的背影。
却是没有想到御清观这次带队长老却是个新面孔,在座的老人纷纷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倒也没有多问。
虽说御清观这些年的表现确实不尽如人意,但像他们这般境界,早已做不出和门下弟子一样奚落瞧不起人这等丢份的事情。
如常地叙述修真界近期的大事,他们面上皆是写满了忧虑:“近来万劫渊深处的空间裂缝急剧扩大,灵气散逸,修真界的那些黑色物质也愈来愈多,修真之路危矣啊。”
却是没有想到在这里听到了万劫渊的名字,杜问夏眉头一跳,心下有了计较。
若说之前,她和傅江衍还有严格的距离限制,但随着二人实力的不断增强,这限制也越来越小,几乎化为虚无。
先前她就想着去那里一趟,取玉露草给傅江衍重塑灵根,眼下事态严重,她便是更要去了。
正出神着,便见万雷门的那位朝她笑得阴冷,问她怎么看,杜问夏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
见他身上隐隐有黑色的斑点,显然已是被那黑色的不明物质侵入了全身,杜问夏抚了抚自己洁白如雪的手腕,忽得展颜笑了,一字一句望着他道:“我怎么看?自然是封了它。”
这话说得轻巧,以至于在场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了些不悦。
眼下谈的这事关乎修真界生死存亡,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御清观派来的人可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目光在她洁白如玉的肌肤上凝住,他们感觉自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望着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黑色斑点,一如附骨之疽将他们的内里腐朽侵蚀,他们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或许并不是说笑。
唯有五十岁以下的修士的身上能够没有这些丑陋的印记,但她这个修为,显然远远超出。
被他们这火热的目光瞧着颇有些浑身不自在,杜问夏注意到凌天剑宗那位面容冷峻,一直没发话的长老最先开口了:“敢问道友可是有隔离这黑色物质的办法?”
杜问夏没想到他竟是真的问出了口。
对这直接的发问倒也不好拒绝,她瞥了一眼身上隐隐萦绕着一丝淡淡魔气的万雷门长老以及他身后的傅长风,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停顿了一下开口道:“有,但不给万雷门。”
指尖流光闪烁,直接飞向在场其余人的识海,杜问夏迎上了傅长风那有些怨毒的眼神。
魔修也深受这空中奇奇怪怪黑色物质的伤害,他没有想到,杜问夏竟然真的能够做的这么绝。可他们偏偏现在没法动手,毕竟,其他宗门也不是好惹的。
打断牙往肚子里咽,傅长风有些怀疑,自己做的那些事是不是都被她知道了。只觉背后隐隐有汗濡湿,他心下更加怨毒,凭什么同为黄级下品五灵根的傅江衍可以这般轻松便得到一切,而他只能这般受尽折磨。
沉浸于这举世无双的绝妙方法,众宗门的带队长老面上都露出了惊艳和赞叹的神色。
感觉他们似乎要忘记正事,杜问夏感觉有些头痛,出声打断道:“还不抽签吗?”
签筒是万雷门准备的,可以隔绝一切探查,杜问夏随意地从中拈出十支丢到桌案上。
举手投足尽是漫不经心,杜问夏目光微扫,忽得注意到竟是有一半以上的弟子被万雷门遇到了。
冷笑一声,心知这签筒被他们做了手脚,杜问夏眼里是骇人的寒芒。
呵,谁狙击谁还不一定呢。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远远便望见傅江衍他们一行人坐在最最边角的位置,连个蒲团也无,杜问夏皱了皱眉,朝万雷门那带队长老望去,眼里满是质问。
见傅长风不慌不忙地站出来,振振有词地说蒲团不够用了,她有些气笑了,抬手便他身后的椅子击作粉碎,幽幽道:“哦?没看出来,万雷门竟是这般贫穷,连蒲团都出不起。只是,没能力你们主持什么宗门大比?”
被杜问夏这话噎的哑口无言,傅长风刚想说些什么东西反驳,便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将他从头冻到了脚。
只得让其他弟子给他们奉上了蒲团,傅长风心下暗恨,却是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垂着头在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化作透明人。
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们主持仪式,杜问夏懒懒倚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傅江衍给她准备的零嘴。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再小瞧她。
有些无趣的表演结束,终是进入正题,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杜问夏终是忍不住掩面打了个哈欠,眼里氤氲着潋滟的水光。
见身边其他人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是动作都没怎么变,杜问夏忽然开始反思,自己来到这十万年后是不是太放肆了一点,毕竟从前她作为掌教一直都是装作高岭之花的。
第一对上场的是梵天寺和九霄宗的弟子。
金光闪闪的佛光笼罩,将那锃亮的光头映照得更亮,慧律左手捻着佛珠,低垂着眉眼,周身都萦绕着悲天悯人的气息。
一身紫色的法衣上是一只横贯全背的苍鹰,谢一鸣提着一把镶嵌满各色妖丹,华丽至极的长剑骚包地挽了个剑花,简直和对面那穿着一身旧得发白袈裟的大和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快若闪电,剑间依稀有风刃萦绕,是九霄宗一贯的精于五行,谢一鸣没有想到,自己这用了五成实力的一击,竟是连那大和尚身边萦绕都护体佛光都没能穿透半分。
用尽全力又是几剑,这回换成了风助火势,谢一鸣望着自己缺了口的剑身,欲哭无泪。
他的天价宝贝剑啊!
“……”见眼前的大和尚笑得愈加慈祥,谢一鸣还没反应得过来,便被大和尚那朴实的一掌拍飞了出去。
慧律的力道把握的极好,愣是没让他受一点内伤,可谢一鸣却是自闭极了,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方才失礼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大和尚缓缓朝台下走来,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脸诚恳地向他道歉,谢一鸣感觉自己更加自闭了。
见他灰溜溜地垂着头像极了斗败的小公鸡,朝九霄宗的席位走去,杜问夏有些好笑地掩住嘴角的笑容,微微正了正身子。
接下来是空兰谷和药王府的对决。
空兰谷一向包容万千,无论是文、书、画皆可入道,不拘常理,杜问夏过去便听说过他们那里还有以香入道的。
戴书林正是以画入道,毛笔虚空勾勒,墨迹淡淡晕染,滔天的巨浪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朝她对面那位娇小可人的医修而去。
抬手之间,银针一如暴雨梨花,却是大半被巨浪卷走,姜梨手中长针轻滑,便把那道巨浪划作两半。
不慌不忙又是勾勒出一座山峰从她头顶压下,戴书林笔下墨汁缓缓流淌,
很快那山峰便凝成了实体。
笔画千山,他在画中便是主宰,戴书林实在享受极了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忽得感觉背后一麻,戴书林还没有反应过来,竟是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花里胡哨。”
拍了拍手,轻轻把他推下了台,姜梨似是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下台,虽是笑容无邪,却是莫名让姜书林背后一凉。
笑嘻嘻地把他背后的银针拔走,一蹦一跳地朝药王府的位置走去,姜梨很快就被师兄师姐围了起来,圆润的小脸蛋被揉成了各种形状。
“小梨子真棒!”
黑着脸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戴书林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么丢人的方式下台。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确认没有破相,他似是松了口气,伸着兰花指从袖中拈出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脸。
“……”
世风日下,男子妖妖艳艳成何体统。
杜问夏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理解不了现在的年轻人。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御清观的人上场,杜问夏看到,缪长乐绷着个脸,一副神棍模样的上场了。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要不是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