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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全体都有,就像忽然被人点了笑点。
笑得俩衙役,一脸莫名其妙。
听跟前村民提点,才晓得,啊,原来那位小娘子竟不是任子玖的婆娘,怀的也不是任子玖的娃子,竟是?
俩衙役,齐齐看向任公信。
眼神从任公信的脸,一直扫到某个部位,表情不言而喻:
这么大岁数了,平日吃的什么呀,竟还好使?
任公信更是气疯,死命跺脚:有什么可笑的,啊啊啊,啊?!
后来,当日。
任公信回家就真的病了。
童谣镇的郎中被请来了,任公信家的长工,也驾着牛车出村了,一看就是去奉天城报信去。
但任子苼并没有回来,来的是谢文慧派的管家。
管家到时,任公信的亲三叔,以及村里另两家养鸡的都在。
就听见那位管家牛气冲天道:“我家夫人说了,病了就好好将养着吧,免得当里正劳心又费神。”
谢文慧派来的管家离开后,也不知打哪传出,明年订鸡的事,黄了。
一家传一家,村里凡是养鸡得人家都有些慌神。
因为传的有鼻子有眼。
外面传,不敢要任公信这样的人帮城防军采购食材,怕任公信贪了粮后,再贪鸡。
村里家家都这样传。
传完了,还会互相帮忙分析道:
“他是让人家彻底信不着了。
也是,军老爷哪耐烦点数,多一只少一只的,人家忙着呢,都懒得和你废话。
但是你总给人家差几只,日久天长下来,也是个大数。
像这样的好事,外面且有的是人伸长脖子老老实实帮军老爷采购,军老爷就大手一挥换掉他呗。换掉他更省心。”
“军老爷是省心了,那咱们完啦,咱们眼下养的鸡,明年卖给谁去?”
“还明年呢。我眼下,只怕咱们头年的鸡钱也别再黄了。他一向一年压一年的钱,明年断了这好事,他要是真不给咱们结算可怎么整。”
“他敢,咱找他去。”
就这样,呼呼啦啦去了好些人,围堵在任公信家门口。
任子玖焦头烂额,气得不行。
大哥没回来。
三弟这几日也去外面收租子去了,他一人难敌十只手。
“我爹眼下病着,郎中都来了,你们没瞧见?别欺人太甚!”
有人就接话道:“你爹哪日不病着,你爹天天抱病。他乐意的事,他就活蹦乱跳,不乐意,他就学娘们头上绑个布条子装病。”
任子玖撸胳膊挽袖子:“你骂谁是娘们呢,你再说一句试试。”
“哎呀,你还想打人是咋。你以为俺还怕你家啊?
既然你爹都已经下来了,咱都是白丁了,俺也就不怕你了。
乡亲们,今日我就要当大家伙面前,好好说道说道这二年。
这二年,就为了让里正,呸,他已经不是里正了。
我为了让他能多收俺家鸡,来他家都低三下四,跟个奴才似的。
这家伙,有一回,家里银钱实在是不凑手,没招了,俺两口子硬着头皮上门,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就怕要不出银钱,回头还不收俺家鸡。
后来拿是拿到了,但是让俺两口子顺手给门外的雪扫喽,你们听听。”
这样的声讨,立即换来了大家的响应:“我们是拿自个钱,你不让进院?你说上面没发银钱,哪个上面没发的?族长叔说了,让给写个字据,他去帮忙打听。今儿,要么拿鸡钱,要么拿字据。甭想像以前似的糊弄俺大伙。”
任公信坐在堂屋里,满面愁容。
主要是心焦大儿子。他都病了,儿子都不回。
这说明啥?不要他这个爹了。
“爹,外头都是人,关大门没用,咱家几个长工竟顶不住门,还有爬墙头的。没几个钱的事,要不今日,咱们就给他们结算了吧。”任子玖抹着头上的汗说道。
“钱钱钱,特娘滴,张嘴闭嘴就晓得钱。”啪的一声,才煮好的中药汤子,被任公信一把扫落掉地。
可发脾气又有何用,今日要是不给结算钱,就像是要过不去了似的。开箱。
任公信头缠布带,紧紧箍住,这样就能减轻些头痛。
望着以前堆满了铜板、眼下空荡荡的箱子,才要长叹一声,任族长带着六个人又来了。
任公信坐在炕上,仇视般瞪着任族长:“咋的,你也是来收鸡钱的?我可不欠你钱,我不稀罕收你家鸡。”
“我也不悉得卖与你。但你欠不欠我银钱还真不好说,交了里正的帐,才知。”
第三百一十九章 踩小人(一更)
任公信万万也没有想到,任族长能这么快就找来账房先生,还一找就找来了六个。
竟要立刻就对账,对他这些年,当里正的帐。
不给他喘口气的时间。
而且,那老家伙竟还花了银钱。
是特意从各县、童谣镇、奉天城雇来的账房先生。
就这种做法,就差明告诉他:不交账本,到时候传出去,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外面了。
是啊,他不怕丢脸。
但他怕万一传出去,让大儿子任子苼丢脸。
到时候,大儿又得嫌弃他。
大儿媳又得骂他在外败坏名声。
“好,我晓得了,可今日真不行,你们瞧瞧地上的药汤子。改日,改日好不好?”
任族长坐在椅子上:“为何要改日?也用不着你仔细回想这些年的帐,这几位,都是老账房,哪里不对,你就掏银钱补哪里。”
“任尤金!”
“任公信,你理应唤我一声族叔,不得当外人面前无礼。”
“你?!”
六位账房先生,拿出了六个算盘,稀奇地瞅着任公信。
听说,这位是侯爷的亲家,大儿子格外有出息,给高门当乘龙快婿。
听说,这位今日竟下来了,这得是犯了多大的错,背景这么硬,还能让人撸下来。
一会儿要好好查查帐,就晓得这位人品咋样了。
回头可得好好和人聊聊,侯爷的亲家是什么样。
任公信:非要查账是吧?好,查!
任族长指着一处:“这里的添项,为何是空白?”
“我没写,懒得写行了吧,可我也没差银钱。给,这不就是银钱。”
“这二两银呢,也是懒得写?”
“给,给你二两银,我就懒得写了,怎么着吧。”
任族长:“……”
转头,任族长从任公信家出来,就直奔村里养猪的屠户家。
“族长叔,您咋来了呢。”
村里的屠户姓王,招呼完就急忙拍了下自个的嘴:“瞧我这记性,叫错了。里正叔,是里正叔来啦,呵呵呵。妮她娘?快些倒水,让里正叔屋里坐。”
以前,任族长每次听到村里人叫任公信“里正叔”时,他都会恨得牙痒痒,心里嫉恨的似有小虫子在啃噬他。
明明,他才是里正叔不是吗?
那时候村里人却硬生生改了口,叫他一声族长叔,管任公信叫里正叔。
而眼下,终于又叫回来了。
他笑呵呵摆手道:“不入屋了,叫什么不是我,里正叔也好,族长叔也罢,我都是你叔。二小子,圈里最大头的猪能有多大,前面带路,我去瞅瞅。”
任族长想着:要是猪个头小,就买两头,要是个头大,先暂时杀一头。
可见,任族长在任公信那里,对账对的,真的咬下了对方的一大块肉。主要是对方太配合了。劳军的花销就有了。
当晚,任族长召开了全村大会。
他特意点名,上任里正、眼下是普通白丁的任公信,你必须参加。
任公信听说自个被点名了,拍着炕席破口大骂道:“老子是真病了。这一日下来,丢脸又丢钱,钱钱钱的,四处管我要钱!我特娘的能不病?”
任子玖不敢吱声,只能看着他爹在炕上蹬腿耍驴。
心里有些恨大哥任子苼,不给爹撑腰。
这一日下来,他也觉得像场噩梦。
可惜,天黑了,外面人还不放过他们,竟大晚上的要开会。
小婆娘一脸心疼道:
“老爷,我知你心里不痛快,但也不能不去啊。
听说,你要是不去,村里人就要来咱家了。
那个缺了大德的任尤金,特意嘱咐不让缺了你,还说咱家地方大,你要是不去,他们正愁没地儿呢。”
任公信瞪着眼睛。
好哇好哇,任尤金你个王八蛋,别以为他不晓得:
你个老东西,已经和河对岸的那伙人,就差好的穿一条裤子了。
今日发生的种种,里挑外撅让村里人来要鸡钱,包括还有外面传的那些话,要说没有你个老东西和河对面那伙人从中瞎搅合,打死他也不信。
一想到这,任公信更是攥起拳头,直捶胸口。
“老爷,你快别捶自个啊,我瞧着心疼,呜呜呜,”小婆娘拿着帕子沾眼泪。
沾着沾着,忽然眼前一亮道:
“老爷,您要是实在气不过,依我看,就写纸片踩他们,缝小人扎他们。
将他们踩在脚底下,你日日踩着,我也和你一起踩着,何愁他们不倒霉?
不是有那么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霉运缠身,他们还能有个好?喝口凉水,都让他们塞了牙。”
说完,小婆娘重新哭着抹起了泪:“总归是不能气坏了身子骨,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肚里的可怎么办呀,指望谁呀。”
听的任子玖牙疼,气哼哼出去了。
他走了,没想到他爹竟真信了,要写纸片,指挥着小婆娘:“速速给我取纸笔。”
……
到了此刻,全村人也算是看明白了。
这回,任族长和任公信已经彻底撕破脸,且撕得很猛烈,什么里子面子也全不要了。
村里人猜的没错,任尤金这次重新上位,确实表现的和以前判若两人。
因为任族长彻底想开了。
他想着:自个还能活几年?什么名声,什么顾忌。以前,他就是活得太束缚。从今日起,他要活着痛快一日是一日。
这天晚上,村民大会。
就在村民们,还没完全消化完“任里正”事件时,任族长又通知:
打狼部队,要到了。
且严肃地要求村民们,一定要展现出最好的精气神,一定要竭尽全力去款待将士们。
款待需要用的银钱?不怕,他那里有,他掏。
村民们立即齐齐地松了口气,心想:你早说啊,瞅给俺们吓的,以为你要收钱呢。
任公信在下面跺脚,跺脚底板下踩的小人:那是我给的钱,我的钱!
任族长坐在上面,眯眼望着下面的任公信:你的钱,那你倒是说啊?告诉告诉村民们,你是怎么贪帐上的钱。今日一听查账,又是怎么吐出来的。
任公信:我不说。
任族长: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也不告诉村民是帐上的钱,我就说是我自个掏的,让村民领我的情。
任公信咬牙,心想:我踩,踩小人。
第三百二十章 好厉害(二更)
今日,任家村村民,从早忙到下午。
到了下午,更是将长长的挂鞭,挂到了村口最高的树杈上。
可以想象,待会儿,只要打狼队进村,村里就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此时,村民们也已经换上了体面的衣裳,队形也站好了。
大郎他们几个小子,非得过来瞧热闹。
不让他们来,家里已经有推车的人选了,说不听,到底来了。
大郎一来,就站在宋福生身边,极其唏嘘地小声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