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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婳心里却蓦地有丝轻,既是针对分明,那夜凌烜言南宫耘云云,又有几分可信。
情惊(三)
她扭扭身子,皮肤接触的布料甚是丝滑,她这才惊觉,锦被下的身体只着了贴身肚兜和亵裤是真。
肚兜是为了疗伤可以理解,下面脱得那么干净,你妹的南宫耘,又占我便宜。
伤口火烧般的疼,她是医者,自知必伤的深了。喝了药沉沉的睡意又袭来。
朦胧中,似乎有一双温热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被,那双手有些粗粝,很温柔的贴在自己的腰背上。
“色胚南宫耘。”她喃喃地骂道,却依旧没有醒。
白天醒来,自己仍旧是趴在床上,南宫耘仍旧未见影子。看看床上,身边的位置安安静静地整齐摆放着锦被。
星小进来伺候时说,“王爷昨晚深夜才回来,今日未到卯时便又上朝去了。走前嘱咐奴婢不可惊扰小姐。奴婢伺候您用早膳吧。”
自己带的采儿为什么不来?看星小今日这喏喏的模样,必是事先准备好了说辞,也问不出什么。
然而第二天还是如此,她也一直没有见到南宫耘,那糕点加餐倒是供应如常,甚至连茶水羹汤都别有用心。太医也在下午来检查了伤口,说恢复甚好。
绾婳心下更是蹊跷,南宫耘这是搞什么?玩失踪?
她却暗奇,这么几天了,也不见承嘉帝找她的麻烦。
唤进星小再问,仍说是王爷回来得晚,早上又走得早。
绾婳看了她半晌,星小瑟瑟嘟道,“这。。。。。。是真的,小姐。王爷他真的很忙。”
算了,这丫头对南宫耘甚是忠心上心,她亦不想难为她。问她讨了杯水,便打发她出去了。
星小刚走,绾婳的眸子忽的闪了闪,小心支身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摸到大朱红柜子边。摸出了夜凌烜给她的帕子。
她一定忽略了什么。她又细细地将那首小诗看了一遍,果然如此。
朝,也是晨;晚,便是去日,也就是。。。辰;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两个字上,慕,容。。。。
夜凌烜那句慕容姑娘,怎么会是口误呢。
她是羽鸢,她的母亲是水淼儿,她的祖父是李常。应该说,是外祖父。
母亲从小被送出学医,从未回家,而一朝回来时已有五个月的身孕。父亲恐她母女遭人诟病,故言她为已故之子的遗腹女。幸而她母亲从小便不在家中,竟没有人识得,这个身份便被保留了下来。
母亲有了自己,却不影响她惊人才貌,不久便小有名气。不少年青才俊上门提亲,都遭了母亲和祖父的拒绝。
家变后母亲嫁给了明平,可是,她的母亲直到临终前都没有跟她说过,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或许想说,只是没有机会了。
因而,她对父亲这个词,几乎是没有概念的。
如果。。。。。她嘴唇轻轻动了动,慕容。。。羽鸢?
纳兰立足庙堂,慕容行走江湖。
夜凌烜所见的慕容隐士,当是南慕容吧。
却听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绾婳匆忙收了帕子。一急又牵动了伤口,疼的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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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惊(四)
却是几个小丫鬟倚在房门口小声聊天,绾婳伤口疼痛不已,本想爬回床上去,却心念一转,爬到门口。
“。。。。。。终于要大婚了,宫里好久没一件喜事了。”
“。。。。王爷模样那么俊俏,真是羡煞旁人。”
“切,人家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咱们这种就是丫头命,你别想了,要不,你就像屋里那个。。。。。。。”
她们说到这儿声音就低了下去。绾婳逐渐听不清了。
大婚,谁要大婚?哪位王爷?
七、八两位皇子还小,那就是南宫烨,或者诺,耘并未指有元妃。。。。。
但是,抒阳居的丫鬟,只称王爷的有几个呢!
绾婳脑中嗡的一声,幸亏那二人声音极小,她贴着门才勉强听清。身子一软,顺着门慢慢滑下。
进宫这么久了,南宫耘对她极好,她很快乐。
但是,她想,那并不同于她对诺的感情。虽是寥寥数面,但她清楚记得,那初遇时她心底的翻涌,似是想将前世的记忆一并涌出。
重新趴回床上,伤口疼痛得厉害。她圆睁着双目呆了好一会儿,才微微闭上眼睛。
她要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的喜事,她会好好地恭喜恭贺他。
手摸索着伸至背后,手触的皆是厚厚的绷带。她颤抖着寻至结头处,轻轻一拉,拽开了绷带。
她是医者,这些包扎的手法自是难不住他。
松开了绷带,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伤口,绾婳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去端水的手便有了些犹豫。
大婚。。。。。。
她闭了闭眼睛,迅速端过水,一抬手,凉凉杯水,全部倾倒在背后触目的伤口上。
霎时巨大的疼痛从肩胛深处处传来,娇小的身体猛地一缩。水汽不由自主地充满了眼眸。她咬紧牙一头抵在床铺上,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一些这刺骨的疼痛。
她知道,这样未结痂的伤口,这样最易感染。
她已经没有力气将杯子放回案上,当昏黑袭来,她再也抓握不住,杯子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是夜
顺侧妃浑身烫得惊人,星小茗安急得团团转。
后半夜,太医走后,绾婳的病情终于稳定了,却依旧翻来覆去地说着胡话。
卧房只在桌上点着一盏小灯,床边那人高大隽秀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里一动不动,他沉沉的眸光拢在女子身上。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一声低叹,大步上前,握住女子不安分的手。
女子本能地抽了抽,他眼眸一沉,覆上另一手,握紧了。女子似乎很识趣,乖乖任他握住。
他的心隐隐地痛。
他赶回来时,女子背肩全裸,暗红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带着血渍的绷带散落在床,她的头埋在枕被旁,额前碎发乱湿地紧贴在脸上。手臂垂在床侧。
他已久的冷静霎时不再,抢上前,若不是那烫人的体温,他差点以为,她死了!
一瞬他欣喜若狂,还好!只要她还活着,都好!
情惊(五)
一时愣住,南宫耘看见那双开望着自己的眸子。她红肿的眼睛横横亘亘,眸中也没有了往日明亮色彩,恹恹的。
“你终于来了。”
南宫耘温柔一笑,“嗯,我来晚了。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她仍是趴着,只能扭过头看他,他似是瘦了,眼眶有些青。竟似比出宫那日还要疲倦。
“我才是病人,你也没有照顾病人,怎么风尘成了这幅样子?”
“对不起。”他低声道。
却不能跟他说,他离开安陵,去了江州。
那夜她受伤,他一动不动地守在她身旁。清晨时,太医说已无大碍,只是伤深至骨,日后阴风秽雨恐有遗症。太医走后,他没有上早朝,却被承嘉帝传旨请去了长春宫。之后他便离开了帝都。
从安陵至江州,快马来回两日两夜。他飞鸽传书,令沿路每百里驿站即刻重金买下快马,让他在最短的时间赶至江州,却第一次落了个劳民伤财的名声。
他,本应在今天日里便可赶回,不料,却在离开江州出结界时,犯了旧疾。
绾婳一愣,她本是打趣他憔悴模样,他定是当她是在责备了。
“那你是准备如何补偿我呢?”她索性捡个便宜,仰头问。
“你身上这伤,我定会十倍还你。”南宫耘眼眸沉沉,修长的手指,轻轻触上她背后的肌肤。滑腻,滚烫。
“你妹的,疼。”绾婳自语道,“一个镖伤,怎么几天了还痛得如此刺骨。”
“南宫耘,你太医不行!可惜伤在背上我看不见,否则早都妙手回春了!”
“婳,那支镖镖头纤细,镖身是三棱梅花倒刺。所以镖会深深刺入身体,创伤不大。但是一旦需要取出,便。。。。。”
“便要将周围肌肤全部割开,生生扯出,造成血流不止,所以这种镖只要伤到要害,便是必定要挂了对吧?”绾婳一口气说了下去。她的声音有些哑,脸上因发烧酡红。
南宫耘心中狠得痛,伸臂将她小心揽在怀中,“现下你知道为我挨了多大罪了么?下次长记性了,有什么事在爷身后呆着就行了。连个事儿爷都处理不了,你还要爷我来干嘛?”
“嗯?妾身这次就是在爷身后呆着的啊,不是一样中箭。”
南宫耘一窒,揽着她的手又紧了些许,在她耳畔一声一声的轻声哄慰着。
绾婳心里轻轻颤着,笑说,“堂堂王爷最近如何总做些采花贼的事儿呢?”
南宫耘一顿,“哦?为夫可是只偷自家的香,娘子可莫要冤枉了人。”
“总是大半夜的爬窗子,还说我冤枉了人。”
南宫耘心里微松,却听绾婳继续道,“害得人家大晚上地睡不着,巴巴听着人家小丫头们的唠嗑。”
他苦笑,“婳,可是听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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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惊(六)
抒烈正在安安稳稳地熟睡,却蓦地抄起手边一个枕头,向后甩出,破空之势甚急。
黑暗中那人轻易接过枕头,“这是我的地方,你下来睡地上。”
抒烈翻了个身,“你又不在这里睡,床不能浪费。”
“那床上是燎脉的桑土垒的,若无病之人睡上去,时间一长,便空耗精血,以后你一点红上了床被人取笑没本事不要怪我。”
抒烈如被火烫一般跳起,“你妹,景离。你不早说,小爷我睡了三天了!”
斜眼看了景离一眼之后,他奇:“你这回来的也太快了吧?事情都办妥了?”
“嗯。”景离脸色微凝。
抒烈踌躇一下,正色问道,“景离,西夜结界的诅咒是什么?我是说,上古窍灵的诅咒。”
景离轻笑,“上古窍灵。。。真的是西夜的结界吗?”
抒烈低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便是奇怪,为何偏偏灵术是如此大的一个破绽,我却安然无恙,现在想来,恐怕,灵术被破并不是那结点的诅咒。”
“也就是说,只有当一个结点引发下一个结点的破解时,灵力便会被一次次地释放,也才会有诅咒应验。”
抒烈眉峰一皱,“那么江州莫不是糟了算计?景离,你撤了南辰边上的布防,会不会太大意了?万一这当儿那人遣去了西夜,你可就被人吃干抹尽了。”
景离绕过他,懒懒地在床上大喇喇躺下,“爷我恭候他来。我睡了,这一路,累死我了。”
“那你怎么不回去睡?!”抒烈恶狠狠道,他终于发现睡在地上的还是自己。
锦儿端坐在妆镜前,抿着唇笑,眼角有一丝得色。亲自给她梳妆的大丫头翠儿往她的发髻上插了一支翠钿的步摇,笑道,“锦儿姑娘真是明艳动人。奴婢在这宫里好多年了,见过的美人,除了娘娘,就数您最漂亮了。”
棋妃坐在身后的榻上,啐道,“翠儿小蹄子,看着你家娘娘老了,忙不迭地巴结新主子是不是?要不要把你当个陪嫁丫头,跟锦儿一块嫁过去?”
翠儿忙赔礼道,“娘娘可冤死奴婢了。娘娘将锦儿姑娘当做亲闺女,奴婢看姑娘有个好归宿,知道娘娘心里欢喜得紧,奴婢也替娘娘姑娘高兴。”
锦儿心中冷冷一笑,这种做戏她懂,便是这些个好处都是托姨母的面子,无非把她牢牢拴住罢。
正说着,外间有人匆匆报信而来,“娘娘,皇上带着三位王爷往宫里来了。”
锦儿心中猛地狂跳,三位皇子。。。。必是有南宫耘的吧。
棋妃噙笑看了锦儿一眼,“别那么心急,过了门让人轻贱了去。”说完蓦地思及前事不由一窒,见锦儿果然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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