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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的。
私下里,竟也逼着身边女婢唤她一声世子夫人,好过一把瘾。
江煦之这心思郁清梨自然不知,若是她知道,恐怕要死命嫌弃江煦之一番。
终于褪去了上半身的衣衫,她伸手折断箭羽,抖着手去取药箱中的小刀。
随后将那刀喷了酒,这才对江煦之道:“你忍着些。”
江煦之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的趴在床上,微敛眼睫,眉心拧成一团。
郁清梨的动作很轻柔,可是这对江煦之来说,却是一种折磨,但他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郁清梨终于取出那箭头,看着血竞相喷涌,郁清梨急忙拿过金疮药倒在江煦之的伤口处,临着上次的剑伤尚未愈合。
看着江煦之后背细密的伤疤,郁清梨心颤了颤,战死沙场的不在少数,江煦之得以逃生,可是未来还有那么长,那么远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谁又能,次次逢凶化吉?
她替江煦之包好伤口,江煦之强撑着坐起身,嘴唇发白。
看着郁清梨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洗净毛巾,就那么瞧着,倚着床杆,缄默不言,便入了神。
待收拾完东西,郁清梨早忙的眼前昏花,只觉得全身倦意拢身,累的厉害,长吁一口气。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郁清梨只当是小伙计,开了门一看,却是古川。
见古川对郁清梨抱拳行礼,恭恭敬敬道:“辛苦郁姑娘了,我同主子有一些话要说。”
郁清梨便不好在屋里听二人的秘密,心下好奇,这古川是才来?
不过料想也是,江煦之来,大抵是同她一样的目的,临走之际,必然吩咐过古川。
于是替古川带上了门。
古川听着没了动静,这才跪在江煦之面前,面带担忧:“主子,您这伤可要紧?”
江煦之摇了摇头,眸中的柔光忽而悉数消退,留下的只有那锐利的寒光,他抿了抿削薄的唇,随即问道:“他们拿去了?”
古川应了一声,正色道:“拿去了。”
江煦之嘴角勾了勾,兴味渐浓,冷笑一声道:“既然想玩,那我入局陪他们玩一玩。”
随后自被衾底下抽出一本蓝色的书卷递给古川:“你拿去,过几日不是辞岁礼么?这若是做成贺词,当是个大礼。”
古川接下那账本,从地上站起,眉间带着郁色:“只是恐怕撑不了多久。”
江煦之冷笑一声,懒洋洋道:“无碍,拖过一阵,便捱到辞岁礼,他们大抵不敢再有大动作,想来,宁王会想个好法子,丢车保帅,至于丢下哪枚棋子,他也要头疼好一阵了,就算是给他个惊喜,这几日你还是如往常一样,不必担心我,才好叫他们自乱阵脚。”
“是。”
古川对江煦之又行一礼,方要拜别,忽然想起郁清梨,又道:“主子要不要我寻个小伙计伺候您?”
他怕郁清梨和江煦之生出矛盾,却见江煦之愣了愣,然后别过头,冷冷道:“不必了。”
古川噢了一声,便开了门。
瞧见郁清梨正蹲在地上,拿手指在地上胡写乱画,不放心,又嘱咐道:“今日麻烦郁姑娘了,还忘郁姑娘仔细照顾。”
因又道:“待我们主子好生回了府,铺子若是银钱上有困难,那便是一句话的事情。”
郁清梨一怔,也没反驳,但是古川这话前因后果连在一起却叫她不开心,什么叫好生回了府?若是不好生呢?又当如何?
怎么?江煦之还以为她惦记他们江家钱财不成?
想来,自是江煦之叮嘱的。
随即冷冷回道:“不必了,照顾好你主子,我也是应当的。”
古川听不出其中的寒意,对着郁清梨又抱一拳,这才走了。
郁清梨瞧着古川远去的身影,心下理亏,江煦之若不是因为她,倒也不会这么狼狈。
而今这种口吻,仿佛她只是为了贪财一般,真是狗咬吕洞宾,亏她刚才哭的伤心,那拔箭时就不该惦念,当是给他新肉一齐拽出来,叫他吃些亏才好呢。
郁清梨去楼下在小伙计那边要了一身最大的衣裳,上楼进了屋子。
打眼瞧见江煦之仍随随的倚着床,似乎又要睡过去,这才走上前,将衣裳放于矮凳上,小心替他掖了掖被角,江煦之倏然睁眼。
郁清梨手一顿,另一头的被角落了下去,江煦之瞧见她手冻的通红,竟鬼使神差的伸手捏了捏,凉,凉到了心里。
郁清梨如触电一般收回手,江煦之似乎清醒,面色不自然的道:“你去睡吧,另开一间屋子。”
郁清梨将衣服丢给他,说话语气有几分冰冷:“方才找小伙计要的,你穿上吧,今日我在桌边将就一夜,天一亮,我们就回京都。”
江煦之蹙了蹙眉,察觉出郁清梨话语里的不痛快,问道:“怎么了?你去要衣裳,小伙计不给你好脸色?”
郁清梨坐到桌边,给自己泡了茶水道:“小伙计好的很。”
江煦之蹙眉,这火冲的厉害,莫不是他?只因他牵了手?
一时间好笑,莫不是她觉得辱了她?
江煦之忍着疼痛,自床上爬起,窸窸窣窣穿好衣衫,走到郁清梨身边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你去睡吧,我不困了。”
郁清梨心想,不困?我看你那眼皮子就差来俩火柴棍支楞起来了,心里惦念着古川的话,更觉得江煦之瞧不起人。
背过身子,喝了口茶:“世子爷金尊玉贵,可不好夜里熬着,又没个值夜当差的小丫头,您去睡吧。”
这话倒是带着几分生疏的味道,江煦之捏紧了茶杯,干净齐整的指尖来回摩挲着杯口,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破天荒的服了软:“对不起,方才我不该那样。”
人生头一遭,他向来傲气,这一底到底肯在郁清梨面前服了输。
郁清梨一顿,心内的气却并未消散,倒是承认的干脆利落,若是想要钱,她只管在扛他去找住处时便趁火打劫就好,何须费这么大劲吃力不讨好?
心下的委屈不是旁的,她也知道,若不是江煦之,自己哪里能活出生天?
可是江煦之叫古川转达的那番话实在伤人,心下叹气,遂软了几分口吻道:“今日我守着你,你去睡吧,免得夜里再节外生枝。”
郁清梨此话,叫江煦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看来果真是因为牵了她的手,便也就不高兴了。
被她竟当成了浪荡子么?
那原先那般心疼做什么?原先那脸红又是做什么?
她是不是也忘了?是她先扯他坠落,她说她喜欢他,要嫁给他,这些都是她一字一句说出口的。
而今他坠落至底,偏她回了自己的归途,笑着要同他划清界限?
他附在膝盖上的手捏紧了些,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风起云涌,竟是生出了一股子苦涩的意味儿,忽然觉得好笑。
见江煦之不肯去睡,郁清梨催促道:“明早还要赶路,我可不想再扛着你走回京都,快些睡吧,我等会去衣柜里瞧瞧有没有被褥,打个地铺就过去了。”
江煦之缓缓放下杯盏,狐目微挑,自烛火中对上郁清梨的眼睛可是明明如幼兽一般清澈的眸子,他却看不明白了。
往年,那双杏圆的眼眸里,含的是春水,是雾气,是烈焰,是娇羞之态,而今含的是什么?是无波无澜,是面对陌路人的死寂。
江煦之只觉得心里苦的化不开,伤口与那苦涩比较起来,根本无可较量。
他不信,只是心底的隐隐不安逐渐变浓。
他走到这一步,将满身的刺一根一根拔了下来,终于为了不伤害到她,张开柔软的腹,郁清梨却在这一夜,为他二人,化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
江煦之不言语,走到柜子前拉开柜门,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转身就开门,朝着楼下走去。
郁清梨不解,追在后面问:“做什么?”
江煦之也不言语,只是下了楼。
直到上来后抱着一床褥子在地上铺开了地铺,郁清梨才明白,怎么好好就生气了?
她蹲在地上看江煦之一言不发的铺着被子,偏头瞧了瞧他,道:“你睡床上吧,这伤口还没好,别到时候再冻着。”
江煦之忍下那股子憋闷,道:“你去床上睡吧,行军打仗,早过惯了苦日子,我没事。”
这话说的客套。
见争不过江煦之,郁清梨等他进了被子,吹了烛火,也就躺下了。
这一夜,两人心怀鬼胎,谁也没睡好。
清晨用早食的时候,两人眼圈下皆是一片青黑,却谁也不看谁。
店里伙计替他们找了马车,一路相顾无言,郁清梨头一回明白,什么叫空气尴尬到凝结,若是有个什么手边玩物不说话也罢,只是一直低着头抠指甲,郁清梨觉得自己脑袋再被震一下,随时都能断。
江煦之倒是懒洋洋的环着胸,倚着马车,好整以暇。
这大半天功夫,可就算是过去了。
郁清梨一下车,顿觉空气顺畅许多,袖桃一见郁清梨下马车,忙迎上问道:“姑娘,您到底去哪儿了?”
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郁清梨一怔,仍嘴硬道:“江蕊表姐家啊。”
江煦之此时恰好从马车内出来,袖桃看着江煦之缓步下了马车,再不说话,而是扯了扯郁清梨的袖子。
郁清梨面色一红,知道袖桃想错了,便扯开话题道:“怎么了?”
“侯夫人早间请您去侯府替她化妆,您若是再不出现,我们都要通知三夫人和报官了,侯夫人说先别通知三夫人,免得她担心,现在襄阳侯府里的下人恐怕也在找您。”
郁清梨头疼,真是事儿赶事。
袖桃忽然瞧见郁清梨和江煦之的衣裳有些怪,江煦之穿着一身粗棉麻布衫,郁清梨一身黑衣,两个人倒像是山头刚截完钱财的山匪头子模样。
江煦之没看郁清梨,门边站着的军士付了马车钱,江煦之从郁清梨身边径直走过。
郁清梨也没看她,牵着袖桃的手道:“走吧走吧,我们回屋,我去找蕊表姐,不然再过一会儿,恐怕整个江家都要知道了。”
袖桃不肯就此放过郁清梨,仍在追问:“姑娘,你们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一说这个,郁清梨就烦躁,这一趟出去,屁也没捞着,那触手可得的账本就那么被江煦之还了回去,心里不憋屈是假的,这一趟可不就是为了账本才去的,但是又不好说什么。
她叫袖桃给她挽了发髻,穿上一身镂金松石绿百褶洋锻群,倒是不显老气,只因内里的衬裙是上次江蕊送来的珠光白绛碧结绫复裙,显得多了几分清爽素朗,叫人觉得,这老练的颜色,年轻姑娘也是穿得的,平白添了光彩,更显端庄。
袖桃再次见到这内衬的复裙还是忍不住啧啧陈赞:“要说侯夫人眼光是极好的,心也善。”
郁清梨笑她。
子言替郁清梨找了马车,她带着袖桃便去了襄阳侯府。
下马车时,护院拦住了去路,郁清梨头一回来,他眼生,也不记得侯府同这位小姐有什么交集,遂问道:“姑娘找人?可有帖子?”
袖桃道:“原是侯夫人遣人来接我们姑娘的,只是姑娘早间有事,方才回来,还劳烦大哥通报一声。”
得了此话,护院便去通报。
不多会儿,便瞧见江蕊欢天喜地的花簇簇朝这边赶了来,一见郁清梨,心生欢喜,步子快了许多。
走过来一把牵住郁清梨的手,略带斥责道:“怎说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