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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盼拜了师,跟着那男人学了半年控女的手段,很快翻了身,而后到了扬州教授书画,做了个西席,很快盯上了孔若樱。
一个嫁妆丰厚即将大归的无知寡妇。
后面的一切如他预料的那般,他在孔若樱处捞了大笔油水,路过苏州时,一个偶然的机会,又让他接触到了要买画的宋二爷。
他跟着师父的学手段的时候,见过那幅幻石林的图,这可真是天助他。
曹盼只觉两千二百里从天掉落,马上就要落在他的衣兜里面。
谁曾想,钱没到手,他下了牢狱!
他看着茯苓姐弟,又看着宋远洲,“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宋远洲说不想如何。
“我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你从小家贫吃不饱,被茯苓父亲带回家中教养,后来尹先生将你养大,你说想要娶茯苓报答先生,先生答应了你,于是你与茯苓定了亲。是这样吗?”
曹盼都快把这些事忘了。
他说是,“是,怎样?你到底要怎样?”
他说是的时候,孔若樱身子便是一颤。
他怎么会说“是”呢?难道不是先生动辄打骂他?而他卑鄙无奈娶了先生的女儿,还是个肥胖痴女?
怎么、怎么会是茯苓?!
孔若樱想要上前问个清楚,黄普赶紧拉了她。
“表小姐稍安勿躁,二爷还有话没问完。”
计英远远站着,也听得一清二楚。
曹盼嘴里所言的身世,真是和实际情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孔若樱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心里定是信他信的紧,若不是茯苓在此,她恐怕更不会相信。
而远处,宋远洲又开口问了话来。
“曹先生,我再问你,这些日子为何与我表妹一道?你要实话实说,说不定我就放了你。”
曹盼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眼见着宋远洲都已经识破了他,说就是了。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是想从令表妹身上弄些钱。一点小钱而已。宋二爷,不至于杀人吧?”
宋远洲没有回答他,叫了转角处阴影里的人。
“若樱,你都听见了吧?”
孔若樱好似被冻住了一样,黄普在她耳边连声叫她,“表小姐!”
她猛然回过了神来。
接着,她径直冲出了阴影,跑到了牢房门前。
“盼郎!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说要跟我白头到老,这辈子只有我吗?什么钱?为了什么钱?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质疑的声音再大,曹盼也没有任何动容。
从头到尾,她只是他控制的对象,捞钱的工具,向上登的垫脚石罢了。
孔若樱疯了一样地摇晃着牢门,曹盼只顾着跪地求宋远洲饶了他。
宋远洲看着自己表妹疯魔的模样,对着曹盼和气的笑了笑。
“五百两你拿去,宋某不要了,宋某没有别的愿望,就是想送你一程而已。”
宋远洲说完,曹盼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咣当摔倒在了地上。
待他回过神来,又想起了孔若樱。
他想要命令孔若樱替他求情,使出千般万般手段替他求情,但孔若樱早已被宋远洲带走了。
牢笼内外什么人都没有了。
刚才出现的人和说的话都像是个幻影一样,曹盼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否真的发生过,或者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但狱卒来了,把他带去了刑房。
曹盼一眼看见血污满满的刑具,哆嗦着立刻全都认了。
“我认!我认罪!我骗了宋二爷的钱!判我流放吧!我认了!”
可是刑房里的狱卒全都笑了。
“早做什么去了?宋二爷可是给咱们哥几个买了好酒好菜,咱们得听宋二爷的,好生送你上路。”
话音一落,曹盼就被按在了地上。
板子一下下砸在了他身上,曹盼又惊又怕,疼得尖叫,他拼命呼喊,但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
他后悔了,他不该骗钱,更不该骗女人!
有没有人能放他出去?!
“师父!师父!”
他喊得哪个师父,旁人不得而知,但是这刑房里,不会有人来了。
*
孔若樱病了一场,宋远洲的继母小孔氏和宋远洲的姐姐宋溪过去看她,两人还不清楚曹盼的事情,只是见孔若樱眼神空洞,还有些神智不清,怪吓人的。
小孔氏问宋溪,“川哥儿何时沐休回苏州,让他过来给若樱瞧瞧。”
宋溪摇着头说不清楚。
宋远洲说已经请了宋川,“待他沐休自然过来。城里的大夫过来瞧了,说若樱病得不是特别厉害,但心郁难解,母亲和姐姐得闲常来看看她,带她出去转转也好。”
小孔氏也说应该,“到底是在苏州生了病,病不养好,也不便送她回杭州,平白让她爹娘担心。我那兄嫂都是最疼孩子的,要知道她又是守寡又是大归,眼下又生了大病,还不知道怎么心疼。”
宋远洲不再多言,让继母和姐姐多留心,回了歌风山房。
曹盼此人已经消失了,假以时日,孔若樱总会忘了他,到时候身上的病还是心上的病,自然都能好了。
。。。 。。。
茯苓到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把小厚朴气到了,一连几日画出来的画,走笔粗狂好像要将画纸戳破。
宋远洲干脆放了姐弟俩几天假,让两人到外面走走散心。
茯苓姐弟出了门,计英便无聊了下来。
宋远洲瞧着她一心扑在画画上,每日勤练笔法认真,当真有一副要把画学好的架势。
男人并不拦着她,带着她看了几次收集来的图,她对蓬园极感兴趣,每次瞧总能入神,还问他幻石林的真图能不能买到。
宋远洲已与那持画人接触,买图并不难,无非价钱问题。
她听说了,模样乖顺。
乖顺模样瞧得宋远洲心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总是占据他的心头,仓促把她赶走了。
没过两日,到了早先与计家人约好的、交付快哉小筑园林图的时间。
这日是个好日子,孔氏带着孔若樱去了城外的木塔寺上香。
宋远洲想了想,也把小西屋里画画的人叫出来。
计英穿了一身月白色素色衣裙,原本青红带伤的脸,基本已经恢复如初了,只有划伤的地方还有浅浅的印记。
宋远洲瞧着暗自点头。
他跟计英道,“今日你家便要将快哉小筑交过来了,你一同去吧。”
计英低着头道好。
宋远洲带着计英去了和计家约好的茶楼。
这次宋远洲倒是没找人从旁见证,反正计家在他手下折腾不出花来,也不敢折腾。
宋远洲很爽快地就把钱付清了,计家也把快哉小筑的园林图卖给了宋远洲。
计英看着计家最后一幅图,到底也没能留住,还是让了出去,心里酸了一酸。
不过听着桂三叔说,族里的孩子束脩全都交齐了,还有钱翻修了各家的屋子,给几户老弱病残的人家添置了东西,又资助两人举业,给族里其余造园师也都疏通门路找了活计做事。
计英心里的难过消散了不少。
眼下是难些,但计家还有希望。
尤其她在宋远洲这里,宋远洲要收集图,她要画图。
蓬园和快哉小筑到了他手里,幻石林的真正持画人也找到了。
计英还听说,宋远洲也在打听其他的图,除了流入宫里的那两幅,剩下的两幅计英很有信心,很快就能到手。
这样一来,计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算不错。
交易完成,叶世星偷偷拉着她说话,见她脸好了许多,大松了口气。
“你的脸好的倒是挺快,我就担心破了相怎么办?你三哥算是破相了,我不能让你也破了相。看来我给你买的那药还成。”
计英点头,“师兄的药极好,我就快没事了。”
她跟叶世星说着,宋远洲隔着屏风都听见了。
男人挑眉,刚要插上两句话,就见有人过来报信了。
“二爷,太太传信过来,说表小姐在木塔寺里丢了!”
宋远洲不由吃了一惊,“好生生的人,怎么能丢了?”
“二爷,太太和寺中师父们快把寺庙翻了一遍,也没找到表小姐,二爷快过去吧!”
宋远洲眼皮腾腾地跳了起来。
他叫了计英,直奔木塔寺而去。
☆、第26章 第 26 章
宋远洲到的时候; 寺中木塔下面围满了人,人人仰着头看着塔上月白色衣裙的女子,女子已经站在了围栏外边的飞檐上; 木然站着,好像一不留神就能脚下一滑掉下来。
“那是什么人?要寻短见吗?!怎么能在这里!这可是佛祖圣地!”
“太过分了; 来寺庙里寻短,我们还都要在此上香祈福呢!佛祖要是怪罪怎么办?!”
“那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别害了我们!”
计英也看了过去; 远远地看不清孔若樱的脸; 但那麻木而颓败的身姿,确实是她。
她要寻短见了吗?
因为一个男人?
计英有些惊诧,但那二爷看到心爱的表妹站到了檐上,脸都青了,大步向塔内冲了过去。
计英只得快步跟在他身后; 跟着他顺着木梯盘旋上了塔顶。
塔顶上挤满了人; 小孔氏和宋溪愁眉苦脸,寺内的住持脸色也是十分难看,一面念着佛语; 一面和孔氏宋溪一道,连声劝孔若樱快些回来。
然而孔若樱根本不为所动。
宋远洲这边刚上来,小孔氏就扯了他的袖子; “远洲; 你可来了!若樱她眼看着要想不开了,这可怎么办了!”
宋远洲眉头紧压着; 低声询问; “怎么不找个孔武有力的婆子; 把她抱下来?”
小孔氏连声说找了; “可是婆子一靠近,她就跟受了惊一样,往塔檐边缘退去,婆子哪里还敢上前?”
住持也说是,“老衲也近身不得。”
这可就麻烦了。
但小孔氏叫了宋远洲,“远洲,若樱同你最是亲近,你再劝劝她吧,定能将她劝回来!这里到底是神佛之地,见了血污,佛祖会怪罪的!”
“阿弥陀佛!”住持连番点头。
宋远洲也晓得轻重,立刻走上前去,叫了孔若樱。
“若樱,你在那做什么呢?风大,快回来吧。”
宋远洲连说了两遍,孔若樱才微微侧过头来。
美丽的眉眼空洞地看着宋远洲,又好像没有在看,就好像人还在,神魂已经抽离。
宋远洲惊讶不已。
是因为那曹盼吗?
宋远洲眼皮跳了一下。
狱卒告诉他,曹盼快死的时候疯疯癫癫,嘴里大喊着,“我死了,他也得死!他活不了的!他必死无疑!”
宋远洲还以为那个“他”,是曹盼对他的诅咒,眼下突然明白了过来。
不是“他”,是“她”。
宋远洲心下冒出凉气,又叫了孔若樱。
“若樱,你在那吹什么风呢?今天风大,小心着凉了。你是不是在房里闷着了?还是昨儿晚上做了噩梦?”
孔若樱稍稍顿了顿,而后眼神仍旧空洞着。
宋溪却在宋远洲身边低声跟宋远洲提醒,“之前我们叫表妹,没有反应的。”
宋远洲心下思虑了一下,又道,“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做了噩梦?那都是梦,醒了就没事了!”
孔若樱又顿了顿,眨了一下眼睛。
宋远洲明白了,“若樱,你过来跟我说都做了什么梦,让住持帮你解梦,解开了就好了。一切都恢复如常了,还和从前一