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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么?”
江煦之懒懒喝了口茶水,面无表情回道:“向来如此。”
“当真?”
“当真。”
白铃便哈哈大笑,笑的有些喘,许久过后便不笑了,只是瞧着江煦之浅浅道:“我瞧着将军待远房表妹却不一样,说话细声细语,竟有几分不似将军做派。”
江煦之大抵是厌烦这么来回的口水话,便回道:“公主方才要说什么?现下只有我们二人了。”
白铃收了笑,眼中寂寂,瞧向江煦之,含了春水一般,道:“同你告知一个好消息。”
江煦之客气的回道:“洗耳恭听。”
白铃忽然站起身子,猝不及防趴在江煦之面前的桌案上,倒是惹的江煦之皱眉,他没有躲避,而是自二人中间放下了杯盏,冷声道:“若是公主故意寻乐子,恐怕来错了地方。”
白铃背过身子笑笑:“将军莫恼,若我说,在赵录尚书事家中有一方地牢,您说,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江煦之的手动了动,这消息来的倒是好些及时,只是却是这白铃与他说的?
江煦之面色忽而冷冽几分,冷声道:“公主既是小宛国的公主,还不要插手大昭的事才好。”
白铃轻笑一声:“公主的确是小宛国的公主,可我想做大昭的人,怎么办呢?”
这话似是打趣,江煦之不予理会,白铃全身僵了僵,浅浅叹了口气,最后拿了块糕点掷入口中时回道:“将军不必将我化入对方阵营,我不会害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随后吞了那糕点笑道:“我倒是羡慕郁姑娘起来了。”
不等江煦之再说些什么,只见她已经出了门,眼中氤氲一片,恍惚中瞧见那年战乱时,一身戎装的少年郎,放了她。
*
她并不是突然爱上的他,早几年前,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她从父亲口中得知大昭有一铁血少年将军,起初是好奇,是敬佩。
于是她混入随行军队中,瞧见了风华正茂,盛极一时的江煦之。
年轻少年身穿铠甲,身后的披风是鲜红的,头上的穗子也是鲜红的,脸上的血是鲜红的,马踏过的骨堆也是鲜红的,他的身后是壮阔长河,巍巍青山。
她便知道,自己对这个年轻又神秘的男子生了好奇。
再次交锋是他剑指眉眼时,就那么一寸,一寸便能要了她性命。
她哭红了眼睛,抽抽噎噎道:“我家中还有一位八十老母需要伺候,我,我,我不想死。”
那是江煦之第一次放了她,第一次手下留情,也是最后一次。
她想,或许这是心软。
此后的好几年,英姿飒爽的少年总是入梦,这便成了她的心结,她想,要去看看,看看那个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而今成了什么模样。
她打听过,少年尚未娶妻,仍是孑身一人,或许,是等她?她自作多情的想着,也就主动请命来了大昭,却是提早了许多日子。
她怕,来迟了一天,少年都会有了心上人。
索性,少年没辜负她的期待,长成了一位参天挺拔,更俊朗无双的镇远将军。
可是少年身边,怎么就有了心仪的姑娘,姑娘不知道,但是她知道。
少年早已不记得她,她却因为惊鸿一瞥,惦记了少年许多年。
白铃走到门边时,伸手带上了帽子,整个人裹在斗篷中,满身冷气,只是那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心里,真苦,太苦了。。。 。。。
她到底来迟了,那些难熬的岁月她都替他记着。
走到门外焦躁踏蹄的白马旁,她翻身上马,扭头不舍得看了看嘉印府,又扫了一眼铺子,没关系,来日方长。
她已经放手过一次,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孩子呢?
大概是一个,当我决定对你好,那我便只对你好
第38章
清晨一早; 江煦之收拾妥贴,方要上早朝,忽然瞧见古川进了屋慌慌张张。
江煦之蹙眉问道:“怎么了?”
“内厂忽然去了许多东洲的百姓; 嚷嚷着要烧死江司马; 也不知什么时候集结的; 今天一早便在门口喊,看来是想给朝廷施压,一些不明就里的百姓也纷纷加入了队列中; 殿下而今是念及老侯爷的功勋才没下狠手; 如此这般下去; 只怕是闹起来,到时候没法收场。”
江煦之眉头紧蹙,他想起白铃的话。
又问道:“东西可准备妥当?”
古川认真的点了点头:“已经送给一个得意的; 只等后天辞岁礼时,来个移花接木才好。”
江煦之问送回那人可吐露出什么; 古川摇了摇头; “半句都未曾松口; 牙紧的厉害,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 现下用毛巾堵着嘴。”
江煦之一副果然如此的料定模样; 随即冷声道:“不必问了; 他不会说的; 处置了吧。”
想起赵忠家中的那方地牢,心里有些事急于求证,叹了口气,将官帽戴于头上,摆端正; 捋开大袖,便同古川一道上朝了了。
去的路上,忽听身后一阵阴沉沉的将军。
回神瞧去,正是宁王,只见宁王笑着追上来,同江煦之问好,看着他稍显倦意的脸,惺惺作态般问道:“将军这两日没睡好?”
江煦之面无波澜,风轻云淡的回道:“谢过宁王惦记,睡的很好。”
宁王点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眼光余光瞥了眼江煦之,皱眉咳嗽两声,旋即又问了几句矿上那边如何。
江煦之淡淡回道:“尚且处理妥善。”
也就没再继续讨论旁的,宁王哦了一声,又要说些什么,却见江煦之已经转身,朝着殿内走去了。
那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瞧着江煦之走远的背影,冷笑着一甩衣袖道:“你便是跳吧,跳不了多久了。”
早朝谈论的无非便是边境战乱之事,加之小宛国入京,以及别国要休战一类事。
有人参了白孝丁一本,大概便是他身在大昭,行事作风却颇不正派,倒是时常听说惹的都城内鸡飞狗跳,驾马踩翻了别人的摊铺,又或是撞伤谁家青壮男子,更是不胜名数。
却听的宁王笑回:“人家本就不是大昭的,如此强求,也不合乎情理。”
有人附和,道:“既然是前来示好,也不好做太多条条框框束缚着,毕竟他是别国王子,岂能一般规矩待之?若是现下就如此计较,日后传出去,大昭面子还往哪儿搁,更遑论别国前来示好。”
陛下听的也甚是乏味,问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江煦之:“将军意下如何?”
江煦之心知皇上这个拿话敲打他,现下诸臣子权利相制衡,不管是与宁王意见过于相左或如何,都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上前一步,抱拳躬身,旋即挺直脊背,声音朗朗:“既然司鉴对于白王在京都行事稍有辞色,不若依咱们的规矩,替他们定制条规则,不脱离了小宛国的礼法,也不越了大昭的线,便也更好约束,是为两治法。”
皇上听完,略一思忖,片刻后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司鉴觉得如何?”
司鉴捋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回道:“将军此言便是极合情理了。”
随后便是问矿山工期休整还要多久,得了回应后,早朝也就这么散了。
下朝时,宁王瞧着正准备抬脚走的江煦之,又开口道:“方才将军的两治法倒是叫本王极为佩服,真是解了两头困顿。”
旋即又听他道:“不过将军连日奔波,我瞧着都累的打紧,也不知这辞岁礼能否应付。”
江煦之不在意的笑笑:“辞岁礼我们都不过是观礼者,何来应付一说?”
便对宁王抱拳,径自走了。
宁王眯起眼睛瞧着江煦之的背影笑道:“还望将军撑住,毕竟我还想同您再好好较量一番呢。”
古川随着江煦之去了京郊竹林,二人是傍晚才回的府。
见江息溪也方从铺子出来,正欲上马车,江煦之喊住了她,蹙眉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打算回去?”
江息溪驳他:“同阿梨聊的久了,你不也这会儿才回?”
江煦之扫了她一眼,突自伸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浅声问道:“找清梨做什么?”
“与你说做什么?”江息溪捂着脑袋,便要钻进马车内,江煦之一把掐住她的手腕,不肯罢休,又问:“你是想喊她后日一并去辞岁礼?”
江息溪被拽了回去,唔了一声老实回道:“阿梨说不与我一齐去了,她还有事。”
江煦之蹙眉,眼睛看向别处,有意无意道:“可同你说了随谁一道去?”
江息溪鬼机灵般一笑:“同你说做什么?阿梨与你又何干?”
故意噎了一噎江煦之,遂欢喜的坐入马车中,便消失在了江煦之视线中。
他看着疾驰而过的马车,心下生出隐隐不安之感,蹙眉背身问立在身后的古川道:“你说是不是她真有心仪的男子了?”
古川吓了一跳,这话他怎敢答,便说:“主子不若去问子言和附隐,他们日日随着郁姑娘,必然知晓!”
旋即一溜烟钻没了影子。
*
辞岁礼那天又下了一场大雪,天地间雾气迷蒙,湖面上腾腾袅袅的白烟自水面升腾。
紫袍宫人自内殿鱼贯而出,得谕众人迈着小碎步结伴去了御花园本搭好的台子旁传谕。
江煦之负手而立于群树下,成片冬树开出遮天蔽日的树冠,枝干上攀满藤蔓。
古川撑了把靛青色的墨画伞,立于江煦之身旁,伞面静载氤氲雾气。
一身浅白色素净的锦袍,石青色的狐裘,衬的男子谦和矜贵,清风霁月般温朗皎洁。
衣衫得体,气质上是说不出的养尊处优,只是他面色过冷。
早间出门时只听下人同他说,郁清梨天还没亮便走了。
正出神的想着,便听身后有一宫人轻声唤了句:“将军?”
江煦之回过神,转身看去,不露辞色的微抬下巴,轻轻嗯了声。
听得那小宫人躬身笑道:“雪下大了,陛下说观礼席回转俯和宫,烦请将军随奴移步至宫内,席位已摆好。”
身后许些大臣已经被宫人领着朝俯和宫走去,江煦之也未迟疑,便任由小宫人一路带路。
入了殿内,已有多人落座,江息溪方才说要去找江蕊,这会儿瞧见江煦之,和江蕊说了句,阿姊,我过去了,旋即迈向他们的席位。
偏江煦之没瞧见郁清梨,他原是想瞧瞧,到底是哪位公子哥,就把郁清梨请了去,现下没瞧见,难免吃味。
心下想,他倒是要仔细瞧瞧,就是什么个绝世公子,能将牙尖嘴利的小狐狸拐了去。
拐走他小狐狸的,定然非善类。
旋即冷脸落了坐,却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回身望去,倒是白玲,白铃做他身后,笑着冲他举杯,江煦之冷淡的点了点头,无甚心思应付旁人,又听宁奕在喊他。
宁奕背着手落了坐,坐在他身边,瞧见江息溪在身后剥着橘子,伸手一把夺了过去,江息溪尚在愣神,便见那橘子皮在宁奕手中三下五除二的剥了个干净,随即还回她手里宠溺道:“真笨。”
江息溪忍不住皱起眉头去瞧宁奕,却见他嘴角勾起,目不斜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江息溪想了一会儿,才将那橘子掰了一半送进嘴里,酸的她眉心一拧,吐了吐舌,不肯再吃了。
宁奕忽然伸手又取了颗橘子,小心的拨开后,吃了一口,眉头舒展,笑意渐深,然后丢给江息溪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