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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敏惠恭和元妃海兰珠,别人不知道,布木布泰清楚,那就是崇德五宫其他四宫心里的刺。尤其是中宫哲哲,面上疼爱这个侄女,心里头对着位无冕之后,那是流着血忍让,流着泪看她跟皇太极当着满宫人的面秀恩爱。好容易熬到海兰珠没了,最后定的谥号,居然是“元妃”,元妃那是谁,哲哲自认不敢当这个号。那是原配钮钴禄氏都没能取得的规格。
布木布泰偶尔回想起来,禁不住琢磨,要不是姑姑端庄大度贤惠到无人能比,但凡稍微有一丝气恼流露出来,或者海兰珠与姑姑并非出自同一娘家,再或者,姑姑先于海兰珠没了,皇太极是不是就直接以皇后之礼将她下葬?直接上皇后谥号了?
都说父子相似,按照福临日后对待董鄂氏那番疯狂行为,先前假设那些前提存在的话,海兰珠取得皇后尊号,未必没有可能。
哲哲抿嘴笑笑,“都故去的人了,还提那些做什么?”
这边布木布泰提醒了哲哲,那边顺治拉着菊花的手过来,对着两宫太后说道:“大额娘,额娘,孩儿想——让十一弟弟跟朕一同读书。”
“还有我!”菊花赶紧举手报名。原始股要趁早,看住博果尔,先把董鄂氏踢出局再说。
哲哲听了淡笑,“叫你十一弟弟跟你一起读书?福临呐,博果尔才三岁呀。”
顺治张张嘴,“三岁也能读书。”
哲哲笑着摆手,“好了,等你十一弟弟长大,再说吧。”
布木布泰看向菊花,“其其格,你怎么想着要跟皇上一起读书了?”
菊花摇摇头,“我没说要跟皇上一起读书,我是想跟博果尔一起读。”
“哦?”哲哲也奇怪了。
菊花睁大眼睛回答:“博果尔胖乎乎的,跟个小圆球似的,读书读累了,还能把他当球踢。”同窗友谊什么的,最靠谱了。
哲哲看看布木布泰,悄悄说道:“科尔沁家里,还有跟皇上年纪相仿的格格吗?”
乾清宫后寝殿内,多尔衮挑灯看战报,冷冷问地下跪着的小太监,“怎么,皇上要带博果尔一起读书?”
“回主子,慈宁宫人是这么说的。”
多尔衮点头,“去吧。”站起来看向窗外,新换了主人,紫禁城内一扫往日凄凉景象。到处都是气象更新。多尔衮捏着朱笔暗暗琢磨,“福临,你要读书——明理吗?”帝王之道,不是不能教给你,只是,不是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不是觉得,乌达布拉其其格字数多,怕亲们骂我骗点数么,将来也能给亲们省一毛钱滴坚决不承认菊花在现代跟 现代卷有任何关系,坚决不能告诉你们这人会在 现代卷里出现
☆、叔父亲王
第四章叔父亲王
傍晚时分,哲哲带着布木布泰,与顺治一同吃些点心。入关之前,满洲规矩,一天只吃两顿饭。大人习惯了,顺治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难免饿的快。白天忙着看北京皇宫,没顾上好好吃饭。顺治着实饿很了,坐在哲哲怀里,吃的欢实,一个劲儿说:“好吃。”到最后,把小碗舔了两下,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布木布泰看着心酸,小声嘱咐顺治奶嬷嬷白氏,“晚上多备些牛乳片,皇上饿了,就给他冲一杯,暖暖地喝了。”
孙氏笑着应下,“圣母皇太后放心,早就备好了。”
哲哲取出帕子,替顺治擦擦脑门儿上的汗,笑着对布木布泰说:“福临出了一身汗,还是别到处跑了。仔细着了风,今天跟我睡吧。”
布木布泰刚要说不好打扰母后皇太后,还是回西暖阁的好。外头就有侍卫抬着皇帝步辇,直达慈宁宫殿下,说是奉睿亲王之命,前来接万岁爷回养心殿歇息。
哲哲沉了脸,“皇上才六岁,从来就没离过额娘。去什么养心殿?回去告诉多尔衮,皇上跟着哀家与圣母皇太后住下了。”
侍卫头头也是大有来头,乃是多尔衮心腹、固山额真何洛会。哲哲这么吩咐,何洛会也不气恼,笑呵呵回话:“母后皇太后疼爱儿子,做奴才的何尝不心疼主子。只是母后皇太后,八旗刚刚入关,天下人都瞧着咱们万岁爷。万岁爷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八旗兴盛、天下安宁。若是传出去皇上都六岁了,还住在太后寝宫,只怕——天下人心里都难安呐。”
哲哲冷冷瞧了何洛会一眼,“多尔衮八岁还尿床呢,现在不也是摄政王,威风八面?怎么,做嫂嫂的没笑话过他,他倒要笑话亲侄子了?”
何洛会依旧乐呵呵,拱手连称不敢。
菊花打个哈欠,捂着嘴看何洛会与哲哲两厢僵持。姑祖母去的早,她在八旗心中何等威信,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很多年后,那些个老王爷、老贝勒提起孝端文皇后,仍然恭敬非常。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何洛会究竟受了多尔衮什么命令,非要冒着得罪姑祖母的危险,把皇上“请”回养心殿?
布木布泰心中叹息,开口笑语:“姑姑,何洛会说的是,皇上年纪大了,总不能老住在太后寝宫。既然轿子来了,不妨就先让皇上去养心殿吧。”
哲哲瞪布木布泰一眼,看她笑着使眼色,只得放人。
顺治扁扁嘴,站起来对哲哲行礼,瞧布木布泰一眼,扭头冲何洛会发脾气,“还不快走,在这儿装柱子呢?”
何洛会急忙应是,弓着腰护着顺治出门。白氏得了布木布泰眼色,赶紧带着几个教养嬷嬷跟上去。
等人出了慈宁宫,哲哲埋怨布木布泰,“你是怎么了?福临那么小,他哪能一个人住呀?”
布木布泰摇头,“不是还有奶嬷嬷了么。再说,您瞧刚才何洛会那个样子,要是不放福临走,怕是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时候。”
哲哲还是不放心,“他才六岁呀!咱们两个,统共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等渴了饿了,我看你心疼不心疼!”
布木布泰笑了,扭头吩咐苏麻拉姑,“去收拾收拾,一会跟我去养心殿陪皇上。”
回头笑着宽慰哲哲,“姑姑放心,我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舍得他一人住呢!”
哲哲叹气,抱菊花在怀里,“汉人都说没娘的孩子一根草。瞧瞧,福临这还是有俩娘呢,在他多尔衮眼里,比根草都不如了。”
菊花在旁插嘴,“那不是没爹么。”
布木布泰含泪笑了,“你呀,就你话多。”回过头来劝慰哲哲,“姑姑别急。多尔衮少年没了父母,性子难免桀骜偏执。我们慢慢哄着就是了。他对福临虽然严厉些,多少还是要顾及君臣叔侄情分。”
哲哲看一眼布木布泰,“你就别给他说好话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末了殷殷嘱咐布木布泰,“等见了他,你也别跟他吵。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柔能克刚!”
布木布泰笑着应下,“是。”
顺治来到养心殿,看看四周,除了奶嬷嬷、教养嬷嬷,一个个的都是生面孔,不认识。想要哭着找额娘,又怕何洛会那个笑面虎笑话。想了想,自己爬到床上,钻到被子里,伸出胳膊对外摆摆手,“都走吧,朕要睡觉了。”
何洛会瞧着好笑,对白氏点点头,“好生伺候主子。”
白氏笑着应下,“那是自然。”送走何洛会,白氏领着几个教养嬷嬷劝顺治起床,给他洗脸,又喂了小半碗米粥,讲了海东青救王的故事,眼看顺治两只眼睛睁不开了,这才哄着他安置。
等白氏带着人熄了灯,轻手轻脚出来,就见布木布泰坐在外间大床上,穿着宽松衣裳,靠着大迎枕,腿上盖着毯子,正对着灯光看书呢。
白氏几个急忙磕头。布木布泰放下书本,淡淡一笑,“忙了一天,都累了,回去歇着吧。皇上这儿有哀家呢。”
打发走白氏,布木布泰扶着苏麻拉姑到里间,看顺治睡的香甜,笑着替他压压被子。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见他不踢被子了,这才站起来,扶着苏麻拉姑的手,回到外面,重新坐回大床上看书。
苏麻拉姑挑了挑烛芯,劝道:“主子,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布木布泰摇摇头,“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
苏麻拉姑看劝不动,只得找个荷包,坐在灯下,一面扎花,一面陪着。
一朵花没扎完,外头值夜宫女在帘外说一声:“太后,睿亲王来了。”
布木布泰刚要披件衣服,就见多尔衮大步进来。苏麻拉姑急忙笑着迎上去,“是十四爷呀。您且到外间喝茶,有新进的六安茶,您尝尝?”
多尔衮不理会,径直走到大床前,弯腰展臂,将布木布泰逼到床角,二人鼻尖对鼻尖,呼吸可闻。
多尔衮不说话,布木布泰也不说话。就这样对峙着,苏麻拉姑记得跳脚,又不敢大喊,生怕惊醒了顺治小主子。正在安静之时,就听烛花“啪”的一声,里头簌簌布料摩擦之声传来,紧跟着,顺治迷迷糊糊叫道:“苏麻姑姑——”
苏麻拉姑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小主子总算没叫太后,赶紧小跑进去,哄顺治,“皇上,饿了?渴了?”
就听顺治迷迷糊糊叫道:“尿尿。”
多尔衮在外听着哗啦啦声,笑着喷到布木布泰脸上一口气,“你儿子今天当着全京城老百姓的面儿,好一泡尿撒。”
布木布泰抿嘴笑笑,“你八岁还尿床呢!”
多尔衮无语,“八嫂随口编排的,你也信?”
“我信。”
多尔衮没法子了,继续把布木布泰往床角逼,柔声问:“今晚——到乾清宫去住吧?我都交代好了,没人知道。”
灯光下,布木布泰一张脸跟青玉似的,没有一丝情绪,“怎么,睿亲王也想学明朝皇帝,在乾清宫宠幸妃子了?”
多尔衮笑了,摇摇头,“吃醋了?你放心,乾清宫内,是你与我两个人的,诺敏我都不让进去。只有你跟我,走吧。福临有苏麻照顾呢,今晚,你只想着我就好。”
布木布泰笑笑,“汉人骂我们蒙古蛮夷,说蒙古女人不知羞耻,男人死了就改嫁。须不知,就是改嫁,也不是见个人就嫁。我是没了男人,寡妇一个。可您摄政王多尔衮,却是妻妾成群。我好歹也是皇帝之母、堂堂太后,比不得娜木钟,乃是败军遗孀,不得已与人做了二房。我就算改嫁,也不能这么委屈。”
多尔衮眨眨眼,“你若嫁,我必大礼娶之。后院之中,你排第一,与元妃诺敏并列。”
“呸!这话你跟诺敏福晋说去吧。等她同意了,再来找我。”说完,布木布泰举起书本,敲开多尔衮胳膊,进到里屋。顺治声音传来,“额娘,我刚才梦到皇阿玛了。他要我好好保护你。额娘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多尔衮翻个白眼,“皇太极,看你生的小崽子!”
布木布泰躺在顺治身边,听着外头多尔衮踱步离开,拍拍顺治被子,“睡吧。”
顺治抱着布木布泰胳膊,“额娘放心,有我在,十四叔他不敢强迫你。”
苏麻拉姑站在床下,红着眼吹灭了蜡烛。
一直到十月,顺治南郊祭天,菊花都没再听说多尔衮找布木布泰麻烦。还是有一天顺治从养心殿气哼哼来慈宁宫,找哲哲诉苦,才明白这些日子多尔衮忙什么了。
“大额娘,您看多尔衮,他竟然要孩儿叫他叔父摄政王,郑亲王才是个信义摄政王。这不摆明了要占孩儿便宜么。您可不能同意。”
哲哲听了皱眉,“叔父摄政王?”多尔衮又想出什么蛾子?
顺治不住在旁添油加醋,他现在的目标是:只要多尔衮说是好的他就说坏;只要多尔衮拥护的他就反对。至于叔父摄政王到底哪里不好,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