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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叫来书吏,将亲兵搜寻出来的银钱,还有江家兄弟跟人家签的契约,还啊有亲兵根据江家兄弟的口供,抄录出的人名和银钱数,一并登记在册了。
证据确凿,只等根据那名单,找到了苦主,一一对应画押之后,就能将江家兄弟和这些卷宗一并送到县里去。
治江家兄弟一个大不敬,还有假冒官员亲眷骗取钱财的罪名。
姚大和亲兵见事情办妥了,这才打转回七里墩。
江氏整个人已经傻了,她虽然深恨江家,可是听到说要治江家兄弟罪,弄不好,只怕要在牢里关上几年,又有些不忍心了。
按照她想的,顶多就是江家兄弟挨上一顿打,然后逼着他们把银子吐出来也就是了。
他们得了这教训,以后恐怕也不敢再借机生事了。
可从来没想过要将江家兄弟给弄到牢里去啊?
这世道,只要进了牢里,哪里还有出来的机会?就算能出来,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江家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办?
指望江家兄弟的媳妇还能守住不成?
这么着,江家岂不是就散了?
江氏六神无主,此刻又悔又急又怕,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争一口气,一念之差,就害得江家如此下场。
想求自家男人,抬头看王永贵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到底没敢吭声。
一路心思重重的坐着马车回了七里墩,见了王永珠,倒是想说什么,可一看到那姚大和亲兵,她吓得那话就不敢说出口了。
等王永珠和宋重锦听了姚大他们的禀告,也就心里清楚了。
只说他们辛苦了,让他们先下去休息。
姚大和亲兵们退了出去后,王永贵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些。
忍不住就凑到了王永珠身边,小声的问:“妹子,我说妹夫只是从哪里找来的几位杀神?我滴个乖乖…”
王永珠笑得十分危险:“想知道?”
王永贵十分识趣的退后,连忙摆手:“不想知道!我啥也不知道!啥也不知道!”
见屋里没外人,江氏咬咬牙,噗通给王永珠和宋重锦跪了下来:“小妹,妹夫,我知道我没脸求你们!可,可到底那是我亲兄弟,我娘临时之前,让我照顾好他们!我这个做大姐的没本事,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兄弟去坐牢!”
“若他们真进了大牢,只怕家都要散了!求小妹和妹夫,能不能开开恩,抬抬手,放过他们?让他们把房子地什么的都卖了赔钱也好,给人做苦力还钱也行,只要别让他们进大牢!行不行?”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体谅
王永贵一听,坏了!
自家这媳妇咋这么没眼色啊?这话能今儿个提吗?
就算要求情,也等过几天,自家妹子和妹夫消消气了,事情也过去了再偷偷的求求,说不定小妹还能网开一面。
这今儿个才放出话去,回头就打自己的脸?
不说就是个普通老爷们,也干不出这出尔反尔的事情来。
更别提,好歹妹夫是大人,这要是早上说了下午就变卦,这大人还有威信吗?
再一看,上头妹夫和妹子的脸色还罢了,老娘已经是一脸的要发飙了。
顿时一个激灵,一步上前:“那啥,妹夫、小妹,你三嫂她是糊涂了!这是说胡话呢!你们别理她!我这就带回去好好教训教训她去,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尽添乱!”
说着,一把捂住江氏的嘴,直接给拖回屋里去了。
动作十分干脆利落,张婆子才张开嘴,还没来得及骂人,人就跑得没影子了。
“算他识趣!”张婆子嘀咕了一句。
扭头又叮嘱王永珠和宋重锦:“你们可千万别心软,听江氏那没脑子的一哭一求,就真答应了。”
“俗话说的好,大老爷们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重锦如今是官身了,更要注意!哪里有前脚说话,后脚反悔的道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以后说话,谁还听?”
“他江家自己作死,怪得了谁?不起那个坏心,谁哭着求着他们去骗人钱财去了?总归是自己心不正,走了歪路,就活该受罚!”
“还有老三媳妇,也是心大了。她若真是个脑子清楚的,就干不出这糊涂事来!这还不知道你中了进士封了官,还以为你是个举人的时候,就能纵容着娘家胡来,不好好给个教训,这等咱们走了,还不知道要捅出什么篓子来呢!”
宋重锦和王永珠忙点头表示受教了。
这才又说起三日流水席,还有请唱大戏的和划旱船、踩高跷的事情来。
张婆子一听来了精神:“是得这么热闹热闹,从我记事以来,这十里八乡就没有这么热闹,这么大场面。我得找那几个老姐妹唠唠去,我记得逢年过节,还看到有那什么蚌壳精什么的,到时候一并都请了!”
说着,揣了包瓜子,出门溜达着找老姐妹聊天去了。
这边屋里没人了,宋重锦才道:“江家那事情,若真让人将那两兄弟给送到牢里去了,也确实过了些。毕竟他们也还没造成大恶!他们虽然有歹心,那些上当受骗的也未必都无辜。”
“想来也有暗怀鬼胎,借着我这名头办事的;也有想借着这江家兄弟,跟我攀上关系的,只要将被骗的银子钱还给他们,再教训一二,也就是了。”
“不然别的也就罢了,就怕真不饶江家兄弟,江家那边妻离子散,三嫂恐怕心中有疙瘩。再者,为了金盘他们兄弟着想,将来若真能中举,这有两个入了监牢的嫡亲舅舅,恐怕也是污点——”
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王永珠自然也明白。
听宋重锦这么说了,知道他是体谅自己,也是为了王家考虑。
只得道:“我也知道,就算为了金盘他们几个孩子,这江家兄弟还得放了才是。只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了,不然他们也得不到教训。”
“且先在镇上多关几日,吓吓他们,也让三嫂警醒警醒,不然太快就放了,三嫂和江家都得不得教训,将来怕还要做耗!”
宋重锦点点头:“你放心,我先前已经休书给了镇长,让他先只将人关在镇上,后期如何处置,等我这边的决定。也让他当着江家兄弟一定要将事情往严重了说,那镇长是个聪明人,听姚大他们回来一说,就知道他心里清楚了,肯定能办妥的。”
王永珠知道宋重锦轻易不夸人,既然这么说,那就是心里有数,也就放心了。
七里墩里正那边到镇上的人,也回来了,连口水都没喝,就直奔里正家去了。
将在镇上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跟里正一说,里正的心一紧。
这宋大人是动真格了!
其他几个族长听说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也匆忙赶来,听了那人的汇报,一个个的心也都凉了半截。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们身为宋重锦的乡亲,也没想着借太多的光,可这宋重锦也太未免大公无私,洁身自好了吧?
这是告诫乡里乡亲的,别想着借他的名?
那他这大人当得有啥好处?好歹他中了举人,名下还能挂几家,免赋税呢。
还是里正稳得住,吃惊过后,倒是定了心:“这样也好!咱们七里墩好不容易出一位大人,若是上头无人,倒是要谨慎小心才行。若是因为这些小事,被人抓了把柄,丢了官职,那才是事大。”
“我倒是觉得咱们七里墩,只要有王家在,宋大人能真不管?能庇佑咱们一村平安就足够了,就不要贪心了!想想别的村,咱们就知足吧!”
“再想想以前,没有宋大人的时候,咱们村是啥样?咋滴?莫非人宋大人还该咱们欠咱们不成?大家摸着良心说,当初宋大人落魄的时候,你们谁正眼看过人家?谁帮过人家?”
“如今人家飞黄腾达了,没记旧仇,还看在王家的份上,对咱们村颇为关照,就已经不错了!倒是养大你们的心了?好不好的,人家是官,真惹急了,人家一开口,咱们这满村人都不够看的!”
“你们的小心思,我都清楚,趁早的一个个都给我打住了!听到没有?若是让我知道谁因着这个,说些不该说的,干些不该干的,别说宋大人,我第一个出来,将他赶出七里墩去!”
“我们七里墩要不起这样眼大心空没成算的!你自己想死,别拖累我们七里墩这么多人!”
里正到底积威甚重,一席话下来,几个族长都垂下头不敢再吭声了。
里正见将几个人给说服力,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又招呼着几个族长,将接下来村里要办的事情,商量好了,各人都领了一桩差事,才散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三日
宋重锦他们回村后,没出两日,这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也知道他要在村里办三日的流水席,请村里的人去吃,还要请唱大戏的,划旱船的来热闹热闹。
顿时几乎整个石桥镇附近的村子都轰动了。
多少年没有过的盛事啊。
不说那孩子们,听了这消息,就已经互相结伴,商量好了,等七里墩开流水席,唱大戏点那日,去七里墩看看热闹去。
要是机会好,看能不能蹭上一桌流水席面吃吃,沾沾喜气。
村里这几日,村里男女老少,都忙得脚不沾地,为了流水席做准备。
一应的米面菜蔬,各种调料和用油,都是姚大带着人,流水一般拖回来,王家的院子里都堆成了小山一般。
又找屠户定了十来头猪,将村里多余的鸡鸭鱼,菜蔬什么的都买了下来。
一时,村里人人脸上笑开了花,只夸宋重锦和王永珠阔气,会做人。
好不好的,每家因为这个,都多了点收入,银钱在手,谁不满口的好话。
就连帮起忙来,也是不吝啬那把子力气。
男人们有在外头,用泥巴石头垒灶头的,也有上山打柴火的。
各家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拿了出来。
沿着宋重锦的那个院子外,顺着村里的道路,一直快摆到了村口。
除了从镇上请来了的掌勺大厨外,村里会做饭的女人们,也都上阵了。
其他的女人们,都忙着摘菜,洗菜,淘米做饭,发面蒸馍,还有切菜配菜的。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一边做事一边笑着谈天说地,比自家办喜事还高兴。
到了时间,一大早,油锅一开,煎炸蒸煮,香味在整个村子上空弥漫不去,馋得孩子们一个个都围着灶头打转,不忍离去。
村口大槐树下,已经搭好了戏台。
请来了好几班的唱大戏的,头一晚已经在村里住下来了,此刻已经装扮整齐,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村里的老人、男人们,还有大些的孩子们,已经搬着自家的凳子坐在台下,听得如痴如醉。
早就得到消息的附近的村民们,离得近的还好,天一亮就赶来了。
那些离得远的,半夜就起床,点着火把,一村的人,相约好了,一起摸黑翻过几座山,浑身都是露水,终于在太阳出来之前,赶到了。
他们倒也知道,这是七里墩的主场,不敢去挤在前头,只在后头抢位置。
什么树上,石头上,还有人家的矮墙上,都爬满了人。
等到了中午时分,流水席开席了。
那唱戏的有好几班,轮着去吃饭,一个个看着桌上,大碗的肉,整条的鱼,满满当当七八个菜,馍馍米饭管饱,吃完还有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