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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书页被翻动时,顾清溪猛地发现一个东西。
她忙重新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翻开上面覆盖着的几本书,便看到了下面那本。
很厚,像一块小砖头,不过上面的封皮不见了。
可以看出来,曾经这本书有过辉煌的过去,是有着精致的硬壳外皮,书脊那里可以看到缝线的痕迹。
顾清溪太渴望了,她希望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但是又有些不敢相信,她几乎是颤抖着手,轻轻地打开了那几乎残破的扉页,翻动开里面的内容,密密麻麻的英文小字,按照字码整齐地排列着。
这果然是词典,英文词典。
顾清溪屏住了呼吸,翻开一页,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个单词“anxious ”,下面用小字写着中文释义是“焦急的,渴望的”,旁边还给了例句,是“The whole country was anxious for peace”。
顾清溪心在狂跳。
她需要这样一本词典,太需要了,有了这样一本词典,她就可以对着词典学习那些英文书了,她就能自己啃下去,而不是靠着猜靠着蒙,她有信心,靠着之前的阅历,靠着那些听来的经验,也靠着这本词典,她一定可以把英语学好!
这一刻,渴望激烈地碰撞着她的心,许多许多的担忧在心里泛起,最大的担忧就是,她买不起这本书。
连忙掩饰住自己的渴望,故作淡定地将那本词典放下,之后又故意去翻别的书。
好在大叔刚才在收彭春燕的钱,并没有注意到。
顾清溪便拿起一本书,故作随意地问起价格来,对方说要一块二,她这才把那本词典拿出来:“这个呢?”
大叔看了一眼:“这个啊,就贵了。”
顾清溪很没当回事的说:“是吗,那就算了。”
大叔见此,连忙说:“你想多钱买?”
顾清溪:“随便问问的,这书看着太破了。”
大叔有些无语了,鄙薄地看了一眼顾清溪:“怎么这么不识货,这可是好东西!”
顾清溪不吭声。
她想尽可能少花钱,毕竟那十块钱每一张都是皱巴的,那是家里人熬夜的心血钱。
大叔:“三块钱拿走吧!”
顾清溪低声,指着那书说:“太贵了,便宜点我再考虑要。”
大叔看着顾清溪:“你想多钱要?”
顾清溪试探着说:“一块钱?”
大叔瞪了顾清溪一眼:“得,一块钱,这也太便宜了,你知道这是啥吗?”
顾清溪无奈:“反正我觉得三块贵了。”
旁边彭春燕听了,也看过来,结果看到里面都是密密麻麻小字,顿时没兴趣了。
“这么破的书,有啥用啊,咱学英语,学校里的就够了,反正老师给讲,犯不着自己买这个,英语高考的时候只占40%的分数,犯不着太下功夫。”
顾清溪点头:“那就算了。”
说着这话,其实心里很是不舍,怕突然有人过来拍板买下,怕人家直接说不卖了,怕和这本书就这么失之交臂。
但钱更重要,那不是自己挣的钱,是爹娘和哥嫂的辛苦钱,她受家里供养,必须能省一个是一个。
那大叔见她们真要走的样子,只好说:“这样吧,一块五,我也不多说了,一块五,要的话你拿走,不要的话,那就不卖了,这么冷的天,咱也别废话!”
顾清溪心中狂喜,一块五,当然可以,不过表面上还是一脸冷静的样子:“那好吧。”
大叔没好气地把书给她了,收了她两个一块的,找给她五毛钱。
顾清溪接过那五毛钱,拿起那词典时,很是诚恳地对那大叔说:“谢谢你。”
那大叔倒是愣了下,之后挥挥手:“算了算了,学生就是学生。”
顾清溪感激地看了大叔一眼,快速地将那本词典装进书包里,便和彭春燕一起去找闫淑静了。
闫淑静挑了一番,挑了一本《古文观止》和《镜花缘》,都是古代文,她想好好读书提高语文水平。
大家都各有所收获,看看时候也不早,生怕耽误了下午的课,就赶紧抱着自己的书匆忙回去了。
第31章 英文学习
回到学校后; 几个女生都很兴奋,先回到宿舍里把自己买的书放好了,这才匆忙过去教室上课; 进了教室后; 铃声都响起来了。
胡翠花原本正在那里翻书; 看到这个动静; 便扫了一眼这里; 满脸怀疑。
顾清溪哪里有功夫理会这胡翠花; 她满心想着自己的学习打算; 语文不用花功夫,自己上辈子的积累足够了,数理化应该好好学; 这个年月大家还是认这个,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要多题琢磨题型,而英语,当然也得是下功夫,改革开放现在提出来,过两年; 出国热流行起来; 也许她还能抓住这个热潮。
她并不想以后去别的国家定居,作为本国人,她还是非常喜欢自己国家; 认为只有在自己国家才有归属感,但是可以趁着这个热; 出国一趟镀镀金; 趁着年轻增长一些见识; 扩大自己的知识面,增加阅历,这对以后都有帮助。
顾清溪觉得自己像是被充满气的气球,浑身都是力气,以至于听老师讲课都带劲,一边听课,一边努力地对照之前的笔记,对老师讲的知识点进行汇融贯通。
到了下课后,她也不敢休息,赶紧复习总结看笔记。
一下午的课上完后,匆忙吃了晚饭,大家就开始学习了,彭春燕在学习和看她买的书之间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看完再说,闫淑静也想看看自己买的古代文言小说,她觉得看那些对自己学语文有帮助,冯红英大大咧咧的,没多想,自习去了。
胡翠花瞟了她们一眼,她多少有些不满,明明自己这次考试考得最好,怎么闫淑静这种家境好的,竟然反而和顾清溪更亲近了?
闫淑静长得不错,父母工作特别好,算是女生中大家都羡慕的对象,和这样的人当好朋友,谁不想呢。
不过她到底是上自习去了。
胡翠花走了后,闫淑静彭春燕几个对视一眼,赶紧关上了宿舍门,各自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顾清溪照例为自己灌了热水袋,捂在肚子上,之后坐在那里,用枕头当课桌,拿起自己的那本《Wuthering Heights》贪婪地读起来,这次就简单多了,遇到不会的单词就查词典,查到了后,便在自己的笔记上记下来,遇到一些很好的词汇或者词组,她就在心里默念几遍,再把词典上的例句以及用法词组全都背下来。
如此看了一章后,便已经觉得充实满足,就像是在大冷天喝了热乎乎的棒子粥,又吃了一大块炖肉。
物质的贫瘠这一刻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精神的充实让她甚至有些亢奋,觉得自己可以无所不能,可以一口气将所有的知识全都吞下来。
宿舍外依然是刮着北风,北方平原地带的冬天,这风就没有停过,陈旧的窗户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渺小的油灯在宿舍里轻轻晃动,些微的光亮照亮了书本,几个女生都在无声地看书,偶尔的书页翻动声让外面呼啸的风声不再单调枯燥。
当看完一章时,顾清溪轻轻地按摩着眼睛,望着眼前那跳跃的油灯。
沉浸在学习中,有那么一瞬几乎不知今夕是何年,她想起来上辈子,上辈子名落孙山后,她所有的斗志和骄傲都被打散了,从那个时候起,她低头做人,安分度日,再也没有为自己的人生投入全部心血拼尽一切奋斗过。
如今重活一辈子,重新回到十七岁,所有的精气神都回来了,她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这十七八岁最美好最热烈的青春年华。
甚至于结果,都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身体和斗志都仿佛重新被点燃了,重要的是在这青春最让人无怨无悔的时刻,生命所有的可能都在向她打开着门,那是可以通过努力而抵达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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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溪整个人像是一盏激烈燃烧着灯,贪婪渴求地汲取着知识,每学一分,她就觉得自己长进一番,这一天,她在教室里埋头苦读,又把之前的一份数学试卷重新做了一遍,非常满意,这次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并没有什么思路,其它都会做,考虑到自己匆忙学习只捡重点,可能有一些小的知识点遗漏了,顾清溪估算着,自己数学现在应该能考八十多分。
这可不是后世大家在各种资源下刷题的考试成绩,现在大家还不太懂的题海战术,各种考试资料也非常匮乏,对于一个农村孩子,在教育资源匮乏的情况下,能考八十多分已经很好了,顾清溪又估算了下其它科目的成绩,考虑到如果自己英语能够突飞猛进,她对一年多后的高考更加有信心了。
算完这个,她抬起手来,打算给自己做一个眼部保健操。
这个年代还不流行眼部保健操,但顾清溪知道一双明亮眼睛的重要性,在这种忘我的学习下,也不能忘记保护眼睛。
谁知道顾清溪刚开始做保健操,就听到一个声音说:“你没事吧?”
顾清溪诧异地抬头看过去,却见教室里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晚上的教室,只有自己的一盏油灯寂寞地在课桌角上摇晃,而在教室门口处,站着的正是谭树礼。
顾清溪摇了摇头:“我没事,你?”
谭树礼低下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就是路过你们教室,看到你们教室还亮着灯,好奇看了一眼,没想到是你。”
顾清溪:“哦。”
上次谭树礼找自己说话,自己冰冷拒绝了。
其实她对谭树礼并没有什么恶感,至于他上辈子娶胡翠花,自己也说不上别的,只不过胡翠花嘴上一口一个自己搞破鞋,好像自己勾引了谭树礼一样,这让她实在对谭树礼没法兴起什么说话的兴致。
这也许是牵连,但对于一个最终很可能娶了胡翠花的男人来说,她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反正最后终归是陌路,连朋友都不可能做。
谭树礼:“你刚才怎么了?”
顾清溪看向谭树礼,看不清楚,不过可以感觉到他的关心,很诚恳真实。
她有些疑惑:“我在学习啊。”
谭树礼:“你刚才好像——”
他犹豫了下,还是说:“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顾清溪恍然,自己眼睛累了,打算做保健操,但是这个时候眼部保健操还不为人所知,估计谭树礼就误会了。
她有些想笑,又多少有些感激,毕竟人家确实关心自己,便说:“没有,我只是看书累了,想揉一揉眼睛。”
谭树礼:“太晚了,你也不要熬得太厉害。”
顾清溪看出,谭树礼想和自己说说话,反正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她收拾了下书,打算回去宿舍。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自然是一起走的,并不会太近——这个时候大家都很注意男女之别,走路距离都远,特别是晚上,得避嫌。
天上并没有月亮,从教室过去宿舍,有一段路不好走,还有残雪和冻僵的泥洼,谭树礼竟然掏出来一个手电筒:“脚底下小心些。”
顾清溪感激地看了一眼谭树礼:“谢谢你。”
这段路距离食堂特别近,有些学生在这里吃饭后就随手倒这边,夏天常年湿漉漉的,冬天加上雪混在一起,冻僵了,更难走了。
谭树礼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顾清溪。
顾清溪感觉到了:“谭班长,你是想说什么?”
谭树礼看起来很纠结,不过到底是说:“这次没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