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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尝辄止,一触即离,他眼底有了笑意,暗哑道:“是这个……”
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温热的触感在唇上轻轻拂过,留下缠绵暧昧的气息。
赵如裳彻底怔了,呆呆愣愣的任由他抱着,脸上红得像外头天幕的云霞似的,一时半会儿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裴渊好心放开她,心情很是愉悦,眼睛里都是光:“公主的定情信物,微臣收到了!”
赵如裳伸手捂住脸,羞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裴渊去掰她的手却掰不动,不禁莞尔,也不逗弄她了,正了正脸色:“时辰不早了,我该出宫了。”
赵如裳一愣,顾不得羞赧了,往外头看了看,见太阳落山已经到上灯的时辰了。
“那你走吧。”赵如裳依依不舍的看着他,掩下心里那些失落:“一路保重!”
“好。”裴渊淡淡一笑,松了她的手,迈开脚步往外走,跨过门槛,又回首轻声开口:“等我回来!”
赵如裳鼻尖一酸,差点哭了出来,好在裴渊说完就又转身离去,眼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门外,才怅然若失的坐在椅子上,心上全然不是滋味。
裴渊一走,她心里就空落落的,皇后担心她难过,还特地来陪她用了晚膳。
赵如裳吃不下,晚上也睡不好,紧紧攥着裴渊给香囊,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一觉再醒来,天已经大亮,寝殿里静悄悄的,赵如裳看了看窗外春光正盛的清晨,到底忍不住拿被子蒙着脸狠狠地哭了一场。
等发泄完那些情绪,赵如裳这才觉得心里好受点,只是不等她恢复过来,明翘就匆匆进门来。
“公主,周家出事儿了!周夫人前儿表露了要给女儿择婿的想法,今日正有官媒上门来说亲,叫敏溪小姐撞见了,把人赶了出去,正被夫人罚了家法,这会儿还跪在院子里呢,敏淳少爷和少夫人都劝不住,差人进宫来请您想想办法!”
周敏淳夫妻拿不定主意,这些事不好闹到父皇母后跟前,只能来跟她说。
赵如裳也不能自己伤心了,忙调整了情绪,梳洗换衣裳:“那我们出宫去瞧瞧,你去跟母后说一声……”
“是,公主。”明翘得了命令,亲自去了未央宫一趟,好在皇后还是重视这事的,同意她出宫,只是让赵如裳量力而为,别为了周敏溪和舅母起了冲突。
赵如裳很久没出宫了,沿街叫卖的吆喝声这会儿也提不起兴趣,到了周家,老远就听见周敏溪和周夫人嚷嚷的声音。
“您死了这条心吧!我说不嫁人就不嫁人,娘你今天打死我好了!”
下人迎着赵如裳进门,周夫人怒火正盛,见了外甥女又不得不压下火气:“公主怎么出宫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有失远迎。”
周敏溪还跪在地上,看到赵如裳,宛如看见了救星,赵如裳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安分点,然后温声和周夫人说话:“舅母别和我见外了,我今儿准备去瞧瞧公主府的,听说敏溪惹您生气了,过来看一看。”
周夫人果然变了脸色,赵如裳又道:“舅母,您先回屋子休息吧,我来和敏溪说说。”
周夫人面露为难,周敏淳夫妇俩见机行事,忙附和道:“是啊娘,敏溪最听宜嘉的话了,您让她们聊聊!”
两人扶着周夫人进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也都退得远远的。
赵如裳走到周敏溪跟前,幽声开口:“说吧,又发生什么事了?”
周敏溪可怜兮兮地伸出手,亮出手心来:“宜嘉姐姐你看,我娘把我手都打肿了。”
赵如裳顿时哭笑不得:“活该,谁叫你整日惹舅母生气?”
第77章 兄弟相争
周夫人没在这里; 周敏溪有了底气,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言辞尽是不满:“你知道吗宜嘉姐姐; 我娘瞒着我和安义伯家私下交换了庚帖,今儿官媒上门来; 就是他们提前商量好; 做了这么一切; 反而把我蒙在鼓里,哪天我被他们卖了; 自己都不知情……”
安义伯是开国功臣,跟随太。祖皇帝打下万里江山,后封安义伯,世袭罔替,蒙荫子孙,现任安义伯杨盖,已是第六代世孙。
论恩宠地位安义伯已不如当年; 如今杨盖年迈; 官至大理寺少卿,但先辈立下的功勋,记载于青史名垂千古; 到底给杨家保持着体面。
而周家书香世家; 世代为官,这一辈出了一位皇后,一位大将军; 周家之势已达巅峰,这京中勋贵重臣,除嫡系皇亲; 朝廷中几乎没有人能够比肩。
安义伯虽然有爵位,但这么多年逐渐式微,配周家已经算高攀,说起来并不算顶好的亲事,但周夫人现在已经顾不得太多,为避免夜长梦多,便想抓紧时间将这事情决定下来。
周敏溪义愤填膺,对于母亲的欺瞒显然耿耿于怀,母女俩说不到一处去,难免生了隔阂,闹得不可开交。
赵如裳理解周夫人的心情,同样不愿意周敏溪的婚事草草定下,万一所托非人,将来一辈子都会后悔。
赵如裳只得安慰炮仗似的周敏溪:“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别惹舅母生气,闹得这么不愉快,对你没有好处。”
周敏溪梗着脖子,忿忿道:“我不会同意的,我娘再逼我,大不了我剃度出家,断了这尘世所有的念头,也不叫她如愿。”
她说罢,又转头看着赵如裳:“宜嘉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出门?”
“出门?”赵如裳蹙眉:“你想去去哪儿?离家出走?”
“当然不是!”周敏溪抹抹眼角,毅然决然道:“我去找厉王,他若答应和我私奔,我就放弃一切和他走,天涯海角,总有能容纳我们的地方!”
赵如裳大惊失色:“你疯啦,敏溪,且不说我七哥愿不愿意,你知道你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你叫你爹娘怎么做人?”
这个世道本就对女人不公,私奔这种事无疑是一把利剑,狠狠地戳着脊梁骨,不止周敏溪名誉尽毁,连周家人也会沦为笑柄。
赵如裳知道周敏溪怒不可遏,被气着了才会口不择言说这些。
周敏溪生在金银窝,众星拱月长大的高门千金,有一身高傲矜贵,十几年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波折,唯有男女感情有些意气用事。
但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她争取自己的幸福没错,可若因此搭上自己的一生,实在太不值得。
周敏溪抬眸看着赵如裳沉沉的目光,忽然泄了气,满身戾气尽消,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颓然和悲哀。
“我都知道的……”周敏溪忽然红了眼眶,抓着赵如裳的手:“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我自己的婚事要由父母来做主?那安义伯世子我从未见过,长什么样子,是什么德行,我压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逼我呢……”
赵如裳伸出手臂抱着她,柔声道:“这事还没定下来,尚且有回旋的余地,你好好和舅母说,她或许能改变主意呢?”
周敏溪一身傲气忽然折腰,伏在赵如裳肩头哭的很是难过:“我话说得冲动,可从未想过要连累他……我不应该拖他下水的……”
“敏溪……”赵如裳叹息,实在不知该怎么是好,自己的问题尚且能自己解决,发生在别人身上,她才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几句劝慰或许在周敏溪看来并不值得一提,甚至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也并非不能阻止,父皇母后对自己有求必应,倘若说上几句好话,他们总能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然后呢?
人生是周敏溪自己的,她所走的每一条道路,都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的。
这次也不能例外。
“缘分之事说不准的,敏溪你先看看安义伯世子,或许一眼就看上了呢?”
周敏溪眼睛红得像兔子,闻言只是愁眉苦脸的摇头:“不喜欢,不想见!”
周敏溪态度还是强硬得很,不愿跟周夫人妥协,赵如裳听着母女俩说了半晌还闹得不欢而散,什么忙没帮上,最后自己的心情倒沉闷起来。
回宫时皇后问起,赵如裳如实说了,皇后只道周家家事,他们也不能过多插手,暂且先静观其变了。
迈入三月里,皇帝的身体因着沉疴旧疾,依旧不见好转,过年养了一场倒恢复了些,可因边关的瘟疫急火攻心,时好时坏,再恢复不到从前的状态。
自打开年,文武百官们就能到感受到皇帝逐渐外放的权利,平日只上朝听政的几位王爷,手中处理了更多的朝政要事,非皇帝亲自处理的大事,通通交给了皇子们。
朝中有什么风向,大臣们总是眼尖的看了出来,隐隐能够猜测皇帝的心思。
例如此次瘟疫,令人焦头烂额,数不清的事等着处理,皇帝心有余而立不足,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通通交给了辰王处理。
其实瘟疫可大可小,稍有错漏也会影响无辜的老百姓,说白了也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然而这事落在皇子身上,总有不同寻常的意味。眼下成年的皇子五人,这些年陆陆续续封王,除了腿脚残缺的厉王,几位王爷都领了官职,行走在朝堂之上,办成过不少事,也得到了皇帝的嘉奖。
若是从前,皇帝春秋鼎盛之期安排皇子做事,大臣们也不觉得有何意外,但现在内忧外患,皇帝身体大不如前,中宫没有嫡子,储君之位悬空,皇帝稍微有一点偏心之处,都会让人心生猜测。
尤其这一回并非空穴来风,有些朝臣们在想,或许这个时候皇帝已经写好了立储诏书,说不定就放在某个角落里,只等着一个合适的契机公布天下。
赵如裳在寝宫里百无聊赖,裴渊一走,心里就空落落的,陈院使来请平安脉说她一切都好。
赵如裳垂头丧气,一点也不觉得开心,一晃又是半个月,裴渊走了那么久,也不知江阳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前两日的加急文书上说瘟疫还在扩散,暂且还没找到应对之法,也不知道他处于重重危险中,是否安然无恙。
赵如裳觉得自己不能想太多,但又想知道边关的情况,便时常往太极殿跑,试图从加急文书里,打听打听江阳的现状。
皇帝忙起来废寝忘食,顾不上休息,赵如裳怕皇后照顾父皇吃不消,索性代替了皇后,日日督促着皇帝按时用膳按时休息。
赵如裳刚到太极殿,就见大门紧闭,里头依稀有说话声。
她正觉得耳熟,太监总管就迎了上来,笑着行礼:“公主来得巧,里头庄王辰王和厉王在呢,正和皇上说话,您要不上偏殿等会儿?”
赵如裳一笑,站在廊下:“不碍事,我等等,晒会儿太阳。”
里头声音争执不休,像是庄王在和辰王说话,依稀有‘流民’‘赈灾’‘安顿’的字眼,赵如裳听不真切,说了半晌倒听见了庄王气急败坏的一声斥骂。
庄王脾气向来是谦和柔软的,在文武百官中风评很好,但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导致他在政事处理上多显优柔寡断,摇摆不定,这往往是上位者最忌讳的。
因为是长子,庄王自小还是颇受宠爱的,皇后没有嫡子,在庄王生母再有身孕待产时,一直是皇后在教导大皇子。
可庄王处事不懂变通,多有懦弱之处,这是最令皇帝不喜的,尤其那个时候同龄的二皇子更显聪慧,还有五皇子后起之秀,其才智更是碾压一众兄弟。
人心都是偏的,皇帝也不例外,他大部分的慈爱和温柔都给了唯一嫡出的女儿,剩下的柔情总要放在合适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