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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佩英拿着啤酒瞅了眼,看来这个也喝不了。
“那你是喝可乐还是喝体质能量?”
都多大岁数了还喝可乐。
宋福生噎的直打嗝:“给我拿瓶酸奶。”
他要喝奶。
“慢点儿,慢点儿。”
“嗝,我跟你们说,这一道要不是能开小灶,我就要挺不住了,太苦了。”
钱佩英将酱焖泥鳅往宋福生跟前推了推:“四壮他们更苦,富贵他们不得失血过多迷糊啊?我都下跪求过神佛,都后怕。你说死的那七十九人要是咱们家里人,你回头到家,怎么面对这一大家子人。”
宋福生边嚼饭边点头:
“富贵可不就迷糊,营养跟不上,今天压根就没起来,陆畔将自个的米糊糊给了咱家那些人,还准许那个任子浩照顾喂饭。医官也给熬了汤药喝。
就这条件了。
你们是不知道,人真是对比出的。
富贵他们就是挺高的待遇了。
那陆家军里有的才十六七岁、十七八岁的小孩,伤肉烂的,之前还没有药,都用没了。
今天我帮着用酒精棉消毒,那小孩不敢出大动静,怕挨训,眼泪叽里咕噜的掉,咬着帕子满头冒汗,别提了,我瞧着都于心不忍,就得下狠手将腐肉彻底剜出来,哗哗淌血也比丢命强。”
宋福生又瞅眼女儿:“茯苓,你这回可真是积福了。”
“爹,那我要不要再做些?”
其实宋茯苓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百分之多少的酒精,能不能起到真正的消毒杀菌,在此之前她都很含糊。
咱不是学这个的,还没有量杯,比例掌握的就不是那么准。
但是富贵叔他们试过了,好像还行的样子。
“别了,就这些吧,再多了陆畔贼尖,心还细,该发现了。”
宋福生端着空盘问钱佩英:“没饭啦?”
“你等我出去给你取。”一小盆啊,竟都吃了。
“不着急,今日我能多呆一会儿,陆畔那小子忙。”
“你可不得多呆一会儿,我取饭就得取一会儿。米寿像个小特务似的,最近总给你往空间里送饭,米寿都问过,蒸的干粮有多少个,他都记得,还问我干粮呢?”
钱佩英出空间前特意嘱咐:“你爷俩等我回来再唠。”她也想听,恨不得一句话也不想错过。
宋福生之后就告诉妻女他要坐船回去了。
不是在特意等宋福财。
“你大伯哥哪有那个面子,让人全军上下等,这是战场。”
宋福生就将猜测说了,陆畔应是在等什么消息,今日派出去好多前哨兵,之前船都被干没了,过些日应是哪个海岸也有新船来。
坐船好,坐船到家快。
其实宋福生不知道的是,陆畔还有另一层考虑。
那就是,陆运走,宋福生他们要走很久,云崖关才破,万一出些什么事,这些伤员就完了,地雷也早就用没。
而这一路,他又抽不出兵去护送,他是万万也不能让宋福生因为给他送粮再出什么危险。
宋福生出空间前:
“老宋,你可一定要回来。”
“爹,别表现的太突出,他万一相中你怎么办。”
多亏出来的及时。
宋福生才睁眼,陆畔就端着大盆进了帐。
洗脚啊?端那么大个盆。
不是。
“我看叔今日没吃什么,吃些吧。”
宋福生望着泡了一大盆黑芝麻糊,他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因为这是连陆畔都不舍得吃的口粮。
这小子爱吃甜的。
芝麻糊是人家亲姐姐给特意准备的。
可是,这肚子……
第五百三十二章 什么事都能遇见
“这……用盆泡啊?”宋福生急忙趿拉鞋接了过来。
“恩。”
陆畔看着宋福生:怕您吃不饱。
那你倒是说出来呀,别总放在心里想。
说出来,别人才会知道,才会更感动。
不习惯。
即便陆畔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宋福生望着热乎乎冒热气的芝麻糊,也一脸为难感动了。
“那行,我我我,我吃。”
宋福生才吃了两口,陆畔就走了。
走之前,陆畔的嘴还蠕动了两下,或许是想嘱咐宋福生放心歇着,想告诉一声他一时半会回不来吧。
但最终啥也没说,脚步都没停就出了帐。
宋福生掀开帐帘,扒眼望了望。
看到陆畔拐弯了,去旁边营帐了,急忙带小跑回来,捧着盆就跑。
帐前的几位亲卫兵,就看到先生鞋也没穿好,端着冒香气的盆跑了两步又回来找鞋,趿拉着重新向后排营帐跑。
“富贵呀,姐夫,你们都睡没睡,来来来,吃。”
自个吃不下,不能硬吃,那是浪费粮食。
芝麻糊多珍贵哪。
九族众兄弟立马都起来了。
他们睡的是陆家军一位偏将倒出的营帐。
“哪来的?”高铁头两眼冒光问道。
还是岁数小,有好吃的就兴奋,都忘了自个耳朵的伤痛。
大郎他们几个小子也急的,等不及用筷子勺,干脆用手指往嘴里挑芝麻糊。
“三叔,甜,真甜!”
“陆畔给的,小将军一直惦记着咱们。别别别,别都吃了,我舀出点儿。谁那里有碗?”
九族男儿以为宋福生舀出一半,是要送给陆家家丁们。
应该的。
陆畔的亲卫们和夜间巡逻的却看到,先生捧着二大碗直奔伤兵营帐。
宋福生小心地迈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伤兵。
寻到白日里他给剜腐肉的几个年轻孩子。
十五六岁、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本来疼的就没睡着,一看到先生来了,立马强挺着疼要坐起身。
“别动,不便动的我喂你。”
一口芝麻糊入口。
年轻小伙子仔细地品,不舍得咽下,“先生,好吃,真好吃。”
另一名小伙子说:“先生,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芝麻糊。”
也有小伙子说:“我吃过,嘿嘿,是元宵节,娘做馅,一咬能淌出来,但比我娘磨的细多了,还格外香甜。”
不过,还是想吃娘做的。
宋福生就一边笑,一边喂其中一名比宋富贵还重的起不来身的:
“那是,这可是你们定海将军的口粮,他自个都不舍得吃,一口都没尝过。听说你们几个今儿又遭了一拨罪,差些没挺过去,就拿了出来命人煮了。盼望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回家,这回啊,搞不好咱们还一路哪。”
这些众伤员,缺胳膊少腿,再上战场是没有可能了。
无情点儿讲,甚至是这支队伍的负担了。
宋福生猜测,陆畔说让他坐船走,想必也会安排这些重伤员跟着一起返回。
“是将军吃的?将军有问我们?”
“那我们怎配吃?”
几名小兵既感动的不得了,又慌张。
“所以啊,别白瞎将军的心意,一定要好好养病。”
“恩,”几名小伙子重重点头,躺在地上伤员也点头:“恩恩。”
养好了病,再来寻将军,还要成为陆家军。
喂完了这几个伤号孩子,碗都被他们舔干净了,宋福生回头一瞅,周边好些伤员都在看他们。
估计早就醒了。
一直在眼巴巴地瞧着。
唉。
宋福生硬着头皮,假装没看到那些人的馋模样朝外走。
一走一路过时,哪个伤员身上的草帘子没盖好,他就给盖一盖。
这些孩子们,有的棉被在之前打仗时都弄丢了。
伤兵营帐外,顺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回头,他就对陆畔耳语道:
“先生饿着肚,仍旧没舍得吃。
他就是这样的人。
先给了他家里那些兄弟,难怪会一呼百应。
随后舀出一些,送给了几位伤兵,他说……”
陆畔的笔尖停在纸上,迟迟不落。
听完后,忍着心里酸胀,才面无表情接着写给莫老将军的信。
这一夜,他都没回营帐休息。
这片夜色中,陆家军又派出好些小支队。
“大哥?”
“三弟!”宋福财打完招呼就一把推开宋福生,哇哇的就开始吐。
宋福生看了眼耿副尉手中牵的汗津津的马,明白了,这是被颠簸的不轻。
急忙过去给宋福财拍后背,又带着四壮和小全子招呼在山洞里的二十七位“陆家军们。”
齐了,这回没有半道扔下的了。
终于心踏实了。
可是有小兵却在此时过来寻宋福生道:“先生,放那些敌俘不走,他们要见你。”
见我干什么。
“你去哪啊?”敌俘们很是不见外的问宋福生。
啥意思。
“你去哪,我们去哪。你与他们一起打仗,我们也要跟着打。”
宋福生:“……”
这怎么的,还处出感情啦?
“你们快回家吧,放你们回家怎么还不走了,速速归家去务农。”
敌俘们是有理由的,这几天没闲呆,他们研究过了。
仗没打完,家去务农能呆消停吗?回家要是再被抓壮丁呢,谁知道到时又要被抓去哪支队伍,还不如跟着宋头干。
“可你们是敌军地盘征上来的。”
“我们可以从此就当陆家军。”
你们立场咋这么不坚定,队伍里要都是你们这样的兵,就得愁死了。
宋福生上前劝,“你们没听懂,陆家军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趁着人家没急眼不杀头,赶紧带着口粮走。我们也要回家了,咱不是一道的,也用不到你们推车了,快走吧。”
见过送敌俘要互相挥手再见的吗?
宋福生这奇特的人生,真是啥事都能遇见。
送“战友”。
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不,没那事儿。
宋福生冲敌俘们背影喊道:“都给我回家,不准占山头当山贼,要是敢如此,再相见,格杀勿论!”
“晓得啦,放心吧!”
这夜,陆家军全员集合,开拔。
这夜的海浪,格外的大。
奔腾的浪花,像是在呼啸着送行,送行这些为国家统一黎民安稳而无私拼搏,在历史长河里熠熠发光的好男儿们。
第五百三十三章 回家
赤座山下,四面紧团。
这是一条要想继续攻打鲁王必经的路。
山上的栈道,之前还被陆畔命人给炸了,为的是要去先补充粮草,防止敌人追击。
宋福生终于明白陆畔在这里会饿死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这七号地点,这地形,很不好,没人也就算了,还被包住了。
不过,实实惠惠要想给困住,这里有个前提条件,和鲁王搭伙的齐王要更有担当。
想出损注意围困断绝粮草和水源,那么就要派重兵在他宋福生来的那条送粮路上拼死镇守。
然而,事实证明,齐王并没有派出重兵。
很明显,齐王和鲁王并不是完全一心,只派出一些连正规军都谈不上的两支人数相比较不算多的队伍。
为了保存实力,齐王带着大量的齐王兵早就跑了。
所以,这不就让他拿着小地雷给干穿了嘛。
而鲁王这面,派兵真正开始展开攻击。
眼下也终于搭好了吊桥过来了。
却万万没想到,陆家小贼并没有饿的奄奄一息,倒是喘了口气,缓过来啦。
就是在这里,赤座山下,阴雨密布。
鲁王兵像小鬼子似的,人头密密麻麻,他们刚搭好吊桥,大部队刚过了这片陡峭的群山,双方相遇。
在山脚下的二十五里地外,两军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